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蘇將軍,此事不怪陳道長。”
夏邦興只能出來說情了,陳觀魚算是他的引見人,受到上司責罰的時候,他如果不出來說點啥,顯得太不能人情了。可是,話說出口,他又愕然了,如果此事不怪陳觀魚,那么怪誰呢?怪蘇昊,好像說不通,怪卜失兔,這不是自己打臉嗎?
蘇昊也是不解風情之人,聽夏邦興說出此話,立馬就反問了一句:“夏先生此話乍講?”
有沒有搞錯,我只是一句客氣話好吧!夏邦興在心里問候著蘇昊的全家,臉上卻只能悻悻地笑著,說道:“學生的意思是說,陳道長倒是向我家王爺轉達過蘇將軍的意思,但是,此事過于匪夷所思了,讓我家王爺怎么能夠相信呢?”
“唉,夏先生,恕我直言,韃靼要想脫貧致富,關鍵是領導的思想觀念要轉變,要有新思維,不能抱著過去的經驗吃老本啊。”蘇昊語重心長地對夏邦興說道,作為一個來自于后世的穿越者,說這種官話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脫貧致富…新思維…,蘇將軍,恕學生愚鈍,又離開中原日久,不知道蘇將軍所指為何。”夏邦興徹底被蘇昊打敗了,蘇昊的話聽著那么高端大氣上檔次,可是他就是聽不懂,更不知如何反駁,這實在是太郁悶的事情了。
“這樣吧,這些道理,我還是請一位當世大儒來給你講講吧。”蘇昊看出夏邦興多少還有些文人脾氣,靈機一動。想起自己的幕僚李贄來了。對付這種文藝…中年,李贄恐怕比他更有經驗。
蘇昊吩咐一聲。不多時,化名林執的李贄就被人從后院請出來了。蘇昊讓人給李贄讓了座,正好與夏邦興面對面,便于交談。
“學生夏邦興,請教先生…”夏邦興看到出來的是一位老者,又滿臉儒雅氣質,連忙起身行禮,話說到一半。就見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后面的話一時就滯住了。
“你是…夏尚中?”李贄用手指著夏邦興,不確信地問道。
尚中正是夏邦興的字,在韃靼人那里,大家不時興互相稱呼表字,所以夏邦興對于自己的字都有些覺得陌生了。到蘆峪關來的時候,他只介紹過自己的名。而沒有介紹字。誰料想,眼前這個老頭,居然能夠把自己的字給叫出來了。
“先生…敢問…”夏邦興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磕磕巴巴地說道。他心里有一絲疑惑,卻又不敢確認。
李贄站起來,走到夏邦興面前。一把拉住夏邦興的手,激動地說道:“尚中,你竟然還在人世,老夫找你找得好苦啊!”
“先生,李先生!”夏邦興終于認出經過化妝改扮的李贄。不由得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李贄連連磕頭。
“起來起來,快說說,你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對了,原來你是跑到韃靼人那里去了,難怪…”李贄看起來也很激動的樣子,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呃…這也太狗血了吧?蘇昊、陳觀魚等人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這一老一中兩個互相敘了幾句離情,李贄才回過頭來,向蘇昊簡單說了一下這個夏邦興的情況。
原來,夏邦興原本是李贄的學生,后來又在李贄身邊,做了一名書記,也就是貼身秘書的意思。李贄為官公正,得罪了不少人,最終落了個罷官回鄉的下場。夏邦興作為李贄的身邊人,替李贄擋了不少事情。朝廷的都察院對他緊追不放,意欲置之于死地,以斷李贄的一條手臂。夏邦興萬般無奈,棄官出逃,不知所蹤。
這些年,李贄每回想起夏邦興,都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認為是自己連累了夏邦興。由于聽不到夏邦興的消息,他一直以為夏邦興已經死于仇家之手,卻不料在此處以這種方式重逢了。
“學生棄官之后,被姚安府的幾個劣紳派人追殺,不得不亡命天涯,到了韃靼部。這些年在卜失兔王爺帳下聽命,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如行尸走肉而已。”夏邦興對李贄說道,臉上頗有一些慚愧之色。
有你這樣歡實的行尸走肉嗎?蘇昊在心里暗暗鄙薄道,身為漢人,卻跑到這里來為韃靼人爭取利益,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漢奸嗎?
