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在隨后的一些日子,蘇昊的人馬陸續趕到了。蘇昊征得應天府的許可,在龍江造船廠旁邊又圈出一塊上千畝的土地,作為他手下幾個不同機構的駐地。
一個機構自然是勘輿營。經過與兵部協商,蘇昊從老勘輿營中分出一部分測繪人才,交給兵部,形成了專門從事地圖測繪的部門,從而把勘輿營本部從全國的地圖測繪工作中解脫出來。如今的勘輿營有五千多人,從事勘測業務的不過百余人,余下的都是火槍兵和炮兵,屬于大明武裝力量中一支極具戰斗力的隊伍。
這一次,蘇昊把整支勘輿營都帶到了南京,下一步就將率領這支隊伍遠赴南洋,去執行海外開拓的任務。
第二個機構,則是徐光啟、郝青等人主持的蘇氏工廠的南京分廠,在其中包括了玻璃廠、煉鋼廠、火器廠、火藥廠等等。要進行海外開拓,絕不可能是和風細雨的,必然要經歷血雨腥風,先進的武器是保障海外開拓的根本,所以武器工廠必須與船廠建造在一起,以便使武器與海船能夠更好地協調。
與徐光啟他們一起來到南京的,還有利馬竇和另外上百名歐洲人,其中既有精通西方科技的傳教士,也有蘇昊以各種方式網羅來的歐洲造船工匠和水手。這些歐洲人來到這里的目的,是將西方在造船、航海、武器設計、制造工藝等方面的知識傳授給龍江船廠的工匠,與工匠們的技術形成中西合璧的效果。
還有一塊場地,是留給尚未到來的水師的。勘輿營畢竟是陸軍隊伍,沒有水戰的經驗,兵部為此專門調派了一支水師部隊前來配合蘇昊。未來,勘輿營只負責到達南洋之后,與當地土著和西方殖民者進行陸地上的交鋒,所有的海上作戰任務,將由這支水師部隊承擔。
這一天。蘇昊換上了總兵官的制服,帶著鄧奎、徐光祖、周汝員等軍將,來到造船廠外的長江碼頭,等候水師的到來。
“總兵請看,是他們來了!”鄧奎眼力最好。首先看到了遠遠駛來的一隊大船。
“列隊。準備歡迎友軍。”蘇昊吩咐道。
船隊越駛越近,周汝員做了個手勢,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吹鼓手奏起了得勝樂。這是迎接軍隊到來的樂曲。蘇昊與鄧奎等人往前走了幾步,準備迎接水師上岸。
“咦,怎么會是鄧總兵的帥旗?”鄧奎突然驚異地喊叫起來。
“哪個鄧總兵?”蘇昊詫異道,他的確看到頭前的一艘樓船上插著一桿“鄧”字大旗,但腦子里卻想不出會是哪個姓鄧的總兵。
鄧奎沒有回答蘇昊的疑問,他一反常態地向前跑去,在樓船停穩的那一剎那,他已經來到了樓舷下,翹首企盼。
船上的士兵放下跳板。先下來的是一小隊親兵,他們分開兩列,做出警戒的姿態。接著,一員身著紅袍的大將從船上走了下來,在他的身后,跟著四五名隨從。
“鄧總兵!末將鄧奎叩見鄧總兵!”鄧奎沖上前去。不容分說便跪倒在那大將的面前,腦袋咣咣咣地在地上猛磕了幾下。蘇昊在后面看著,不禁有些愕然,鄧奎平素在勘輿營里是個桀驁不馴的角色,什么時候見他對別人如此恭敬了?
