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剛,你怎么搞的,竟然連包主任都沒有認出來,而且還態度惡劣?我平時是怎么跟你們說的?對待來訪的干部群眾一定要禮貌接待,因為你們代表了咱們東湖分局的臉面,對于局里的這些要求,你就是這么執行的?”趙成葉指著李銳剛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不要說李銳剛被訓得抬不起頭,就算是陳學軍也開始緊張起來,他以為自己將這件事捅出來,當著包飛揚的面,趙成葉會批評李銳剛兩句,讓他向包飛揚道歉,事后李銳剛也逃不了被批評教育,沒想到趙成葉的態度和反應會如此強烈。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武前輝看了包飛揚一眼,趙成葉這么做確實有些反常,看來包飛揚確實不一般,僅僅是亮明自己的身份就能夠讓以往態度高高在上的東湖分局副局長趙成葉感到緊張,可是趙成葉對包飛揚卻未必見得什么事情都配合,尤其是在海州振興建筑公司這件事情上,內情比較復雜,即使是趙成葉要想配合包飛揚,也做不了主啊。
不過呢,趙成葉心中也有自己的考慮。陳學軍之所以把李銳剛的事情匯報過來,也不就是想給他這個副局長一個機會,讓他拿李銳剛的事情小題大做嗎?這樣可以說是他趙成葉給包飛揚面子,他現在處理得越狠,等會再包飛揚再提出其他事情,趙成葉才越能進退自如,畢竟他前面已經給了包飛揚這么大一個面子,包飛揚再提其他過份的要求就不合理了。
趙成葉已經考慮好了,如果包飛揚這時候不阻止的話,他就能按照計劃將處理放大,達到他預留一手的目的,以后就算他拒絕包飛揚的其他要求。包飛揚也不好說什么,否則反而容易留下一個無理取鬧的標簽。
但是如果包飛揚站出來阻止,且不要說趙成葉未必會收手放過李銳剛。即使他順水推舟放過李銳剛,也可以說是給足包飛揚面子。而且還會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趙成葉能夠東湖分局副局長,顯然也有一把刷子,武前輝經常和官員打交道,倒是深諳其中的門道,他倒是想要看看包飛揚會怎么應對。
“趙局,你剛剛說得對,今天是我遇到這種事情,還沒有什么。要是來訪群眾遇到這樣的事情,群眾訴求無法反映,不但影響分局的形象,而且矛盾得不到解決,很可能會留下隱患,這方面的工作確實需要加強。”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趙局,要不你先忙,我要去省紀委見陳玉清陳市長,哦,現在是陳書記了。約好下午去匯報工作的,我先過去,回頭再跟你聯系?”
趙成葉本來巴不得包飛揚早點離開。要是平時他還會借這個機會跟包飛揚加強聯系,可是包飛揚這一次是和武前輝、王振興一起來的,明顯是為了王振興和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事情,這件事內情復雜,他不但沒有辦法向包飛揚保證什么,甚至連過多的內情都不能透露,更不能將矛盾上交,否則上面的領導也會對他有意見,要是包飛揚自己離開當然是最好的。
但是包飛揚專門為了這件事而來。卻什么也沒有說就提出要離開,顯然也是看出他拿李銳剛的事情小題大做的目的。才會以退為進,綿里藏針。
趙成葉也知道。如果讓包飛揚這樣離開,包飛揚心里肯定對他很不滿意。包飛揚剛剛提到要去見陳書記,他口中的陳書記就是原海州市市長,現在省紀委副書記、省政府監察廳廳長陳玉清,要是其他人還好,偏偏是陳玉清,趙成葉不能不認為這是包飛揚的一個警告。
“包主任,你既然來到我這里,怎么能夠不喝一口茶就走呢?”趙成葉又怎么敢讓包飛揚就這樣離去呢?
“呵呵,我看你這邊要處理工作,我的老市長又在省紀委等著我,就不敢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包飛揚笑呵呵地打起了太極。
“我再忙,不是也得處理包主任你的事情嗎?”趙成葉連忙說道:“包主任,要不這樣吧,你有什么事情,現在就告訴我,我爭取幫你辦了,然后你再去陳書記那里,你看好不好?”
“那就麻煩趙局了。”包飛揚笑了笑,他本來就沒打算現在走,而且他這次來省城,還真的沒有跟陳玉清聯系過。
“不麻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公安機關也是為人民服務的部門,更何況是包主任你親自上門呢?有什么事情,咱們就抓緊時間解決吧。”趙成葉早就知道包飛揚不簡單,但之前他主要擔心的是包飛揚的背景,畢竟二十多歲就能夠做到地方正處級一把手的少之又少,不但要有很強的能力,還要有很強的背景支持。現在大家都認為包飛揚是省委一把手王虹鋒的愛將,但是也有人認為包飛揚的背后另外還有背景。
不過通過剛剛這短短時間的接觸,趙成葉也已經感受到包飛揚不但背景強硬,手腕也很厲害,他苦心孤詣想要營造的格局,讓包飛揚輕飄飄一句話就弄得無以為繼,不得不按照包飛揚的節奏行動。
武前輝與王振興也十分驚訝,他們也都沒有想到包飛揚輕描淡寫就破了趙成葉的局。
武前輝與王振興并非體系中人,與海州的聯系也并不多,他們對包飛揚的了解也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對海州的政局并沒有太多了解與關注,所以也不清楚包飛揚口中的陳市長、陳書記是誰,但是也猜到趙成葉態度的變化與這位陳書記有關,看來這位陳書記的地位很不一般。
想到這里,他們不由對包飛揚產生了希望,也許包飛揚真的能夠幫助他們解決這件事情。
趙成葉沒有辦法再跟包飛揚耍心眼,狠狠瞪了李銳剛一眼,就伸手邀請包飛揚去他的辦公室。
趙成葉故意沒有武前輝與王振興,包飛揚也沒有帶他們一起去,進了趙成葉的辦公室,趙成葉讓人給包飛揚泡上一杯茶。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他也沒有再回避,開口詢問包飛揚此行的目的。
包飛揚說道:“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去中江省招商,發現一些商人對到我們江北省和海州市投資有很大的顧慮。本來我們跟一家企業談得挺好的,都快正式簽字了,誰知道對方突然變卦不來了,我們當然不甘心,多方打聽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噢,還有這樣的事情?”趙成葉驚訝地問道,其實結合今天的事情,他已經猜到大概跟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事情有關。畢竟他也是公安出身,雖然辦的案子并不多,但是見過的卻不少,這點推理能力還是有的。
不過趙成葉并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笑著說道:“都說包主任你是招商能手,連外商的大項目都能拉過來,這些小項目還不是手到擒來?”
