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他們大宙集團之前私下里派人到我們海州市詳細考察過。就算是他們大宙集團沒有派人私下里考察過我們海州市的情況,我們海州市是不是小漁村,他們大宙集團去華夏駐韓大使館查閱一下資料,不就都清楚了嗎?更何況我們海州市可是華夏排名前十的深水大港,相比之下,那個通城市充其量只是個內河港口——這些情況,我相信韓國大宙集團肯定很早之間就掌握了。作為深受華夏傳統文化影響的鄰國,我相信韓國大宙集團對華夏大陸的情況了解之深,要遠遠超過恬兒你這個北美華僑!”
“我當然知道,我也跟大宙集團的人交涉過了,而韓國大宙集團確實也了解你們海州地區這方面的情況,知道你們的條件沒有那幾個掮客說的那么差。但是正因為韓國大宙集團了解你們海州市的情況,所以知道你們海州地區在工業基礎、產業配套、人才儲備等方面存在很多先天不足的情況。韓國大宙集團也正是是針對這些方面提出的質疑。”唐恬兒嗔怪了一聲,說道:“飛揚哥,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情況都告訴你了,你要想辦法搞定這件事!我都不明白你們那個通州市究竟是怎么想的,都是~+一個國家甚至是一個省份的城市,怎么能如此這般去造謠詆毀呢?這也太沒有底限了吧?飛揚哥,我是說認真的,要是再讓通城市派來的這些掮客從中搗亂,唐盛集團跟韓國大宙集團的合作恐怕又要橫生枝節了。你也知道,為了促成這次合作,我們唐盛集團可是做出了不少的讓步啦!”
“行,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搞定的。”包飛揚說道:“至于跟韓國大宙集團公司的合作。你就放心吧,你回去轉告給老爺子一句話,就說我包飛揚保證了,你們唐氏家族這一次從中獲得收益絕對不會比墨西哥金融危機那一次少。”
包飛揚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薛紹華的辦公室,與薛紹華、冼超聞等人一起商討加快推進市屬造船企業整合的工作。聽說是韓國那邊的電話,薛紹華讓包飛揚不用回避,直接接電話。雖然聽不到唐恬兒的聲音,但是從包飛揚的話里,也大致能夠聽出事情的輪廓,薛紹華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與冼超聞相互看了一眼。
“飛揚,怎么回事,是不是通城市那邊在韓國又在做什么手腳?”薛紹華神情嚴肅地問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的。通城市應該是找了職業掮客,通過職業掮客游說鼓吹韓國大宙集團與美國唐盛集團,給我們海州市抹黑,想讓韓國大宙集團和美國唐盛集團把合資項目轉到通城地區去——”
“簡直豈有此理,通城市的尤正廷也算一個很正派的老干部,可是現在的通城市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凈是一些下三濫!以前的韓國山水集團的項目被他們挖墻角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更變本加厲了?”薛紹華惱火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行,這次我們一定要向省委領導匯報。讓省委領導給我一個說法。我馬上給玉清市長打電話,把這件事通報給她。讓玉清同志直接匯報給省領導。我倒要看看省里是不是還會縱容通城市這些毫無底線的這種行為。”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書記您放心,我已經給美國唐盛集團溝通過,假如遇到這些的事情該怎么辦。美國唐盛集團那邊會已經給我國駐韓大使大使館以及省外事辦發了函了解情況,韓國大宙集團應該也做了同樣的舉措…”
“飛揚,你考慮的真周到,還是你這個辦法好啊!”冼超聞在一旁不由得聞聲贊嘆。
顯然。包飛揚提前布置下來的這個辦法就比薛紹華剛剛提出來的讓陳玉清直接去向省領導匯報以討要說法高明多了。
當然,這件事情最終還是需要陳玉清出面。不過有美國唐盛集團和韓國大宙集團發過來的咨詢函件,以及駐韓大使館經濟參贊那邊的反饋做鋪墊,省里某些領導即使想袒護通城市也做不到,而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也不怕通城市那邊不認賬!
