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讀書人,普遍受到尊敬,學而優則仕,文臣和武將的地位絕對不一樣,特別是在袁崇煥擅殺毛文龍之后,這種懸殊更加的體現出來了。
試想,毛文龍官至左都督平遼總兵官,大明朝正一品的武官,無人能出其右,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不過是正二品的文官,以文官身份督師,就可以直接領導毛文龍,手持崇禎皇帝給予的尚方寶劍,不經過奏報,直接殺了同樣手持尚方寶劍的毛文龍。可見大明朝文臣與武將的地位,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面。
騎馬的兩名軍士,聽見蘇天成說是讀書人,愣了一下,后面一人注意看了看四周,暫時沒有看見其他人,不過這里草木茂盛,誰知道草木后面,是不是藏著有人。
殺幾個流民關系不大,但殺了讀書人,性質就不一樣了。
“原來是讀書人,我們是寧州衛的軍士,奉指揮使大人的軍令,到平陽府幫助剿匪。”
余下的三個軍士,騎馬過來了,其中兩匹戰馬的馬尾巴上面,拴著不少的人頭,看起來份外的血腥和恐怖。
蘇天成的身體稍微哆嗦了一下,他已經看見,有三個軍士,在馬背上小聲的說話,其中一人的眼神里面,透露出來了狠毒。
另外的兩名軍士,一直都在盯著他。
“這里是平陽府城的鄉下,靠近襄陵縣了,匪首高迎祥、王子順自打上半年侵擾平陽府,都在這一代活動,吉州、太平、曲沃、趙城、洪桐一帶,到處都是流寇,你一個讀書人,怎么到這里來了啊。”
這話問的很是有些水平,言下之意,蘇天成根本不是讀書人,就是流寇,應該被斬殺。
蘇天成自己也無法解釋。
他已經發現,問話的軍士,眼睛里面,透露出來的是殺氣。
蘇天成頭上冒出來了冷汗,面對五個騎馬的軍士,他就是有著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相反,人家要殺了自己,易如反掌。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難道剛剛穿越,就要再次的魂歸故里嗎。
對方眼中的殺氣已經顯露無遺,蘇天成捏緊了拳頭,自己的這幅身板不錯,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夠拼死一搏,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尼瑪的,這輩子還沒有殺過人。
“少爺、少爺,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后面跑來一個小廝,年紀不大,長相清秀,看見了蘇天成和軍士正在對峙。
小廝看見了馬尾巴上面的人頭,臉色瞬間雪白,身體不停的哆嗦。
蘇天成腦海里迅速出現了一連串的印象,小廝名字叫做蘇二童,乃是蘇天成府里的家養子。所謂的家養子,也就是蘇二童的父親母親,都是蘇府的下人,蘇二童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屬于蘇家,身份和奴隸一樣。
“二童,這里景色不錯,我遇見了幾位軍爺,正在剿匪,幸虧了他們,否則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啊,對了,蘇俊他們十來人,還在后面吧。”
蘇二童看著蘇天成,更是看見了馬尾巴上面的人頭,目瞪口呆,巨大的方差和驚嚇,令他根本無法開口,只能夠是木然的點頭,少爺這話是什么意思,后面哪里還有什么人啊。
幾個軍士聽見了這樣的話語,神色變化了,對方果然是讀書人,而且家里條件還不錯,跟著有不少人,幸虧剛才沒有貿然動手。
不過,他們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一切都被這個讀書人看見了,要是傳揚出去了,說不定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了,既然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天馬上就要黑了,找機會一樣可以殺掉,說不定還能夠得到不少的錢財。
