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
說起這個名字,大多數人或許會感覺極為陌生。
不過,這只是他少年時、先生為他起的本名。
但若是說起他成年后的名字與封號,絕對可以說是在華夏近五百年歷史中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沒錯,他就是鄭成功。
少福王隆武帝賜其姓朱,桂王永歷賜封其為‘延平郡王’,百姓則稱之為‘國姓爺!’
早年,鄭芝龍流落日本,打拼生計,后來,他攀上了華僑大海盜李旦,成為其門下,隨即,他迎娶了福建籍鐵匠翁翊皇的養女田川氏為妻,天啟四年,鄭成功出生在倭國長崎平戶島。
算起來,鄭成功其實是有著一半的倭國血統。
不過,他只在倭國渡過了短暫的童年,七八歲時,便被父親接到了福建!
作為鄭芝龍的長子,鄭成功自幼便被寄予了無限的厚愛,鄭成功也沒有人讓人失望,十幾歲時,便已經高中秀才,后來師從江南才子之首錢謙益,深受其喜愛。
但這只是其表面。
讀書,只是他的一個愛好,他真正喜歡的,卻還是兵事!
雖然此時他不過十七八歲,但由于其冷靜果斷、善勇多謀,在‘十八芝’中,已經有了很強的號召力,是當之無愧的少主!
而隨著這幾年劉如意的崛起,前者也成為了少年鄭成功心中最大的偶像!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自幼便深深受到華夏教育的鄭成功深深的明白,窩里斗,就算你再強,只能算是一‘將’,男人若要真正展現自己的雄姿,那還是要在對抗外族的戰場上!
此時,看到家族居然與齊國公有所交集,這個機會,鄭成功怎能放過?
鄭芝龍靜靜的看著自己的長子,卻發現他脊梁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鄭芝龍忽然一笑,他忽然發現,自己這兒子,將來的成就,必將會超越自己!
“也罷!森兒,既然你要去,那為父便不再攔著了!不過,此事事關重大,萬事,要以你二叔為主,不得私自耍你的小性子,明白了么?”鄭芝龍看著兒子的眼睛道。
鄭成功重重點了點頭,“父親放心!齊國公名滿天下,想必,不會是那聽不進人言之輩!此事,孩兒必然會向他解釋清楚!”
鄭芝龍又看了一旁的鄭芝虎一眼,鄭芝虎忙用力點了點頭,“大哥放心!此事,我等必定會盡力而為!”
鄭芝龍點點頭,“事不宜遲,你們,現在就出發吧!”
“是!”
沿著長江水道順流而下,不足二十日功夫,劉如意和近五萬彩石軍大軍,來到了長江口的源頭松江府。
這里,便是華夏后世第一大城市魔都的雛形。
不過,在這個時代,這里僅僅是大明私商的一處對外口岸,遠遠沒有后世的繁華。
之所以選擇在這里,而不是去福建,與鄭家人會面,劉如意也是經過了仔細的考量。
此時,劉如意和彩石軍基本已經跳出了朝廷之外,但朝廷畢竟還存在,不到最后一刻,雙方還沒有撕破臉的必要。
彩石軍五萬余大軍,目標實在太過龐大,江南繁華已久,也并不適合此時彩石軍的狀態。
而此次,雖然是彩石商會有難,但官職、地位上,劉如意無疑要壓過鄭芝龍幾頭。
尊卑貴賤,這也注定了,只要鄭芝龍不與劉如意撕破臉皮,劉如意絕對不會輕易前往福建。
而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彩石軍陸戰雖是驍勇,但海戰,卻剛剛處在起步狀態。
對于未知的事物,劉如意不免要多一分保留。
而松江府,距離劉如意的大本營安東衛,不過幾百里路程,距離鄭芝龍的老巢泉州,也并不甚遙遠,取其居中,自然是最恰當不過。
大軍剛剛抵達松江府城外,鄭芝虎便帶著一眾隨從迎了上來。
事實上,他們本來已經前往南京,迎接劉如意一行,但南京畢竟是大明兩京之一,為了避免太過招搖,劉如意并未在南京停留,鄭芝虎便快馬加鞭,率先趕到了松江府,布置一切。
“二當家,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再一次見到鄭芝虎,劉如意笑著對他拱了拱手。
鄭芝虎受寵若驚啊!
若是幾年前,他還自以為在劉如意面前有驕傲的資本,但此刻,他與劉如意之間的距離,就如螢火與皓月!