薛紹華也贊許地看了包飛揚一眼,沖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拿起電話,給還在鳳湖的陳玉清打了個電話,陳玉清正在和江北省船舶公司的人談合作細節,聽到電話馬上就火了:“薛書記,你放心,我這就去找徐省長。”
陳玉清接完電話,走回談判桌,直接對負責這次談判協調工作的省計委副主任陶永宏、省機械工業廳副廳長鮑駿等省廳委領導,以及江北省船舶公司負責談判工作的陳文斌等人說道:“各位領導,很抱歉,市里有點緊急情況,我暫時要中斷談判去處理一下。”
“陳市長,發生了什么事情,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陶永宏等人見陳玉清態度如此嚴肅,不由得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海州市究竟發生了什么緊急狀況以至于讓陳玉清都要立即中斷談判趕過去處理,但是出陶永宏還是主動向陳玉清表示出自己關心的態度,只能是在他陶永宏能幫忙的范圍之內,一定會幫著解決。
在改革開放前,實行計劃經濟,全國一盤棋,中央對下面的管理具體到每個行業甚至是企業,船舶工業由六機部,也就是第六機械工業部管理。改革開放以后,實行政企分開,六機部改組成為華夏船舶工業總公司,將六機部以及交通部原直屬的修造船廠、船用配套廠和事業單位全部合并,當時由一百五十三個單位組成,職工三十萬人。
六機部撤銷以后,國家對船舶工業的管理一直沒有理順,先是由華夏船舶工業總公司代管,后來又由機電部管理,一九九三年機電部分家以后,船舶工業就陷入了沒有明確部門統一管理的局面。就江北省來說,對船舶工業的管理。分別由省計委、工業廳、交通廳等部門在各自的職能范圍內進行管理。
這次海州市與江北省船舶公司談判入股合資項目,以及參與海州市船舶建造基地的建設,因為涉及到重大建設項目,徐盛教就讓這幾個部門的人坐到一起來商量,并且明確由省計委常務副主任陶永宏牽頭。
陳玉清看了陶永宏一眼,說道:“陶主任。說起來,這事你們計委也要管一管,通城市那些人又跑到韓國去在上竄下跳,不過這一次他們打錯了算盤,我倒是要問問省里領導,是不是以后江北省各地市都可以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相互爭搶項目?”
陶永宏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出陳玉清說的是什么事情:“陳市長,怎么了?是不是韓國大宙集團的合資項目又出現了意外?”
在場的人目光都落到陳玉清身上,要是韓國大宙集團合資項目出現意外。他們坐在這里談下去也是白費功夫。
陳玉清冷冷地道:“是啊,是發生點插曲。有幾個職業掮客在韓國散布我們海州地區的壞話,試圖向讓韓國大宙集團和美國唐盛集團的合資項目轉投到通城市去,不過呢,那些人打錯了算盤!大宙集團和唐盛集團這個合資項目已經白紙黑字簽訂了協議,是有約束力的,不管是韓國大宙集團,還是美國唐盛集團。違約的一方都要向對方支付巨額的賠償。”
“那如果大宙集團和唐盛集團雙方達成一致,修改了協議呢?”省機械工業廳副廳長鮑駿問道。
“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出現!”陳玉清看了鮑駿一眼。并沒有多作解釋。
陳文斌笑著點了點:“陳市長說的對,我也相信不會出現。”
鮑駿等人都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陳文斌,江北省船舶公司最早就是按照華夏船舶總公司的模式改制而來的,雖然江北省船舶公司沒有華夏船舶總公司的規模那么龐大,但也是省內船舶工業當之無愧的老大。陳文斌也有明確的行政級別,和鮑駿等人一樣。都是副廳級。大家都沒有想到陳文斌沒有利用這個可能會讓海州市陣腳大亂的機會談條件,卻毫無保留地對海州市表達了支持。
要知道,在此前的談判當中,代表海州市的陳玉清態度非常強硬,弄得陳文斌很狼狽。現在海州市遇到了麻煩。正是陳文斌和江北省船舶公司最好的機會,海州市的條件本來就不如通城市,在通城市出手搶奪項目的情況,江北省船舶公司很可能成為海州市的一大助力,陳文斌完全可以拿這個作為籌碼,重新跟海州市談條件,陳玉清就算再強硬,恐怕也會做出一定的讓步。因為與可能失去整個項目相比,向江北省船舶公司做出的這些讓步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陶永宏看了陳文斌一眼,若有所思,并很快做出一個決定,然后起身站了起來:“陳市長,既然發生了這種情況,我看這樣吧,這邊的會談先告一段落,我和陳市長你一起去向徐省長匯報。”
陶永宏能夠委以重任,自然也是徐盛教信任的人,他對陳文斌的態度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向徐盛教表明他的積極態度。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心思各異,談判也確實沒有辦法繼續下去。雖然陳文斌再次表明他的態度,認為談判可以照常進行,并不受影響。不過這次談判的主體雖然是江北省船舶公司和海州市,卻也涉及到省里其他一些配套廠,以及全省的船舶工業發展規劃與布局,在某些問題上,江北省船舶公司也并沒有自主權。
陳玉清與陶永宏離開后,海州市的幾個人也跟的外面去,等候市里新的通知。會議室只剩下省里參加談判的幾個部門的人,大家頓時都松弛下來,鮑駿拿出香煙發了一圈,最后扔了一根給陳文斌:“陳總,你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通城市那邊發飆,不正是你們江北省船舶公司的機會?這可是盧丁逸他們難得幫你們一次啊!”
