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生望著陶獵林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之間,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冰火!中文 張家祖宅建在極陰之地,鴰窩村的鄉親不到萬不得已,半步都不敢踏入其中。
而不敢涉足的原因固然有一大半是因為張家千年累積的‘老漢’名頭,但也有一小部分是老宅的確陰森氣太重,不要說是生活在里面,就算邁步進去都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樣的宅邸,現在竟然有人花費了極大代價,賄賂了大半個村的住戶想要租下來改為所謂的‘歷史民宿’,仔細想想實在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情。
“事有反常即為‘妖’,看來晚上要去縣城拜訪拜訪那位‘恒祥’地郭老板哩。”思量了一會,張黎生喃喃自語的做了個決定。
回過神來,他便看到阿獵叔提著個竹簍大步朝自己走了過來,還離著老遠就招呼道:“山蟲,快來,大塊的炒雞、蔥花炒蛋、老疙瘩面條,都是可口的。”
“阿獵叔,阿嬸可真利落,這么快就做好兩個大菜,還煮好了面。”張黎生迎上前,接過竹簍隨口說道。
“你嬸可沒這么利落,家里這不是也開了鄉村小飯館,隨時背著菜,一熱就行,快進屋去吃吧,面條是新下的,趕緊吃,別糊涂啦。”
“您也開了飯館哩,”張黎生楞了一下,想了想說:“生意好不好,要是把村里來路、去路都再擴擴,日是不是能更滋潤些?”
“生意倒不錯,就是最近幾個月來的客人稀了點,哎,都是那啥‘異世界’一個勁蹦出來,鬧的大家都沒了心情。
好在這陣風頭過去咧,日還是照過。人又多了些,路修不修倒是閑情,現在四車道還挺夠用…
咋,你娃打聽這干啥。還想給咱村里修路啊?”陶獵林開玩笑的說道。
“可不是,我在米國賺了不少錢,這不時興歸國華僑回報鄉里嗎,我就問問。”張黎生笑嘻嘻的回答道。
“算了吧。你崽安生點,今天這樣的事少弄些,就算回報鄉里撒,”陶獵林苦笑著搖搖頭。“哎,不過細想想,也不怪你娃生氣。這事是太。太…
算了,算了,有了這次教訓,也沒人再敢動你老張家的宅啦,不多說了,快回去吃飯吧,晚上叔再給你送一頓來。”。轉身背著手走掉了。
張黎生提著裝滿食物的竹簍走回院將門閂上,來到堂屋在以前祭祖的大木桌上,大快朵頤一番,之后在院里用冷水洗了洗手和臉,卻沒回偏房,而是走進了正屋。
即便正是正午時分,古宅中的房間依然光線陰暗。
透過昏暗的光線隱約可見,房中最顯眼的是一張雕花大木床,這床以前是張道巫睡的。
幾年前,正是在這張床兩頭的木箱里,張黎生翻出了幾十樽手掌大小的奇蟲塑像,后來因雷聲將這些塑像封進身體,這才奠定了他修行‘巫’道時飛速突破的基礎。
“那個郭老板到底是圖謀我老張家地祖宅,還是圖謀宅里地物件呢…”環顧這間其實自己根本沒有進過幾趟的古宅正屋,張黎生喃喃說著,爬上木床,輕輕掀開了床頭那個曾經裝滿奇蟲塑像的木箱。
突然間他只覺的眼前一暗,腦海中出現了一片草木縱橫的蠻荒大地。
大地上長著三、四米高的蒿草,一群上身,下身以草直圍裙遮擋羞處,手持石刀石斧的巨人戰士,正在浴血奮戰。
在戰場遠處的叢林中,又有成百身軀巨大,獠牙猙獰的毒蟲、猛獸正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窺視著作戰兩方巨人戰士的血肉。
蟲獸中間還有四具黑霧繚繞的人形巨尸,抬著張龐大石床,床上黝黑、瘦小男人盤膝而坐,面龐隱隱帶著淺淺笑意,對這一切青年覺得非常熟悉,幾年前初次打開木箱見到奇蟲雕像時,他就曾經見識過這番景象。
不過那時他是完全不能自主,而現在卻只是像看3d魔幻電影一般,神智十分清楚。
等到腦海中的影像結束之后,張黎生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木箱嘟囔著,“原來有蹊蹺的不僅僅是那些蟲雕像,連這個木箱都很古怪…”,開始不斷的在里面敲敲打打。
忙碌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木箱有什么特殊之處,一無所獲的青年想了想,竟提起木箱搬到床上,一點一點的用手將箱捏碎,而這個魯莽的舉動竟真的讓他有了收獲。
