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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田灣考察

  包飛揚對張儀銘這個人并沒有什么印象,聽陳文斌的意思,張儀銘的技術功底很強,但是張儀銘最強的地方還在于船舶建造工程管理。包飛揚對船舶工業領域的情況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自己也不能夠確定張儀銘是不是一直都沒有能夠走出這件事的陰影,也許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又或者是說由于船舶工業與國防密切相關,張儀銘雖然后來還是擺脫了之前華夏船舶總公司技術權威的影響,但是因為某方面保密的需要,再加上包飛揚自己對這個行業欠缺了解等原因,所以才導致自己沒有聽說張儀銘這個名字?

  包飛揚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樣,從陳文斌敘述的情況中就可以看出,張儀銘的事情沒有陳文斌表面上說的那么簡單。

  華夏船舶工業總公司是一個巨無霸級別的存在,幾乎壟斷了國內船舶工業的大半壁江山,直到兩年后,中央才對華夏船舶總公司進行改組,將其一分為二,大致是將南方省份的產業整合成為華夏船舶工業集團,北方省份的產業整合為華夏船舶重工集團,分別簡稱華船集團和華船重工,一起形成了華夏船舶行業的雙寡頭壟斷。

  而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分拆的華夏船舶◎∫長◎∫風◎∫文◎∫學,w▽ww.cf¢wx.net總公司就是華夏船舶工業領域唯一的巨無霸級存在,雖然在中央推進政企分開以后,現在的華夏船舶總公司已經不再承擔行業管理職責,但實際上華夏船舶總公司依然可以在這個行業發號施令,這個行業之內還真沒有誰能夠明著違抗。

  以陳文斌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將這其中的隱秘都說給包飛揚聽。他能夠告訴包飛揚有張儀銘這樣一個人,就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

  包飛揚自然知道其中的關竅,也沒有追問,只要知道張儀銘這個名字,其他方面的事情總是可以想辦法打聽到的。

  陳文斌這一次是借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下面的工程公司參與大宙重工合資船廠建設前來海州,并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商量雙方的合作事宜。

  目前大宙重工合資船廠的投資都已經到位。經過初步的勘測以后,臨港經濟開發區已經將一段大約一千米的岸線劃給大宙重工合資船廠,作為合資船廠建廠使用。

  按照幾方約定,韓國大宙重工將會排遣一個團隊負責船廠的籌建與建設,而公司層面的主要決策管理人員則由大宙重工、唐盛集團等幾個股東派遣,包括但不限于董事長、總經理、財務總監等重要人選。

  基本的土建工程則通過招投標的形式確定,最后中標的還是海州本地幾家建筑公司,周邊只有望海縣中了一個標段。不過一些涉及到船舶工業的專業性工程,海州本地并沒有實力完成。合資船廠司雖然也向江北、江南、滬城等省市有實力的工程公司發出了要約,不過響應最熱烈,條件最合適的還是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下屬的專業工程隊。

  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除了出資入股,還參與合資船廠的建設,同樣的情況也會出現在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身上。不過海州船舶工業集團要完成整合,新廠區的籌建工作沒有合資公司快,目前還在勘測設計階段。

  包飛揚希望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能夠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合作,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可以提供人員設備。參與合資船廠的工程建設,讓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幫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帶一支工程隊伍出來。

  陳文斌笑稱包飛揚的算盤打得好。不過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要到海州地區施工,也確實存在很多困難,肯定要利用當地的勞動力,在這一方面來講,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和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雙方確實可以在這件事情上互利互惠,實現雙贏。

  此外。雙方還要就海州船舶造船二廠的建設進行協商,包飛揚希望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可以支持一些技術骨干,以幫助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完成第二造船廠廠區的建設。

  陳文斌道:“我聽說你們在造船二廠要比照滬城大型合資船廠的標準給大家發工資?說實話,我很擔心我們派人過來會成為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陳總。你剛剛也說了,我們只是參照國內大型合資船廠的標準,也就是說還達不到國內大型合資船廠的標準。你要擔心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的人來了以后不肯回去,怎么就不擔心他們跳槽去合資船廠?那些老外在挖人方面一直都不怕花錢。”

  陳文斌苦笑著搖了搖頭:“誰說我不擔心?去年華遠川崎合資船廠開始興建的時候,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最后還真的走掉了幾個人;這一次省船舶總公司確定要參與海州合資造船廠項目的工程建設,為了誰來誰不來,我們公司內部也是吵翻了天。”