陳文斌見大家都看著自己,拿起桌面上的香煙,捏在手里轉了轉:“鮑廳長,要是我說盧丁逸這次一點機會都沒有,你信不信?”
鮑駿含著香煙,透過薄薄的青煙看著陳文斌的臉龐:“噢。陳總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說實話,我到現在都對韓國大宙集團將這么大一個投資項目放在海州市,而不是造船工業基礎更好的通城市感到奇怪。”
“是啊,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完全沒有道理嘛!”參加會議的省交通廳副廳長江宇成也笑著說道。
陳文斌看了江宇成一眼:“江廳,這事你應該知道啊。這次合資項目的關鍵人物,可就是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包飛揚,也就是以前靖城市望海縣的副縣長。”
“這事跟包飛揚有關?”江宇成愣了一下。海州市的這個合資項目出現的很突然,而且跟交通廳也沒有什么關系,雖然船舶工業與交通運輸有一些關聯,交通廳下面也有一些企業涉及到這個產業,所以江宇成也出席了這個會議,但是這件事確實跟交通廳的關系不大,他也沒有刻意去關注。
江宇成現在是交通廳排名第二的副局長。兩三年前跟包飛揚打過一次交道,也正是那一次事情導致了當時交通廳的一把手劉道勤被調走,不久后江宇成也向前跨了一小步,雖然還是副廳長,但是排名卻大幅提升,最近有傳聞稱廳一把手有可能調任鳳湖市委副書記,他也是接替的熱門人選之一。
聽說這件事跟包飛揚有關,江宇成倒是立馬就明白了幾分。當年劉道勤被調離。與包飛揚有直接的關系,由此可見包飛揚背后的能量。陳文斌有所顧忌。自然很正常,就連他也不得不考慮包飛揚在這件事當中的影響。
當然,看陳文斌的表現,此前也一直在為江北省船舶公司的利益據理力爭,倒沒有顧忌包飛揚的意思,只是在聽說通城市派人到韓國去想要截胡以后。似乎認定了通城市這種努力沒有希望。
想到這里,江宇成又問道:“陳總,你的意思是說,因為包飛揚的原因,所以通城市搶不到這個項目?據我所知。這個項目是外資的啊!就算是省里,甚至京城有關系,恐怕也沒有辦法干涉大宙集團和唐盛集團這兩家外資企業的選擇吧?”
鮑駿等人也點了點頭,他們都看著陳文斌,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接下去還要繼續談判,這些情況很可能會影響他們的態度和立場,不能夠不弄清楚。
陳文斌笑了笑,說道:“剛剛兩位領導都說了,韓國大宙集團選擇在海州市而不是通城市投資建船廠看起來很奇怪。大家都只關注韓國大宙集團,卻沒有認真研究這次合資的另外一方,那就是美國唐盛集團。”
“為了這次跟海州市的談判,我們江北省船舶公司也是下了功夫,四處收集資料了解相關的情況,自然也沒有放過這個美國唐盛集團。根據我們調查的情況,這個美國唐盛集團就是著名華商墨西哥唐氏家族的企業,我們還發現唐氏家族的另一家企業唐風集團與方夏陶瓷集團也存在合作關系,方夏陶瓷集團大家都應該印象吧?對,望海縣那個方夏紙業公司就是方夏陶瓷集團旗下的產業。”
江宇成因為上次的事情,特地關注過包飛揚的事情,他頓時驚訝地說道:“陳總,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美國唐盛集團就像當初的方夏紙業公司一樣,都是因為包飛揚才選擇了在海州市投資了這個項目?”
陳文斌道:“究竟真的是不是這個原因,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包飛揚在西北省的時候,曾經促進了西北石油公司的組建,西北石油公司與美國塔克石油公司合作開采西北省臨黃油氣田。而這個美國塔克石油公司也有唐氏家族的投資。”
鮑駿、江宇成等人相互看了看,如果陳文斌說的這些情況都屬實的話,就算是傻子也能夠看出唐氏家族與包飛揚的關系不簡單,通城市不了解這種情況,卻妄圖截胡,自然注定不會成功。
“那、那通城市的盧丁逸這次不是要倒霉了?”鮑駿突然說道。
陳文斌笑了笑,沒有說話,會議室里頓時沉默下來,大家都盯著面前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到陳玉清和陶永宏的匯報,徐盛教不由皺了皺眉頭,通城市盯得還真緊啊,大宙集團和唐盛集團合資項目的消息前天才公開,通城市昨天就有了動作,而且都動作到韓國去了。要說通城市這方面的反應還真是迅速的,只可惜沒有用在正路上。
“太不像話!”徐盛教伸手敲了一下桌面,抬起頭問陶永宏說道:“盧丁逸還在不在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