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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實的朱由檢

  蘇天成說話的過程中,朱由檢聚精會神,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

  站在朱由檢身邊的王承恩,非常的吃驚,一方面,蘇天成說出來的這些話,令他感覺到震驚,這哪里是一個弱冠之年、步入官場一年多的知縣能夠說出來的話語,另外一個方面,朱由檢如此的專心致志,這是他很少見到的。

  從這個時候開始,王承恩認識到了,蘇天成早晚會成為內閣首輔,而且封王也說不定的,明朝初年就有這樣的先例,朱由檢求賢若渴,自登基以來,夙興夜寐,食不甘味,總是在為大明朝的江山操心,卻總是沒有找到合適的道路,如今從蘇天成嘴里說出來的話語,已經開始接觸到關鍵的地方了。

  蘇天成對魏忠賢的評價,令王承恩非常的感慨,朝廷中間的大臣,只要說到魏忠賢,無不是咬牙切實,將其貶斥的一無是處,連帶著宮里的太監,也是灰溜溜的,雖然說這些年以來,皇上開始信任太監了,但朝廷里面,對于太監的態度依舊,包括兩任的內閣首輔周延儒和溫體仁,王承恩想到了,若是蘇天成能夠入主內閣,一定會善待太監的。

  說完了三大弊端,蘇天成看著朱由檢,暫時停止了說話。

  “蘇愛卿繼續說嗎,朕聽你說的話語,很是有道理的。”

  “皇上,臣接下來要說到皇上了,感覺到很是惶恐啊。”

  朱由檢楞了一下,隨機笑了。

  “蘇愛卿有何擔心的,滿朝的文武大臣,說朕的還少了,這點承受能力,朕自信還是有的。蘇愛卿想到什么了,盡管說就是了。”

  “如此臣就直言了。”

  “皇上十六歲登基,我大明朝已經是內憂外患,這么多年以來,皇上律己甚嚴,到了臣等不能夠理解的程度。皇上不邇聲色,憂勸惕勵,殫精竭慮,皇上減膳撤懸,布衣蔬食,這些都足以成為臣等學習的榜樣,可我大明朝的情況,未能夠得到根本的改變,皇上的苦心。未能換來應有的結果,臣以為,這里面,是有原因的。”

  “皇上登基之時,正是魏忠賢篡政之時,皇上大刀闊斧,鏟除了魏忠賢,得到極高的贊譽。這個時候,正是建設國家的最好時機。可惜朝廷中的文臣武將,不能夠抓住機會,白白浪費了時機,那些鼓吹皇上萬能的臣子,依照臣的看法,都是奸吝小人。”

  “為臣者。需要盡心竭力,輔佐皇上,治理天下,我大明朝的有些臣子,是如何作為的呢。有了政績是自身的,出現了錯誤就是皇上的,他們認為,皇上是真龍天子,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大臣盡可以出現錯誤,皇上是不能夠出現錯誤的,有了這種論調,他們豈能提出來真知灼見。”

  這段話,蘇天成說的很是委婉,其實就否定了朱由檢的才能,朱由檢不是無所不能的,也是存在缺陷的,世龗界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任何人都有缺點。

  蘇天成也不是傻大個,說什么就全部說出來,他要看看朱由檢是什么反應,若是朱由檢不高興了,那后面的話,就不要多說了,還是直接提出來要求,若是朱由檢能夠接受這些意見,那他就會說的更加直接一些。

  “蘇愛卿,你的這些話,說的很是客氣了,朕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萬能的,朕剛剛登基的時候,也不懂得如何的料理朝政,重點依靠朝中大臣,這些年過去了,依舊沒有多少的改進,朕非常著急啊,不知龗道是什么地方出現了問題啊,蘇愛卿,你不要有什么顧慮,想到了什么,盡管說出來,朕想聽真話。”

  蘇天成猶豫了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都說了,伴君如伴虎,朱由檢到底是不是性格暴躁,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要是話語說的過于的直白了,真的激怒朱由檢了,那就壞菜了,達不到目的不說,自己也要跟著吃虧的。

  “皇上,臣若是說的有不當之處,皇上一定寬宥。”

  “蘇愛卿,朕已經說過了,言者無罪,王公公在此,為朕證明,今日不管蘇愛卿說什么話語,朕都不會計較的,朕真心體諒蘇愛卿的忠心,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聽見朱由檢這樣說,蘇天成站起身來了。