“好個兔崽子。鄧奎!”那大將以手相攙,朗聲大笑道:“好啊,小兔崽子現在當上參將了,還是跟著你們蘇總兵有出息啊。”
說話間,蘇昊也已經迎上前去了,他仔細端詳著眼前那員大將,只見此人身高足有一米,身材魁梧,須發皆白,眼睛里透著一股懾人的威武之氣。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大將身后的隨從,當他在隨從中看到涂文煥和郝彤的面孔時,一個久違而又熟悉的名字涌入了他的腦海:名將鄧子龍。
蘇昊能不熟悉這個人嗎?他所以會進入軍界,就是拜鄧子龍所賜。他先是誤打誤撞結識了鄧子龍的幕僚涂文煥,隨后涂文煥又把郝彤和鄧奎派到他的名下,并通過江西都司張宏給蘇昊授了一個百戶頭銜,讓他建起了勘輿營。在播州完成測繪工作之后,郝彤帶著勘輿營一部返回云南,回到鄧子龍身邊;鄧奎則留下來,繼續輔佐蘇昊,直到今天。
“晚生蘇昊拜見前輩鄧總兵!”
蘇昊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鄧子龍深揖一禮。他現在在軍隊里的職務是總兵,而鄧子龍其實還只是一個副總兵,從道理上說,應當是鄧子龍先向他行禮才是。但鄧子龍在蘇昊面前是當之無愧的前輩,蘇昊豈敢受鄧子龍的大禮。
“鄧總兵,這就是我們蘇總兵。”鄧奎趕緊向鄧子龍介紹蘇昊。
“嗬嗬,蘇改之,老夫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鄧子龍伸出手,拍了拍蘇昊的肩膀,用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口吻說道,“你在寧夏一役中的作為,老夫都聽說了,你干得不錯,涂師爺的眼光不錯。”
涂文煥呵呵笑著從鄧子龍身后走過來,對蘇昊拱拱手,道:“蘇總兵,涂某這廂有禮了。”
“涂先生,晚生豈敢。”蘇昊連忙還禮。
再往下,就是郝彤過來向蘇昊見禮,蘇昊看他的服色,知道他現在還是守備頭銜,比鄧奎低了兩級。鄧子龍部在云南防御緬甸軍隊的進犯,雖然也打過幾仗,但怎敵勘輿營在寧夏平哱拜的功勞。鄧奎跟著蘇昊,屢立戰功,算是揀了大便宜了。
蘇昊接著把自己這邊的將佐也向鄧子龍做了介紹,其中徐光祖也是一個老兵,與鄧子龍頗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意。賓主互相見過禮之后,蘇昊對鄧子龍說道:
“鄧總兵,知道你們今天到來,酒宴都已經設好了,請鄧總兵移步到勘輿營營地去歇息吧。水師弟兄們的住處也已經安排好了,既然鄧奎和弟兄們都熟悉,那就正好讓他帶弟兄們前往即可。”
“好,到了這里,就聽你蘇改之的安排了。”鄧子龍豪爽地說道。他對蘇昊的稱呼始終是直呼其名,蘇昊也是沒辦法。畢竟鄧子龍的歲數當他爺爺都足夠了。而且又是牛人出身,向來都是行事不拘一格的。指望鄧子龍對蘇昊恭敬,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鄧奎領著鄧子龍麾下的部隊前往事先為他們預備好的營地,營地里已經準備好了米面柴草、鍋碗瓢盆,士兵們只要住下自己開伙就行了。把各項事情交代完畢之后。鄧奎急匆匆趕回勘輿營。去參加蘇昊為鄧子龍準備的接風酒宴,等他趕到的時候,席上已經是酒過三巡。眾人正在談笑風生。
“鄧總兵,貴部不一直都是陸軍嗎,怎么成了水師了?”蘇昊帶著幾分詫異對鄧子龍問道。
鄧子龍沒有回答,涂文煥替他解釋道:“其實,我家總兵就是水師出身的。總兵最早曾帶3000江西兵駐防福建,后又移防鄱陽,都以水戰見長。只是后來調往云南戍邊,久未打過水戰,因此改之不知。這一次兵部說要尋一支能打仗的水師隊伍。找來找去,最后還是找到我家總兵這里來了,其他的水師都不堪重用。”
“原來是這樣。”蘇昊有些明白了。
大明海岸線漫長,沿海許多軍鎮都有水師部隊。但由于大明海禁日久,沿海水師很少有作戰經驗,很難承擔艱巨復雜的海上作戰任務。鄧子龍是大明軍中的一員猛將。其麾下又是諳熟水性的江西兵,因此被作為水師調派過來,倒也的確是最為合適的。
鄧子龍道:“兵部一紙調函,老夫就帶著兵過來了。到現在為止,老夫還不知道讓我們上哪打仗呢。怎么。沿海的倭寇又猖獗了嗎?”
