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熟悉的場景勾動了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眺望著緩緩消散的濃霧,張黎生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喃喃說道:“蒸汽飛彈,竟然是蒸汽飛彈…
難道‘海蝦一號世界’神靈和卡拉多人的蒸汽文明結成盟友了嗎,看來我倡導的跨‘世界’聯盟正在形成一種潮流呀,這下局面變得更加復雜、有趣了,在這種情況下地球人又該何去何從呢…”
青年自言自語時,遠方籠罩‘世界之門’的絢爛光華開始慢慢消散,幾分鐘后已經變得猶如傍晚懸在地平線上的夕陽一般,黯淡到似有似無的地步。
“這就結束進攻了嗎,看來真的僅僅是一次宣布聯盟的示威而已。
這樣的話攻擊目標應該不止諾亞世界空間之門一個才對,如果能搜集到完整的情報,對于推測‘海蝦一號世界’神祗的普遍實力很有用處…”繼續一邊深思著喃喃自語;
一邊心不在焉等待著‘異世界’襲擊者的攻擊結束的張黎生做好了隨時爬下樹準備,卻突然看見幾十公里外,即將消失的彩色光芒回光返照般的瞬間增強到了極點,竟將北方大半個天空映照的流光閃爍。
之后無盡的光華中,許多高聳、偉岸的模糊身影開始一閃即逝的輪替浮現。
“這樣的身姿和帶給人的視覺沖擊,難道,難道是,不,應該說一定是,這一定是‘海蝦一號世界’的諸神投影了。”青年重新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眺望遠方興奮的自言自語著,“消耗海量信仰之力只為在敵方的平民面前展現威勢,真不知道是那個白癡想出來的創意。
這些神力都夠支撐一場大型戰…”,猛然被天幕上一個周身籠罩在描繪著各式各樣圓環的華美斗篷中,面龐上五官空洞,只有一雙冰湖般蘊含無限寒意的眼睛清晰可見,俯瞰而下的人影哽住。
剎那間全身關節像是被銹死一樣直挺挺的僵在粗壯的樹枝上。張黎生目光驚駭、渙散毫無焦距的長大嘴巴木然站立著。
不知過了多久,才嘴唇發顫,無意識的語無倫次的說道:“那眼神,那眼神是,是蒂,蒂,蒂…
不,不,這。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太荒誕了,太,太…”,那聲音沙啞、干澀的竟像是生銹的金屬摩擦一般。
青年失魂落魄中,籠罩諾亞世界之門那直沖云霄的光華在最后的燦爛后耗盡了能量,化為了烏有。但異世界神靈的挑釁雖然消失,可是這種行為帶給米利堅的深遠影響卻絕不可能這么簡單的草草完結。
諾亞世界‘新倫比亞特城’西北方向賓夕法尼亞大道一片白色西式風格仿古建筑群,西冀內廊橢圓辦公室中,站在米國政治和軍事權利巔峰的男人,看著墻壁白幕上投射出來的剛剛結束的那場戰爭的影像。臉上露出了極為惱怒的表情。
他已連任兩屆總統,第二次任期只還剩一年半就結束。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競選壓力,又是在私密會議上,心里煩惱,馬上就無所顧忌的表現了出來,拍著身前橢圓形的辦公桌,大聲嚷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次還是神話文明和蒸汽文明聯合進攻諾亞的空間之門。
該死的,為什么就不能讓我心情愉快的好好結束這屆任期,只還剩不到二十個月而已,該死,該死…”
圍坐在辦公桌左右的閣僚們看到白宮的主人又在‘發瘋’,皺著眉頭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個高大強壯,留著刺猬一樣的花白短發,看起來有些年紀,但炯炯目光卻顯示出其精力仍然異常充沛的白種男人身上。
“蘭德,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就算把桌子拍碎,也傷害不到那些異世界雜碎的一根汗毛不是嗎。”感覺落在身上的沉重目光,那白人男子捋了捋自己鐵絲一樣挺直的短發,聲音低沉的說道。
“我不發火還能這么辦,費蘭克林我的摯友,作為前任國防顧問,現任副總統你說我該怎么辦嗯,那些躲在諾亞世界的‘老鼠’一邊叫囂著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聯邦公民,一邊因為下降的生活水準拼命抗議。
還,還指責我身為聯邦三軍總司令,卻指派六艘航天母艦在地球上的聯邦舊州到處亂飛,浪費軍事資源。
卻不用腦子想想如果不是那些空中堡壘顯示在他們嘴里狗屁不如的震懾性力量,憑什么‘諾亞’會一直這么和平…”聽到多年好友和政治拍檔的勸說,聯邦總統不僅沒有息怒,反而更大聲的胡亂叫嚷起來。
這次橢圓辦公室再也沒人講話,直到白宮主人發泄完胸中的怒火,喘著粗氣住嘴,坐在他右手邊的一個矮胖老人才摸了摸肚腩,拉著臉開口說道:“總統閣下,別忘了當初就是那些‘老鼠’用選票把你送上了米利堅的權力之巔。
作為米國人的領袖,遇到棘手的問題應該竭盡全力的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抱怨。”
“你說的不錯杜克部長,遇到問題就要解決,”作為從一間小小的鄉村小鎮公所起步,只用了短短三十年時間便踏進白宮的天生政客,想要控制情緒的話自然馬上可以做到,聯邦總統出氣后呼吸間神色一變,冷靜下來說道:“那么國防部對這次事件有什么意見呢?”