  “不過合資船廠畢竟和國有企業不一樣,去了合資船廠也就等于丟掉現在的國有企業員工的身份,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陳文斌說道:“但是你們海州船舶工業集團不一樣,海州船舶工業集團也是國企,卻還能夠開出可以媲美滬城大型合資船廠的待遇,我想肯定會有人選擇留下來,不想回去。”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雖然也是國有控股的企業,但是在管理方式上,我們將完全放棄這種模式,所以聘用人員都將參照合資企業和私營企業的模式,尤其是中高級管理人員,都必須簽訂聘任合同,約定考核方式,如果考核不合格,那就必須能上能下,從隊伍當中剔除。”

  陳文斌對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合作還是持比較積極的態度。但是在人員派遣方面,他還是顯得比較謹慎。雙方進行了一些非常詳細的約定,以防止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派過來的技術人員會在派遣任務結束以后,依然想要繼續留在海州船舶工業集團。

  包飛揚對陳文斌的謹慎表示理解,并同意進行一系列的約定與限制,不過他最后還是笑著對陳文斌說道:“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要想不讓自己的工程技術人員流失。唯一的方法就是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自己發展壯大,否則就算海州船舶工業集團不要人,他們也還是會流失去往其他地方。”

  包飛揚與陳文斌只需要就一些原則上的問題達成一致,并不會參與具體的談判工作,在幾個關鍵問題上基本談妥以后,包飛揚邀請陳文斌去看一看規劃中的海州船舶工業園區。

  從地圖上看,齊魯半島像一只伸向海洋的巨大手臂,指向東北方向,從齊魯半島開始。海岸線自東北向西南綿延,在海州的青口見底,然后轉而向東南延伸,到靖城市濱城縣的吳蕩口,再稍稍轉向南方,但依然是向東南方綿延,一直到大江口。

  狹義上的海州灣主要是指北起虎山島,南至小陽山這一段海域。海州港就在小陽山北側,小陽山北面的海上有一座云島。橫在大海中央,擋住波濤,于是與連島相望的這一段海域就成為天然的避風港口,這也是海州港的主港區。

  臨港經濟工業園區就在小陽山的南側,從這里開始,海岸線有個轉折。從小陽山到大陽山,然后突然內凹折向西北,大約三四公里以后,再折向東南,形成了一個海岸線在十公里左右的小海灣。

  海州港因為有云山和西山的存在。發展腹地受到限制,老港區主要是沿海岸線,從云山北側的平地向腹地延伸。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此前的發展重點也是在這一側,市里是希望將海州老城區與港區之間的這一片過度地帶發展起來,這里也確實擁有不錯的腹地條件,但是這片平地本身就是沖積平原,在他們北側的海岸旁也是泥沙沖積的陸地,包括大片鹽田,并沒有良好的深水岸線,所以這里只能依托海州港,發展食品、紡織、機械等產業,并不是發展重化工業的最優選擇。

  按照包飛揚請專家做出來的規劃,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產業規劃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塊,一塊就是主港區向西,西至運鹽河、北至大港路、南至馬山路這一片,將重點發展出口加工產業,從馬山路向東南,在云山與西山中間這一片狹長地帶,將重點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出了這一片山谷,就是北起大小陽山的小海灣,當地人稱作田灣,這里將重點發展臨港重化產業。

  “從這里到墟溝,長達三十多公里的岸線條件都非常不錯,條件最好的就是墟溝,還有田灣這一帶。”包飛揚指著眼前的海灣對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的陳文斌說道:“大陽山這一片,就是船舶工業園區,整個園區岸線長約三公里,腹地一到兩公里,規劃占地面積五平方公里,也就是五百萬平方米,可以容納將近十個華遠川崎。年造船能力達到六百萬噸。”

  “當然,按照我們的規劃,大陽山園區最多也就容納三到四家華遠川崎這種規模的船廠,大宙重工的合資船廠占了一個,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占了一個,還剩下一個,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現在就可以過來,但是時間長了,我也不能夠保證這些岸線資源還能夠一直留著。”包飛揚笑著說道。

  陳文斌和包飛揚現在正站在云山臨海一面半山腰的五官亭上,從這里看過去,遠處與天相接的海面是深藍色的,愈近愈淺,其中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線,線的那邊是藍色的,而在線的這邊則是黃色的,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近岸則是濁浪排空,從海上呼嘯而來的海風帶著腥味,讓人不由心曠神怡。

  陳文斌看著這壯觀的海景,也不由生出一股豪情:“六百萬噸,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我國大型商船的完工量總共也只有一百六十一萬噸,”

  “我說的是這塊地的價值。”包飛揚笑了笑說道:“我剛剛也說了,我們大概規劃了三到四個華遠川崎這樣的船廠,實際上三個也就差不多了。總造船能力在一百萬噸到兩百萬噸的樣子,剩下來的地方,將發展船舶制造的配套產業,比如船機、儀表器械等等,形成自己的特色。”