蘇昊搖搖頭道:“不是的,這次兵部調鄧總兵前來協助我部,是為了下南洋,到呂宋、爪哇一帶去作戰。如果不出預料的話,我們恐怕要和紅夷在海上相遇,只怕會有一些惡戰呢。”
“打紅夷?”鄧子龍一愣,“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過,據老夫所知,紅夷的火炮甚是了得,比我大明的火炮射速快,打得也準,在海上和紅夷對陣,咱們只怕有些吃虧呢。”
“鄧總兵果然見多識廣。”蘇昊由衷地贊道,其實大明水師與歐洲殖民者的海軍并沒有交過手,但鄧子龍居然能夠知道歐洲海軍的長處,這說明這位老將軍博聞強記,對于軍事上的事情十分關注。他說道:“紅夷在使用火炮進行海戰方面,的確有些長處。不過,鄧總兵請放心,我們已經有了比紅夷更好的火炮,而且我們還找了一些紅夷的水手來,讓他們給我們介紹紅夷人使用火炮的方法。”
“改之,我聽說你們改進的火炮,在寧夏之役中頗有建樹,可惜未能親眼目睹,實在是遺憾。”涂文煥在旁邊插話道。
蘇昊笑著指了指剛剛趕到入席的鄧奎,說道:“這件事,涂先生找鄧奎就好了,改天讓他找人把我們的火炮拉出去,演示一下給鄧總兵和涂先生看看。其實,不光是演示,可能還得請鄧總兵麾下的兵士都掌握用炮的方法,以后若有水戰,火炮是最最重要的。”
“好,我們就都聽改之的吩咐就是了。”鄧子龍爽快地答應道。
說罷打仗的事情,大家把話頭又轉到了鄧奎身上。鄧子龍指著鄧奎對蘇昊說道:“這短短兩三年,鄧奎都當上參將了。老夫記得當初郝彤和鄧奎都是跟著改之的,現在郝彤還只是一個守備,改之想想辦法,盡快給他也帶個參將干干。”
眾人一齊哄笑起來,鄧奎和郝彤的臉上都現出了尷尬之色,只不過兩個人尷尬的原因恰好相反。蘇昊笑道:“鄧總兵發話了,晚輩豈敢不從?郝彤,別在乎鄧奎現在是什么職位,咱們一塊下南洋去,有你立功的機會。我向你保證,不出三年,你也能當上個參將。”
“多謝蘇總兵,多謝鄧總兵。”郝彤站起身來,向蘇昊和鄧子龍分別作了一揖。在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躍躍欲試的神色,顯然是期待著在未來的海戰中為自己贏得功名。
“那么咱們的事情就這樣說定了,鄧總兵,從明天開始,就請弟兄們開始進行水師訓練。船廠里的戰船正在加緊建造,不日就將有一批交付。屆時需要讓弟兄們上船操練,掌握駕船和射擊的技巧。”蘇昊對鄧子龍正色道。
鄧子龍也收起了笑意,說道:“此事改之不交代,老夫也會督促的。要和紅夷打海戰,我部還有些欠缺,唯有努力訓練方可。改之盡管放心,老夫帶出來的兵,絕對不會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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