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斌雖然不能夠像包飛揚那樣能夠預知華夏船舶工業發展具體脈絡,但是作為江北省船舶總公司的掌門人,他顯然也能看清楚一些船舶產業未來的走勢,所以他才會猶豫,還在考慮繼續擴大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的制造規模是不是可取。※%頂※%點※%小※%說,
包飛揚的想法卻和陳文斌不一樣,他反而認為,越是在國內造船產業產能可能會出現一個爆發性增長的情況下,越是應該銳意進取,否則的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只能夠在國內快速增長的造船產能面前被淹沒。他們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迎難而上,用自己的努力來破解這兩個難題。
在云山上看了看田灣的格局,包飛揚與陳文斌又下到海灣進行實地考察,云山山腳與海岸線之間,大約一到三四公里不等寬幅的土地就是發展臨港工業的最佳所在。而田灣傳統上是一個小漁港,在山上可以看到海面上一艘艘小船,而在山下則能看到一些漁民的房子和碼頭。
早在幾個月前,田灣這一帶已經開始進行征地和拆遷,隨著投資的到位,拆遷費已經發下去,這一片地塊已經全部拆光,那些打漁為生的漁民已經分別遷往其他漁港。在靠近大陽山的地方,韓國大宙集團與美國唐盛集團投資的合資項目已經開始工程建設,而在相距不遠的地方,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廠區也在進行土地整理工作。
包飛揚這次來,和陳文斌輕車簡從,總共只帶了三個隨行人員,隨著臨港工業區建設大幕的徐徐拉開,這段時間來海州考察的投資商絡繹不絕,工地上的人已經習慣這種三五個人走過來指指點點的情況。習以為常,根本不會過問。當然在韓國大宙集團和美國唐盛集團的合資船廠項目正式開始建設的工地上,主要工地都砌著隔離墻,并拒絕人靠近。
合資船廠項目由大宙重工主導建設,現場就有大宙重工的工程技術人員,不但對工程施工質量的要求非常嚴格。在安全施工、文明施工等方面的要求也非常高,剛開始的時候,承接了工程施工的海州一建還抱怨過按照韓國人的要求,安全施工與文明施工的措施費肯定要大大增加,而且建筑公司的工人三天兩頭被處罰,也很不滿,最后還是市里出面協調,合資方提高了措施費的標準,建筑公司也加強了對員工的教育和說服。
包飛揚說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海州一建的變化很明顯,一建的老總杜廣學現在也學乖了,決定將自己手底下的管理人員和工程技術人員輪番送到合資船廠項目的工地上做事,一建內部稱之為輪訓。”
“哈哈,這位杜總的腦筋挺靈活嘛,韓國人那邊就沒有意見?”陳文斌問道。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韓國人管理還是挺嚴格的,尤其是一些核心工程,要對施工人員的身份和資格進行審查。甚至最最核心的部分,還會動用他們自己的工程隊進行施工。杜廣學進行輪換的人員也只能夠在外圍一些工程上使用,當然就算這些外圍工程,韓國人的要求也非常嚴格,還是能夠得到鍛煉。不過如果你想要進去偷師的話,還是盡早打消吧,有些東西啊。咱們還是得自力更生去克服。”
陳文斌回頭看了包飛揚一眼:“我就不信你們沒有安排人進去?”
“嘿嘿。”雖然韓國人的審核很嚴格,不過這里畢竟是海州,大宙重工方面的人人生地不熟,就算是審核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尤其是在初期。還是存在不少漏洞,讓海州船舶工業集團搞到不少資料。
“師夷長技以制夷,這本來就是我們引進外資的重要目的。”
包飛揚陪陳文斌在合資船廠項目工地的外圍看了看,僅僅是從工地的整潔程度上,就可以看出外方要求的嚴格,陳文斌很是感慨了一番,兩個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看了看工地上的總體情況以后,就準備離開。
這時候,包飛揚看到前面工地上聚集了一群人,還有些喧嘩,不由感到非常奇怪,韓國人對工地的管理十分嚴格,應該不會允許工地上出現這種情況才對。
包飛揚跟陳文斌打了個招呼,準備過去看一下,陳文斌也很好奇,于是兩個人一起走了過去。
包飛揚陪著陳文斌走到近前,發現情況確實不正常,那群人中大概有十幾個人是海州當地人的裝束,大多數人不怎么說話,只是有時候議論兩句,喊兩聲,而前面幾個人正在和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地上的人在交涉。
“老伯,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在干什么?”包飛揚走過去,對以為站在人群后面抽著自卷煙的五十多歲的老人說道。
老人回頭看了包飛揚一眼,頗有些怨氣地說道:“干什么?要錢唄!”