  “臣以為,皇上十六歲登基,夙興夜寐,一心想著我大明朝的強盛,在這之前,皇上并未接觸過朝政,可以說對如何的處理政務,并非是熟悉的,如此一來,很容易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操之過急、急于求成,常常采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做法,總以為事情能夠在一夜之間做好,這種情況的出現,本身不是皇上的過失,可我大明處于如此的境況之下,皇上就應該更加嚴格的要求自身,克制自身的一些脾氣,說得不客氣一些,家貧思賢妻,國難思良將,皇上對臣等是如此的要求,對自身的要求,就要更加的嚴格一些。”

  “臣說到的這些要求,并非是在物質上的節儉和自律,而是在處理朝政之中的表現,臣的要求可能過高了,可臣以為,皇上一定要做到。”

  “皇上本來是非常信任臣下的,就說袁崇煥,皇上曾經非常倚重,以至于滿足了所有的要求,在袁崇煥擅殺毛文龍之后,依舊隱忍,未曾爆發,也沒有懲處,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臣有了一種感覺,皇上不是很信任臣下了,臣以為,皇上是因為自身的一片苦心,得不到好龗的回報,所以說,不是很信任臣下了,皇上曾經說過,邊臣不足信矣。”

  “臣以為,這是很危險的信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信任臣下,是理所當然的,既然用人,就要信任,若是臣下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可以撤換,皇上代表的是我大明朝,若是臣下做事情的時候,還要刻意討好皇上,知龗道皇上有哪些需求,以至于掌握皇上的喜好,專門的投其所好,用這樣的辦法來保住自身的職位,試想這樣的大臣,怎么能夠秉公做事。”

  “臣以為,皇上對臣下的信任,是最為關鍵的,不管皇上遭遇到了多少的欺騙,可這方面的要求,還是要堅持的,皇上代表的是天下,成大事者是不拘小節的。”

  朱由檢的臉色有些變化了。

  “蘇愛卿,難道你認為朕不是成大事者嗎?”

  蘇天成笑了笑,朱由檢有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要是什么話都不說,一直都聽著,他的心里反而要嘀咕了,誰知龗道朱由檢是怎么想的。

  “皇上理解錯了,臣正是認為皇上能夠做大事,所以才提出來這等的建議。”

  “嗯,那你繼續說。”

  “臣已經說過了,皇上不是萬能的,有些時候,皇上也會出現錯誤,譬如說對待原則性的問題,袁崇煥斬殺毛文龍,這是原則性的事情,皇上不管怎么信任袁崇煥,也不管袁崇煥的威信有多高,這樣的事情,都要秉公處理,絕不能因為袁崇煥有功,在原則上予以遷就,那樣貽害無窮。可皇上要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信任文武大臣,不管這些大臣,是不是為家國天下考慮,是不是很不堪,皇上如此做,就是一種態度,那些一心為國的大臣,自然能夠體會皇上的苦心,能夠一心為公,而不是曲意討好和逢迎。”

  朱由檢嘆了一口氣。

  “蘇愛卿如此說,朕明白了,這些年過去,朕也確實操之過急了。”

  “皇上想著將大明朝治理好,而且想著在短時間之內,取得成績,這樣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任何的事情,都難以一蹴而就,治大國如烹小鮮,積累了這么多年的弊端,想著一朝一夕就能夠解決,那是不大可能的,還是需要慢慢來的。”

  朱由檢的神色不是很好,大概是想到了這些年的遭遇,十六歲登基以來,七年時間過去了,流寇越來越猖獗,后金的力龗量逐漸壯大,北方遭遇了這么多的災害,好多的百姓,生活難以為繼,不得不起來造反,而且好多的朝廷軍隊,也出現了嘩變,一切都是因為沒有銀子,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后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

  王承恩垂目而立,看不出來絲毫的表情,大概認為,蘇天成說的這些話語,與他是沒有關系的。

  “蘇愛卿,你能夠說出來治國之道啊。”

  “皇上,臣說不出來。”

  “蘇愛卿,你既然想到了這么多,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直接說出來就是了,朕一定會準許的。”

  “臣的想法,在奏折里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臣就是要動一動那些士紳富戶,百姓窮苦,無法承擔賦稅,可這些士紳富戶,尤為富庶,他們能夠承擔賦稅,卻因為朝廷的恩惠,因為某些官吏的自私,致使他們更加的富裕,不用承擔賦稅。”

  “蘇愛卿,難道你想著直接對士紳富戶下手嗎,這是萬萬不行的啊。”

  “臣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臣只是想讓這些士紳富戶知龗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他們一樣要為大明朝的發展做出來貢獻,這種貢獻,不是口頭上面的,需要實際的行動,他們需要掏銀子,更需要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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