“齊國公真是折煞小人了啊!年輕時不懂事,還請齊國公萬萬不要放在心上啊!現在想想,某居然能與齊國公相識、相交,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鄭芝虎不動聲色的送上一記馬屁。
劉如意不由哈哈大笑,“幾年不見,二當家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啊!說的劉某心里都要當真了啊!哈哈哈!”
鄭芝虎卻也不尷尬,臉上始終掛滿了謙卑的笑容。
眾人寒暄一番,大軍扎下營來,便一同來到了劉如意的大帳中。
事到如此,雙方對此次事件都已經心知肚明,劉如意也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截了當的便拋出了正題,“二當家的,此次彩石商會之事,想必你已經明了!我只有一句話,此事,二當家認為當如何解決?”
鄭芝虎的冷汗都流了出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劉如意居然會這般直白,思慮片刻,忙解釋道:“齊國公,此事,我鄭家實在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那王蛟,雖是我十八芝的當家之一不假,可這廝,幾年之前,便已經脫離了十八芝,投到了那些荷蘭番鬼門下!他此時做出這樣的事情,我鄭家也很為難啊!大當家的臨行之前,特意囑咐我,要將此事,對齊國公您言明!希望齊國公可以諒解啊!”
對于此事,劉如意自然早已經了解,不過,他要的可不是鄭芝虎這個解釋!
看了鄭芝虎一眼,劉如意淡淡道:“這些事情,我已經知曉!不過,我想問問二當家,大當家的對此是何態度?這王蛟之事,究竟又該如何處置?”
“這,這…”鄭芝虎的冷汗滴滴答答順著鬢角往下掉,他雖是二當家,可哪里敢做這種事情的主兒?
慌忙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時,一旁,鄭成功卻是挺身上前,他對劉如意恭敬一抱拳,這才道:“齊國公,小子不才,但卻也聽明白了!我鄭家在這件事情上卻有過錯,不過,只是管教不嚴,導致出現了王蛟這種逆賊!但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處置,怕是不是我鄭家說了算吧?一切,還要以您齊國公的態度為準!”
劉如意一愣,沒想到這個半大小子,居然敢將這件事情的矛頭,又推到了自己身上!
心中不由也有些驚奇,笑道:“我的態度么?呵呵!這還用得著解釋么?海蛟必須俯首!彩石商會貨物必須歸還!大明與倭國之間的商道,必須要保持暢通!”
看著劉如意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勢,鄭芝虎心中大驚,趕忙解釋道:“國公爺勿怪,小侄年幼,說話難免不周,還請國公爺海涵啊!”
鄭成功卻不理會二叔的解釋,只是挺直了脊梁,看著劉如意的方向。
劉如意對這少年也有了一絲興趣,他雖是年輕,卻是一眼便看出了問題的要害,比只會和稀泥的鄭芝虎,那可是要強出百倍啊!
“二當家的,這位是…”劉如意看了一眼鄭成功。
鄭芝虎忙解釋道:“這是我大哥長子,名森,小名福松!森兒,還不快給國公爺見禮!”
鄭成功看了二叔一眼,又看了劉如意一眼,忙跪倒在地,“鄭森見過國公爺!”
劉如意此時心中卻有些翻江倒海,鄭森?鄭森!莫不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延平郡王、國姓爺?
歸不得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想來,在這個時刻,他對這片海域的局勢,怕是就有了一些研究啊!
后世,劉如意雖然算不上精通史書,但對這位爺,那卻是也有一些了解啊!
別的不說,‘鹿鼎記’中,有些悲劇的鄭克爽,便是國姓爺的后人。
當然,這只是金庸老先生的戲說。
正史之中,劉如意對此卻也有些了解!
這位爺,說的直白一點,那就一個字,那便是‘狠!’
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歷史上,滿清入關,鄭芝龍本已經打算降清,但手握重兵、屯于金、夏的鄭成功,卻是抵死不降,寧肯與父親、親族斷絕關系,也誓不與滿清同流!
后來,清軍攻陷江南,泉州也被清軍攻破,他的母親田川氏,也被清軍俘獲羞辱!
鄭成功反攻得手后,竟將母親的身體劈成兩半,放在河流中沖刷,只是因為,他覺得母親不再純潔!
后來,他頂著巨大壓力,攻克臺灣得手,保住了華夏半邊血脈,每一件事,都證明了他心志遠超越常人的堅忍!
這可是華夏歷史中排的上號的狠人啊!
此時,看著這位爺居然來到了自己的眼前,劉如意的嘴角忽然泛起了一絲微笑。
有他這強硬派在,接下來的事情,怕是會順利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