在將箱蓋和三面木板毀成木屑后,在捏碎最后一面實木板時,一張極其輕薄的皮革出現在了張黎生的手中。
張黎生曾經在南非獲得過一本上古巫術真冊,一摸這皮革質地,他的心中便有了幾分驚喜,將皮革攤開,灌輸進巫力后,果然看到有圖畫文字顯現了出來。
可惜將這卷真冊草草一讀,張黎生心中的喜悅之情一下便減少了幾分,路上露出苦笑,低聲自語道:“竟然又是個制造‘尸傀儡’的法,天底下的巫術不知道有多少,怎么我就偏偏那么倒霉呢…”
‘巫’道死門‘化生之術’與‘活尸煉法’乃是巫者逢六而變的契機,想要煉制活尸非要壹拾貳巫才可做到,但一些巫術真冊中卻也有取巧的法,讓修行‘巫’道死門的巫者初巫就能用人尸煉制一種‘傀儡’。
張黎生以前得到的那本巫術真冊能看懂的三分之二就是‘肉尸傀儡’的煉制術,現在又得到一本雷同的真冊,好心情自然大打折扣。
不過當他仔細看下去后,表情慢慢又變得愉快了一些。
原來新得的巫術真冊中記載的雖然也是制造‘尸傀儡’的法門,但其中卻有一段‘縫紉裁剪’之法,可以將不同的尸體縫補為一體加以驅使,就和西方魔幻故事中的‘縫合怪’一樣實力把普通僵尸要高上一大截,也算是比以前得到的真冊有了很大的提升之處,
可再看一會,張黎生的面孔卻在短短時間內,起了第三次變化,越來越顯得陰晴不定,最后竟咬的牙齒吱吱作響,“煉尸還魂術,哈哈哈哈哈哈,阿爹原來你竟然掌握了這種‘還魂’奇術…
‘血脈嫡親成術之機可逾九成’,九成,九成你都還嫌不夠,所以不傳給我完整的‘巫’道修行之法,把反噬之力將到最低…
你生我只怕就是為了‘還魂’之用吧,否則也不會讓我記下那么多東西,就是不知道你是叄巫、肆巫還是伍巫,竟然人算不如天算地被出租車撞死…
真是笑死人了,在急救室里還不忘保命,來及把我變成尸體,你倒也能將就,可惜卻被一個冒冒失失地好心醫生攪了好事,你那時真是念得好巫咒,念得好巫咒…”
說著說著,青年的喃喃自語變成了低聲嘶吼,猙獰面目直似瘋狂一般。
好在張黎生‘巫’道突破到玖巫,也經歷過不少心魔磨練,發泄一會,心情便漸漸平復下來,將看完的真冊收好,他長長松了口氣,正想要念動巫咒沉靜心思,突然聽到院里傳來‘嘭嘭嘭…’的敲門聲。
青年一愣,這才發現正屋里已經是漆黑一片,知道應該是時間到了傍晚,阿獵叔給自己送來了晚飯,他心中雖然煩躁卻無法發作,只能踩著布鞋出了院,聲音嘶啞的高聲喊道:“阿獵叔,我來哩。”,手腳輕快的打開了大門。
開門之后,出現在張黎生面前的卻不是陶獵林那張已經爬上不少皺紋的方臉,而是一個雙手提著竹簍,清麗可人的年輕女孩。
身體一僵,青年心中閃過一個皮膚黝黑,長著大大眼睛,筆挺鼻梁,總是穿著一身紅色校服的少女形象,嘴巴動了動,低聲說道:“陶,陶,陶家阿妹…”
“張黎生你沒怎么變嗎,還是笨嘴拙舌的模樣,現在可真看不出來今天中午竟然有那樣的‘威風’。”
“不,不是,他們奪我祖宅,我才,才…”
“怎么變結巴了,我聽阿爹說過你的事,的確不怪你,但你不該嚇唬人耍那種‘威風’,還不接過竹簍,我的手都快斷了。”
“噢,噢,”張黎生急忙接過竹簍,沉淀了一下情緒說道:“我不是結巴,是沒想到晚上你會送飯來,一下懵住咧。”
“想不到我會給你送飯,”陶露露臉上突然變冰,“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有人情味,出了國就誰都不聯絡了。
以前的qq不上,信箱不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看到女孩說著說著竟然紅了眼圈,張黎生楞了好一會,張張嘴巴,語無倫次的說:“我,我,我咋知道你會和我聯系,我,我以為沒人會和我聯系哩,我咋,咋…”
“你咋什么咋,說普通話不會嗎,好好說話不會嗎?”聽到青年的辯解,陶露露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無理取鬧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我說不好華國普通話。
英、法、意、日、韓…十七個國家地語言我都能講,甚至能和‘異世界’土人聊聊天,就是說不好普通話,也許是鄉音難改吧。”張黎生苦笑著回答道。
‘永恒通曉術’的神奇力量能讓他能在極短時間內掌握某種陌生語言的最正宗口語、文字,但對于他最精通的‘母體文明’卻無法修改,這雖然讓青年無法理解,卻令其隱隱感到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