“國防部的意見我今晚再提交給你總統閣下,我個人的意見倒是能馬上告訴你,聚集聯邦在地球上的閑散兵力,聯合南非政府軍和亞特蘭蒂斯非洲艦隊指揮部對卡拉多人進行一次猛烈打擊作為報復。”肥胖的國防部長聲音鏗鏘有力的答道。
面無表情的沉默片刻,蘭德不置可否的笑笑,意味深長的小聲嘟囔著,“聯合軍事行動,哈,杜克部長,看來你對重啟‘地球一體防衛計劃’還沒有死心啊。
可你想過在沒有再這種完全沒有了主動權的情況下,讓南非那些連民兵都不如的政府軍和外星人的戰艦配合聯邦軍隊對卡拉多人展開軍事打擊,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把目光轉到了辦公室唯一一個女閣僚的身上。
“瑪格瑞特,你作為國土安全部的最高長官,對這次異世界入侵者危及‘諾亞’安全的事件又有什么看法呢?”放松的把腰靠在黑色辦公椅的椅背,白宮主人開口問道。
嬌美的面容隱藏在一副巨大黑框眼鏡之下;
年紀介于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
與生俱來的知性氣質令人一見之下,首先注意的不是那包裹在咖啡色套裝下豐滿高挑的身體,而是她在想些什么的聯邦國土安全部部長沉思一會,肅聲答道:“閣下,我的意見和杜克部長相同。
在為了保證地球聯邦舊州的國土安全,海外軍事基地全部撤除的情況下,我們已經不具備單獨跨越大洋進行常規軍事打擊的能力…”
“我們不是不具備這種能力,而是要顧及的東西實在太多。”對瑪格瑞特附和國防部長的發言顯然感到很不滿意的聯邦總統猛然間打斷了她的話。
煩躁的皺皺眉頭,腦袋再次轉動起來,望向對面一位身穿灰色休閑裝,臉上始終帶著習慣性的淡淡笑容,頭上帶著頂鴨舌帽的老人說道:“費南德,我的國務聊先生,說到外交你才是真正的專家,說說你的看法吧。”
米國國務卿實際就是外交部長,只是因為此前聯邦有著所謂‘世界警察’的地位,所以外交部的分量實在太重,其最高長官的地位甚至比副總統還要高,隱然是內閣中除了總統以外權力排名第二的人物,因此有著特別稱呼。
但隨著聯邦政府龜縮于諾亞世界,和地球其余諸國交流日益稀少,國務卿的職權也漸漸萎縮,早已沒有了以前顯赫的地位,但作為聯邦閣僚中人人敬畏而又厭惡的老奸巨猾人物,費南德在內閣會議上的發言倒仍然極為引人重視。
可是對于同儕投來的鄭重目光,老人自己卻像是絲毫沒有在意,他摘下帽子露出光禿禿的頭皮撓了撓腦門,慢條斯理的說道:“總統閣下,各位部長、顧問,我發現大家都忽視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米利堅其實并不需要懇求南非政府開放它們的軍事基地,也不需要外星的艦隊協助打擊卡拉多人,別忘了我們有個不久前建立了攻守同盟關系的戰略伙伴…”
“你是說巫黎人,”蘭德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可那個盟約完全是形勢所迫之下簽訂的,難道能指望那些土著侏儒真的出兵替聯邦作戰。
而且中情局和聯邦調查局剛剛提交的報告不是說,聯邦舊州十幾座以前的都會城市,上千萬的難民加入了一個很可能是被巫黎神祗控制的宗教,初步判斷‘巫黎’很可能對米利堅抱有不良居心,對他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