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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背后籌謀

  濟南城獅子巷,邀月樓后院的一個精致雅間內,方公子正大發雷霆,“那姓劉的黃口小兒,竟膽敢如此欺我!不將你碎尸萬段,又怎能解我心頭之恨啊!姐夫,姐夫,此事你一定要幫我!”

  方公子說完,徑自拉住了燈光背處的人影的胳膊。

  “大郎,此事是你太過心急了啊!劉家究竟是百年豪族,你這般明目張膽,定然會遭到過激的反應!”那人影并不惱怒,而是笑呵呵、耐心的勸解著方公子。

  “我不管!這口惡氣不出,我方某誓不為人!”

  方公子大聲咆哮,額頭青筋暴露,再也沒有了平日里半分淡定的模樣!他抓起桌上的酒壺,‘咕咚咕咚’狠灌了幾口,猛的將出自景德鎮官窯的酒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黑暗處的人影,“姐夫,你說吧,究竟你怎的才肯幫我?是要這頭牌‘憐兒’,還是我在江南給你物色?”

  “大郎,你…!哎!咱們之間,何須如此?姐夫剛剛只是想讓你冷靜下來,此事咱們還需從長計議才是!”黑暗中的人影苦笑著搖了搖頭,緩緩的走到了方公子近前,待燈光照過他的臉,竟然是山東漕運使曹熊!

  曹熊今年只有三十七八歲,身材高大勻稱,面容俊美,堪比潘安,是山東官場中有名的美男子。他出自安徽亳州名門曹氏,是三國時魏武帝曹操之子,楚王曹彪一脈的后裔。天啟初年,他過五關斬六將,勇奪進士三甲探花郎,在淮水、山東、江南一帶,素有文明流傳,一直是翩翩君子的代言人。

  漕運使政務權利并不算太大,相當于后世的交通廳廳長,但在職務上比廳長還要高上半級。最為關鍵的是,他主要負責通航南北、連接南北兩京的大運河,其中油水甚足,與暴力的鹽道相比,怕是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曹熊的駐地衙門設在運河要塞臨清,這一次他能前來濟南,主要還是為了劉老爺子的壽誕。

  只是,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猜想不到,方公子經略山東最大的依仗,竟然是平日里溫文爾雅,不顯山不露水的山東漕運使曹熊!

  此時,聽聞曹熊如是說,方公子臉上的冷意稍減,不過,他的一雙鷹眼仍是陰毒的滲人,他重新抓起一只酒壺,替曹熊滿上了一杯美酒,“姐夫,一碼是一碼!你幫了我,方某定然會銘記在心!”

  “哎!大郎,你這性子呀,還是這般要強!”曹熊搖頭苦笑,嘴角邊卻是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這笑意稍縱即逝,眨眼間,他又換上了人畜無害的翩翩君子微笑。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大郎,劉家錢莊之事,我會幫你多多用心的!只是,關于那劉如意,姐夫觀他可不是個善茬,而且,現在他又與德王聯姻,咱們最好要做足萬全準備再出手!否則,打蛇不死,反被咬上一口,這可就不值得了!”

  方公子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陰聲道:“姐夫,你讀書比我多,可否替我想個穩妥點的辦法?”

  曹熊見方公子的火氣已經下去了大半,輕輕一笑道:“大郎,圣人言,所謂推之天地之間,無往而不利!陰謀不成,咱們不是還有陽謀么?”

  方公子一愣,猛的站起身來,手指指向了天空,“姐夫說的是…”

  曹熊笑著點了點頭,“眼下陜西、河南、安徽一帶,流賊亂匪嚴重,姐夫與那左良玉還有些交情,到時,只需閣老一封調令,還愁著那黃口小兒不肯就范么?”

  “妙,妙啊!姐夫果然是才高八斗,大郎佩服啊!”方公子大喜,以他平日里高傲的性格,能說出這般恭維別人的話來,可真的難得一見。

  曹熊哈哈大笑,仿佛已經看到了這邀月樓的頭牌‘憐兒姑娘’正脫光了衣衫,在床上等著他臨幸一般。片刻,他收斂了心神,鄭重道:“大郎,此事事不宜遲,不得拖延,我們現在就必須開始籌備!不過,那廝職卑位低,想要引他上鉤,我們還需得給他一顆甜棗才是!”

  方公子點了點頭,“一切由姐夫安排便是!”

  他說完,用力拍了拍手掌,片刻,一個相貌俏麗,約莫只有十二三歲的小丫鬟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她對著方公子深深一個萬福,“公子!”

  “去,將憐兒姑娘請到這邊來!”方公子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大笑道。

  “是!”小丫鬟很委屈,卻不敢說話,低聲應了一聲,快步朝著門外奔去。

  “大郎,這,這怎的好意思?”曹熊訕訕的笑著推脫道。

  “姐夫,咱們兄弟之間,何須如此!哈哈!”方公子怎能看不出曹熊的言不由衷,大笑一聲便揭了過去。

  這時,門外忽然有仆從稟報道:“公子,公子!章丘劉氏長子,劉建武前來拜訪!”

  方公子一愣,與曹熊對視一眼,曹熊笑道:“原本某還以為要費些周折,想不到這真是天助大郎也!哈哈!”

  “姐夫英明!這廝不過是個憨貨,我來應付便是!姐夫,你先暫且回避,莫讓佳人久等了才是!”方公子笑道。

  “這,這某可就卻之不恭了!”曹熊笑著對方公子做了一揖,快步朝著樓上奔去。

  待到曹熊遠去,方公子的長臉瞬間陰冷了下來,他端起酒壺用力了灌了幾口,冷聲道:“去,將那劉建武引致貴客房!”

  “是!”