看見對方的殺機慢慢的消散,蘇天成松了一口氣,危險雖然存在,但暫時過去了。他已經發現,和自己說話的軍士,是這一幫軍士中間的領頭人,說不定是個小旗。
一定要想辦法,度過這場危機。
轉瞬間,蘇天成有了主意,他收斂了自身的警惕,再次露出了隨意的微笑。
“各位軍爺,在下是平陽府的生員蘇天成,字坤元,在家有些煩悶了,出來幾日,到處走走看看,剛剛看見了流寇土匪,嚇得躲在了草叢之中,要不是諸位軍士,在下恐怕是麻煩了,這里謝過各位軍士了。”
蘇天成說完,拱手給幾個軍士拱手行禮。
“在下出來游歷,也帶有一些銀兩,不過都是下人保管的,若是各位軍爺不嫌棄,等到下人來了之后,在下一定要酬謝各位的。”
聽說蘇天成帶著銀子,幾個人的眼睛都亮了,殺良冒功為的是什么啊,還不是銀子,想不到這個蘇天成,居然這樣的傻,說出來自己帶著銀子。
幾個人交換一下眼神。
先前開口的軍士繼續說話了。
“原來蘇公子是生員啊,冒犯了,我等從澤州趕到平陽府城,都是因為陜西的流寇,到平陽府作亂啊,剿滅流寇是我等的職責。”
蘇天成臉上帶著高興和崇敬的笑容。
“在下是讀書人,聽聞流寇侵擾我平陽府襄陵、吉州、曲沃、洪桐、汾西、石樓、永和等諸多地方,內心是忿忿不平啊,恨不能到軍中效力,親手斬殺流寇,報效我大明,今日見到諸位英雄,倍感榮幸,一定要表示感謝的。”
這番話,脫口而出,蘇天成自己都感覺到酸溜溜的,怎么讀書人就是這樣的味道啊,說話都拐彎抹角的。
幾個軍士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或許他們覺得,碰見了酸秀才,什么都不懂的酸秀才,不辨忠奸,不識人心,不知危險,對付這樣的秀才,哪里需要大動干戈,拿到了銀子,連同秀才的跟班一起殺了好了,要是有丫鬟,還可以享受一番。
等了一會,人還沒有來。
蘇天成裝作著急的樣子,再次對著蘇二童開口了。
“二童啊,蘇俊怎么還不來啊,這個狗。。。”
奴才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蘇天成就止住了,現在是明朝,只有仆人和下人的稱呼。
看見蘇天成著急,卻又說不出來罵人的話語,幾個軍士再次笑了。
先前開口的軍士,甚至走到了蘇天成的身邊,伸出右手,拍了拍蘇天成的肩膀。
當然,這要是在城里,他是不敢這樣做的,反正這個秀才,在他的眼里,已經是死人了。
“蘇公子,不要著急,等等也不要緊的。”
蘇天成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機會基本上成熟,對面的軍士,身上已經沒有了殺氣,他要動手了。
“皇上圣明,派各位軍士到平陽府來剿滅流寇,保一方平安,在下是讀書人,身受皇恩,無以為報,就代表讀書人,給各位軍爺行禮了。”
說完,蘇天成撩開錦袍的下擺,準備跪地行禮了。
讀書人的跪拜可是有著很大講究的,天地君親師,除了這些,其余的是擔不起讀書人跪拜的。馬背上的軍士,不管怎么說,都不敢如此的托大。
也就是說,在蘇天成跪下的時候,對面的軍士,領頭的會過來推辭,其余的也會跪地還禮,這就是機會。
五個軍士都下馬了,站成了一排。
“蘇公子萬萬不要這樣做,我們擔不起的。”
蘇天成毫不猶豫的跪下了。
跪下的剎那,他內心充滿了苦澀,穿越到大明朝來了,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磕頭,這算是什么事情啊,可生死攸關的時刻,為了活命,什么事情不能夠做啊。
不過,這跪下去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就當做是給死人下跪了。
蘇天成跪下去了,四個軍士也抱拳單膝跪地了。
這是標準的軍禮。
唯獨開口說話的軍士沒有跪下,面帶笑容的走過來,準備攙扶蘇天成。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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