包飛揚搖了搖頭:“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招商工作能有現在的成績,與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與省里和市里的支持是分不開。說實話,海州的基礎條件并不好,我們爭取到每一個項目的投資都不容易。”
包飛揚感慨了一番。又接著說道:“所以我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尤其是這一次的事情比較詭異,影響到的又不是一個投資商,很多原來跟我們談的投資商的態度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我們經過多方打聽,這才知道投資商們的態度之所以會發生變化,是因為他們對我們江北省、對海州市的投資環境有些擔心。想必趙主任你也猜到了,對,他們的疑慮之一就是因為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也就是王振興那件事。”
趙成葉咧了咧嘴。包飛揚這樣說,他還真不好說自己沒猜到。他只好點了點頭說道:“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事出有因,只要那些商人能夠保證合法經營。到咱們江北省來投資,又何必擔心什么?”
包飛揚搖了搖頭:“話是這樣說,不過趙局長你也應該知道,國內不管做什么事情,不跟政府和官員打交道是不可能,既然存在這樣那樣的關系,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受到牽連。”
趙成葉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包飛揚已經擺了擺手說道:“當然,他們最擔心的并不是這個,畢竟配合公安機關、紀檢部門辦案這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他們擔心的是,就算他們沒有問題,他們的公司、財產也會遭到查封,然后拿回財產的日子遙遙無期,就像海州振興建筑公司與王振興的目前遭遇的一樣。”
“趙局長,你知道的,這些商人最擔心的是什么?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政策的變化,就是他們的財產被政府給沒收。經過二十年的改革開放,大家對宏觀政策的擔憂已經越來越小,但是類似的擔心并沒有消失,那些商人就是因為聽說了海州振興建筑公司與王振興的事情,擔心自己的財產被突然沒收,才會對投資疑慮重重,甚至直接改變主意。”
“這個…”趙成葉咂了咂嘴,他不知道包飛揚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聽起來讓人覺得無懈可擊,而且理由非常充分:因為這件事影響到海州的招商引資工作,所以包飛揚才想要了解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合情合理。
“話也不能夠這樣說,當年的案子,王振興的振興建筑公司確實涉案,而且涉案程度比較深,所以才會對他和振興建筑公司展開偵察。如果沒有涉案,不過是我們公安機關還是紀委、檢察院都不會無緣無故去調查一個公司或者某個人。”
“據我所知,振興建筑公司后來沒有查到問題,王振興還是無罪釋放了。”包飛揚馬上開口道:“而且問題就出在這里,如果說振興建筑公司涉案被調查那是應當的,就算因此影響到公司的正常經營,我想王振興也能夠接受。問題是這個調查六七年了都沒有結果,也沒有任何進展。如果是換做是其他商人,他們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們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就這樣被扣壓下來,永遠沒有個日期?而且這個案子如果沒有查明的話,他們還會懷疑這是不是什么莫須有的罪名,如果這些商人們有違法的行為那也就罷了,明明沒有違法,財產卻被一直被扣押著,這樣的地方讓商人們怎么敢來投資?”
趙成葉的臉色不由更加難看,他打了個哈哈道:“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我們公安機關辦案的時候并沒有沒收海州振興建筑公司和王振興的財產,只是因為案件涉及到財產,所以只是臨時查封和扣押。不會沒有返還日期”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的,說起來也巧,我這次從中天回來,在火車上正好碰到王振興,我就向他打聽情況,他也說當初是扣押而不是沒收,但是后來那些財物一直都沒有發還,事情都已經過去七八年,案子卻沒有結案,他每年都要來申請發還他被扣押的財物,但是一直沒有拿回那些屬于他的財物,甚至聽說你們分局還有說法,說查不到他這筆被扣押財物,否則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還不發還呢?”
趙成葉沉吟著沒有說話,他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包飛揚看了看趙成葉:“所以我才想看一看當年的材料,將這件事弄清楚,也好向王振興以及那些對到我們海州投資有疑慮的商人解釋,說明我們江北省、海州市的投資環境并沒有問題。否則的話,這件事要是傳開來,對省里的招商工作也肯定會產生負面影響。”
包飛揚的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現在地方各級黨委政府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那就是經濟建設,這是中心工作,而經濟建設的重點又是招商引資,如果這件事真的影響全省招商引資工作的局面,不要說包飛揚,恐怕省委領導都要親自過問。
趙成葉知道包飛揚要見到省委領導并不困難,所以這一回不給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恐怕也不能過關。
他沉吟著點了點頭:“包主任說得對,如果讓這件事影響到省里的招商引資工作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