  陳文斌點了點頭說道:“一百多萬噸,倒還算合適。如果海州能夠實現這樣的產能,差不多也能夠達到通城地區造船產業的產能水平了。不過按照去年全國新船成交量兩百萬噸計算,海州真的形成一百多萬噸的生產能量,加上通城的,還有滬城、金州、寧城、粵東等地,是不是在產能上會出現比較大的過剩?這也是我們江北省船舶工業總公司內部爭議比較大的關鍵問題。”

  包飛揚道:“我的看法不同,我認為看船舶市場的容量,不能夠只看國內船廠的成交量,世界船舶工業的重心早就轉移到亞洲。去年全球商船完工量為兩千四百二十萬噸,日韓兩國占了其中的百分之七十,其中日本船廠完工量超過了一千萬噸。從新船成交量來看,去年全球新船成交量達到了兩千三百四十萬噸,日本達到九百萬噸出頭,韓國達到六百七十萬噸,兩國之間還有差距,但是差距正在縮小。韓國趕超日本造船業的勢頭非常明顯。”

  “我認為,世界船舶制造從歐洲向日本、再向韓國轉移。以后也會向咱們華夏轉移,雖然韓國的船廠還在實現趕超日本的過程當中,但是韓國船廠也已經開始面臨成本上升帶來的壓力,僅僅是去年一年,韓國船廠的綜合成本就上升了百分之十左右,其中人工成本上升達到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這個勢頭并沒有明顯減緩的跡象。”

  包飛揚說道:“所以我們在進行規劃的時候,眼睛不能僅僅盯著國內造船業實現的那兩百萬噸訂單上面,而是要看到全球高達兩千萬噸的訂單,而且隨著經濟全球化以及地區和世界范圍內的外貿活動越來越頻繁,國際商品流通規模越來越大。世界商船市場的規模還將進一步擴大,我想用不了多少年,我國造船業的訂單也能達到每年一千萬噸以上,考慮到造船的周期,市場空間還是很大的。”

  陳文斌回頭看了看包飛揚:“雖然我國這些年在發展外向型的加工產業,以及通過市場換投資、換技術,經濟發展迅速。但是經濟的高速發展主要集中在輕工領域、勞動密集型產業,船舶制造屬于重工業,雖然也擁有勞動密集的特點,但同時也是資本密集、技術密集的產業,在這方面,西方國家,包括日韓在內對我們的防范都很緊密。”

  “日本的川崎船業、韓國的三星集團、大宙重工等公司之所以在華夏投資建廠,主要也出于成本導向和市場導向的需要,他們在管理、技術和資本等方面的優勢明顯,我們要跟日韓的企業爭搶市場,恐怕還力有未逮啊!”陳文斌說道。

  包飛揚笑了笑道:“我們連兩彈一星都能夠造出來,難道船還造不出來?只要我們積極進取,總是能夠趕上來的。”

  包飛揚看著遠處的海天分界線,心情并不像他說的話那樣輕松。陳文斌提到的兩個問題,一個是產能過剩,還有一個是技術落后,這兩個問題在十幾年后,當國內造船業的產量已經成為世界第一的時候,也依然沒有解決。

  造船市場與世界經濟形勢聯系緊密,當世界經濟形勢向好,處于高速增長階段的時候,對海洋運輸會產生比較大的需求,造船業的訂單就會增加。而當經濟不景氣的時候,訂單就會減少,甚至一旦遇到經濟危機,一些船東不惜損失定金也要撤掉已經簽訂了合同的船單。

  這就對造船廠的產能管理提出很高的要求,在市場比較好的時候,要能夠合理安排船廠的產能,在約定的時間交付船只;在市場不景氣的時候,又要盡可能爭取訂單,提高船廠的產能。

  華夏的船舶產業始終面臨大而不強、技術水平不高的問題,到2012年底,國內船舶工業的產能達到八千萬載重噸,當年的產能利用率達到百分之七十五,但是到了2013年,產能的利用率就只有百分之五十出頭,下降了百分之二十。

  而在技術方面,華夏又始終沒有能夠趕上日韓的腳步,雖然我們在產量上超過了日韓,但是日韓的造船業在不斷向高端挺進,不斷拉開與華夏造船廠的距離。這其中的差距又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生產效率相差比較大,十幾年后,華夏船廠的人均造船能力還只有日韓船廠人均造船能力的三分之一。另一個則是關鍵技術領域的空白或者差距,有些關鍵配套部件必須要通過進口,而在行業發生新的需求變化的時候,比如對環保低能耗的追求,國內船廠因為技術方面的差距,總是沒有辦法及時跟進。

  臨時有急事,今天只能一更五千字,所欠的五千字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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