“要錢?要什么錢?”包飛揚問道。
這時候,旁邊一個中年婦女聽到聲音湊過來說道:“拆遷費,他們來這里建工廠,拆了我們的房子,我們就是來要拆遷費的。”
包飛揚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田灣大陽山這一帶的拆遷工作早就結束了,拆遷費也足額發了下去。為了確保拆遷安置工作的順利進行,確保拆遷征地補償到位,是包飛揚也責成紀檢部門對拆遷費的發放進行嚴格監督,根據下面反饋上來的情況,過程應該也很順利,畢竟現在像開發區這樣足額發放拆遷費的并不多,而且大家對自己的家鄉能夠得到開發,還是很支持的,這個時候也沒有那么多的釘子戶。
“大姐,你們怎么過來要拆遷費呢?我聽說這一帶的拆遷費可以都發過了呢!難道說你們拆遷以后并沒有拿到拆遷費?”包飛揚按捺住內心的疑問,問中年婦女道。
中年婦女搖了搖頭道:“拆遷費倒是拿到一些,不過沒拿到全部,有一部分錢上面扣下來了,我們是來要被扣下來的那部分錢的,他們憑什么扣我們的錢?”
聽說已經發過拆遷費,包飛揚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前段時間他先是為了幫海州船舶工業集團拿到低息貸款,后來又為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籌組到處挖人,在外面的時間比較多,很多工作都安排其他人在負責,包括大陽山這邊的拆遷安置,他也沒有能夠到現場考察,只能通過一些文字材料了解情況。要是拆遷費根本沒有發,那問題就嚴重了。
當然,現在看來那些匯報材料上的水份還是很大,眼前這些漁民的拆遷補償問題顯然沒有安排妥當,聽中年婦女的意思,應該是下面并沒有將補償費足額發到他們手上,而是扣下了一部分。
“鄉親們,這里是外商投資的造船廠的工地,外商已經支付了土地使用費,你們有什么問題,應該去找政府,不要來這里影響施工。”攔著人群的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工地上的人大聲說道。
“這個我們不管,錢沒有給我們,這塊土地就還是我們的,我們就可以來,大家說對不對?”有人喊道,十幾個村民頓時一起響應,雖然在這海天之間這些人顯得微不足道,聲音稀稀拉拉的也沒有什么氣勢,但是他們出現在這里,問題還是十分嚴重。
包飛揚也向剛剛跟他說話的中年婦女問道:“他說的也有道理啊,你們怎么不去找政府?”
“找了,怎么沒有找,村里、鄉里、還有開發區我們都去找了,就是沒有人理會,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再說錢就是被那些黑心腸的家伙們黑了,他們當然不肯吐出來了。”中年婦女說話的語速非常快,像機關槍一樣:“我們知道這個項目是和外國人合資的,有外國人,政府很重視,所以我們才來這里,不讓外國人施工,上面才會緊張,才會給我們解決問題。”
“你們這樣做,就不怕給國家,給我們海州人抹黑嗎?”吳超這段時間表現出非常不錯的工作態度和意識,能力也基本得到包飛揚的認可,他最欠缺的就是經驗和視野,所以這段時間包飛揚一直帶著吳超,希望他在這個過程中得到成長。或許是感到到包飛揚的不滿,又或者是覺得中年婦女的話沒有道理,吳超開口責問道。
“哎吆,小伙子,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叫給海州人抹黑啊,要說抹黑那也是那些政府里當官的在給咱們海州抹黑。你沒聽到他們說嗎,人家外國人早就將拆遷費給政府了,那些當官的卻要在里面扣下來一部分,有他們這么黑,這么缺德的嗎?”中年婦女馬上瞪了吳超一眼,非常不滿地說道。
吳超還想要說話,被包飛揚伸手攔住,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捷達帶著一輛警車緩緩駛過來,停靠在路邊。一個領導的模樣從黑色捷達車鉆出來,包飛揚看得非常清楚,正是管委會負責拆遷的副主任霍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