  “呵呵,劉大公子!今日,你怎的有閑暇來方某這小地方?”方公子滿臉堆笑,熱情的將劉建武迎進了房內。

  劉建武根本未曾料想到高高在上的方公子竟然對他這般熱情,受寵若驚道:“建武一直仰慕方公子大名,今日冒昧前來,還請方公子不要怪罪啊!”

  “哈哈!”方公子哈哈大笑,“建武兄這是哪里話!方某平生最喜歡的便是結交四方豪杰!建武兄出自名門,文才武略,是我山東有名的豪杰,方某也早就想與建武兄把酒言歡了!來,快快請坐!”

  方公子親自引領著劉建武坐下,有對著門外仆從大喝道:“來人,上好酒!吩咐廚房里,將前幾日西域捎來的那幾只雪熊掌也一并做了,今日,某要與建武兄把酒言歡!”

  “是!”門外仆從應了一聲,快步轉身離去。

  片刻,幾名清秀的丫鬟端著兩壺美酒,還有幾樣清淡的小涼菜,擺在了兩人桌上。

  方公子關好門,為劉建武斟滿了一杯美酒,笑道:“聽聞建武兄與劉如意乃是一胞兄弟,此事可是當真?”

  劉建武一愣,差點跪倒在地上,他對著方公子深深一禮,戰戰兢兢道:“不瞞方公子,劉如意卻是與我血脈相乘!不過,他在去年便已經與我分家,現在與我章丘劉氏,再沒有半點瓜葛!”

  方公子一笑,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建武兄,不必緊張!你是你,他是他,又怎能相提并論?來,來!咱們先不談這些!喝酒,喝酒!這可是湖州特產的上好雕花,一般人,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幾杯美酒下肚,劉建武稍稍放松了下來,他有些拘謹的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小心翼翼的遞到了方公子跟前,“方公子,實不相瞞,今日建武前來,卻是有事相求!”

  方公子輕輕瞥了桌上的銀票一眼,沒有接受,卻也沒有拒絕,“建武兄,何須如此?你我相見如故,豈能讓這些黃白之物玷污了咱們兄弟的感情?來,你可要自罰三杯才是!”

  劉建武見方公子神情真誠,不似作偽,不由大為感動,他接連飲下了三杯美酒,拍著胸脯保證道:“方公子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龍!’你如此對待建武,建武又怎能不知情趣!但有吩咐,建武愿沖鋒在前,為方公子效犬馬之勞!”

  “哈哈,建武兄太客氣了!”方公子大笑著拍了拍劉建武的肩膀,“你我情如骨肉兄弟一般,何談效命之說?來,嘗嘗這雪熊掌!聽聞這是北邊的野人,從結成冰的大海里捕獲的,可是大補啊!”

  劉建武心中更是感激,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熊掌肉品嘗,果然是鮮美無比,透著一股最原始的清香。

  “方公子,這,這果然是絕世美味啊!”劉建武大贊道。

  方公子微微一笑,劉建武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建武兄,你喜歡便好!我這里還有些,待會便都送給你了!”

  “這,這怎使得啊!”劉建武大驚,趕忙起身。

  “哎,建武兄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我們是兄弟么!呵呵!來,干了!”方公子端起酒杯,與劉建武碰了一下,大笑著一飲而盡!

  此時,在樓上的一間精致的廂房內,兩個白花花的人影滾做一團,不時傳來女人嬌吟的低喘,正是山東漕運使曹熊與這邀月樓的頭牌憐兒姑娘。

  良久,曹熊猛的大吼一聲,有些不甘的從憐兒姑娘身上爬下。

  憐兒姑娘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曹郎,你說過的話,究竟還算不算數?你打算幾時為我贖身?”

  曹熊尷尬的一笑,他與這憐兒姑娘只不過有過幾次露水姻緣,但因這憐兒姑娘功夫了得,甚是了解男兒心,曹熊在某一次,竟鬼使神差的說出來,將要為她贖身。

  但他的正妻乃是淮北方家的長女,方公子的姐姐,雖不是嫡女,但以方家的勢力,若是他膽敢將這煙花女子領進門,怕是他的錦繡前程也就到頭了!

  而最為關鍵的是,方家長女頗為潑辣,將曹熊吃的死死的,曹熊雖是平日里油水甚足,但只要是銀子,早已被方氏搜刮干凈,便是前來這邀月樓,曹熊也只能等著方公子請客,因為,他全身真的掏不出半兩銀子!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男人的悲哀!

  看著曹熊不說話,憐兒姑娘水蛇一般的小腰輕輕扭動,緩緩的湊到了曹熊身前,徑自握住了他那關鍵之物,嬌聲道:“曹郎,你可知,為了等你,人家已經一年多沒有客人了!若是你再不來救我,人家怕是要餓死在這里了!”

  曹熊身子一怔,看著憐兒姑娘嬌媚委屈的臉龐,一種莫名的男兒氣忽然從心底里升起,“憐兒,你可是真心待我?”

  憐兒姑娘張口櫻紅小嘴,輕輕為曹熊舔食著穢物,直到清理干凈,她這才睜大著眼睛看著曹熊道:“曹郎,奴家的人,奴家的心,早已經都牽掛在你的身上,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奴家一直留在這火坑里,永世不得超生么?”

  曹熊一咬牙,用力攥緊了拳頭,“也罷!我曹熊枉讀了三十年圣賢之書,若是連一個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了,活著還有什么滋味!憐兒,你放心,此事,我這便與方公子說曉,他有一個天大的買賣有求于我!想來會賣我這個人情!到時,咱們在大名湖邊買一座上好的宅院,神仙眷侶,豈不快哉!”

  憐兒姑娘眼睛一亮,大喜道:“曹郎,這可是真的?你沒騙我?”

  什么?

  你沒有看錯!

  龜速的小船居然要爆發了!

  這還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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