夏邦興從眾人的臉上看出了他們心里的想法,連忙解釋道:“蘇將軍和各位請不要誤會,學生其實一直都是希望大明與韃靼之間休開戰端,以免生靈涂炭。在青海的時候,學生不止一次勸阻了卜失兔王爺對西寧各衛所的進犯。這一次卜失兔王爺應著力兔之邀,欲對蘇將軍不利,學生也是竭力勸阻的。這一點,陳道長可以作證。”
“這個…小道的確可以作證。”陳觀魚挺身而出,“夏先生一直都是主和派,此次卜失兔王爺愿意與我方談判,也是夏先生力主的結果。夏先生在卜失兔王爺面前,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夏邦興向陳觀魚投去一束感激的目光,心里暗暗地向陳觀魚許下了金錢、美女無數,作為回報。他轉頭面對李贄,問道:“先生,學生在青海的時候,曾聽說錦衣衛到麻城去抓您,您在半路上就…”
夏邦興聽到的傳聞,自然是說李贄在半路上病死了,這是蘇昊他們給錦衣衛設的局,錦衣衛雖然看破了,卻又不敢說破,于是就以訛傳訛,真的說李贄病死了。夏邦興乍聽到此消息時,還哭了好幾個晚上,誰曾想今天居然還能在這里看到活著的李贄。
李贄知道夏邦興是對自己極其忠誠之人,便也不隱瞞,把蘇昊當年如何解救自己之事簡單地向夏邦興做了個介紹。夏邦興聞言,起身斂斂衣襟,鄭重其事地給蘇昊磕了幾個頭。他現在不是以卜失兔使者的身份,而是以李贄學生的身份,這幾個頭,蘇昊倒也受得起。
“尚中啊,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說說看,卜失兔現在是什么意思?”
一通寒暄過后,李贄把話題引回了當前的事情,對夏邦興問道。
夏邦興臉紅了紅,顯然有些不適應自己現在的身份。卜失兔待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不便出賣卜失兔。但面前之人是自己的老師,同樣也是恩重如山,他再端著架子不肯說實話,就屬于欺師滅祖了。
猶豫了片刻,夏邦興說道:“先生,蘇將軍,實不相瞞,卜失兔王爺現在是不想與明軍為敵了,他是真心實意想和蘇將軍講和的。”
“條件呢?”李贄問道,“我是說,他的底線是什么?”
“呃…”蘇昊出言打斷了李贄的話,“李先生,夏先生也有他的難處,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也別逼他難做了。”
“這個…這個…”夏邦興憋得脖子都粗了,臉上的尷尬表情,讓蘇昊看了都覺得難受。
“夏先生,其實我與卜失兔之間,并非沒有調和的余地,你完全可以當一個居中調和之人,這樣無論對韃靼,還是對大明,你都是問心無愧的。”蘇昊給夏邦興找了個臺階。
夏邦興連忙說道:“如何調和,還請蘇將軍賜教。”
蘇昊道:“我此前所言,句句為實。我們并不想侵占韃靼的土地和利益,相反,我們是真心打算與韃靼共同開發草原的。其實,大明也罷,韃靼也罷,過去幾千年打打和和,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屬于一個中華民族,為什么非要刀兵相見呢?
大明發展工業農業,韃靼發展牧業,大家互通有無,共同繁榮,有何不好?當年俺答汗與大明簽署協議,互不侵犯,就是這樣一個目標,今天我們不過是把這個目標再落到實處罷了。”
“改之所言,頗為大氣。其實,大明境內也有韃靼人,他們與漢人通婚,血脈早已融為一體。韃靼境內同樣有漢人…尚中你不就是其中一個嗎?大明與韃靼并非水血不容的兩家,與大明共同發展,才是韃靼的生存之道。”李贄在一旁敲著邊鼓道。
夏邦興道:“先生,蘇將軍,恕學生多疑。大明人口眾多,實力強大,如果滲透進韃靼地界,未來萬一有些什么事情,只怕韃靼不是大明的對手。學生雖為漢人,但這些年與韃靼人生活在一起,覺得他們也是善良的百姓,因此實在不忍心因為學生的一念之差,使他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李贄點點頭道:“尚中有些悲天憫人之心,吾心甚慰。不過,你想想看,我中華之國,無論興衰,可曾欺凌、虐殺過異族?那些屠城之事,從來都是異族所為,你有什么可擔心的?
你是沒有見過改之發明的那些火器,說句不好聽的,憑借這些火器,我大明要強占韃靼地盤,又豈是韃靼人能夠阻擋的。現在我們希望雙方和平共處,并非乞求,而是施恩,這一節,你得向那卜失兔說明白了。”
聽到李贄這話,蘇昊在心里暗笑:老先生,你好歹是我隆重推薦的當世大儒,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這樣殺氣騰騰的威脅,實在不像是飽讀圣賢之書的人應當說出來的。
不管蘇昊怎么想,李贄這番話,在夏邦興的心里卻是激起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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