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人族在歡騰、雀躍,不少人甚至舉辦盛會,一切只因在人族和神魔的對峙中,他們占了上風。雖然自此以后這片廣袤的疆域不再獨屬于人族,但不管怎么說他們還是主角,雖然只是其一。
嬉笑聲中,從東方傳來異動,有人發現了,卻沒有在意,只以為是神魔們在做什么;而神魔們亦發現東方的異樣,好笑的是,它們同樣以為是人族在做什么。
他們和它們都不知道,神魔和人族的對抗從未結束,此時的東方正進行一場大帝級別的較量。
“河叔!”
霍然嘶吼,破音揪心,他怔怔的望著那個蓋世身影凝聚一身的道法精元,沖向被道痕遍布的區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無數道痕、法則淹沒,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原本時降時升的鎮妖幡得到一股強大力量的補充,陡然間綻放出耀世光輝,仙光直沖霄漢,宛若光柱,不管處于大地的哪個角落,都能看到。
“帝威,又是帝威!”
“又發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位大帝又開始顯靈?”
“神魔剛退,大帝又顯靈,難道在預示著什么嗎?”
“東域到底在進行著什么事,怎么不但有帝威散發而出,那沖天光柱中更蘊含著無上法則…”
無數人、神魔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遙望東方的沖霄光柱,紛紛揣測其未何物。雖如此,卻沒有誰貿然前去查探,只因而今天地大局初定,人族、神魔現在的關系還似是而非。
雙月丘。
得一位最起碼是大圣級別人物的血肉之力,鎮妖幡內器靈自主覺醒,一聲低哼上達天聽下入九幽,震得日月星辰都抖了抖。
嘩啦!
鎮妖幡灑落一片仙輝纏上玄黃寶塔,一邊拖拽著玄黃寶塔出來,一邊自身往下壓,要徹底堵住如龍長嶺七寸處的深洞。
原本沒入深洞九分,只剩一角塔頂的玄黃寶塔再受鎮妖幡之力拖拽,開始緩緩上升。
這是一場拉鋸戰,雙月丘底下的東皇鐘絕世強大,內中器靈欲吞噬玄黃寶塔,借此蛻變成真正的仙器;鎮妖幡亦有蓋世偉力,灑落恐怖的法則之力,阻止東皇鐘的陰謀。
兩者就以玄黃寶塔為引,展開一場另類的爭斗。
一方是遠古時代創造了無數神話的東皇太一,一方是近古時代最后一位大帝的太昊,兩人都被譽為史上最強者,幾可與太古第一帝盤古爭鋒!
兩人相隔數百萬年,而今卻借各自的成道器展開了對決。
兩方拉扯了數個時辰,漸漸的,得到沐河之助的鎮妖幡開始占上風,玄黃寶塔被它一點點拖拽出來,此時已有大半個身子透出洞外。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的話,要不了多久玄黃寶塔就能脫困,鎮妖幡也將重新鎮壓而下。
就在雙月丘外的四人以為一切都要結束時,地底忽然響起一道蓋世鐘聲,其音如神如魔,像是仙王在怒吼,亦如神帝在咆哮,動達八荒,雙月丘徹底炸開!
“不好!”見此情景,張真玄、如淵、東福來三人齊齊驚呼,被法則牢籠困住的張真玄和東福來都發狂了起來,拼命的沖擊著法則牢籠,要打碎這桎梏而出。
“你們倆別費勁了!”唯一沒有受到禁錮的如淵對著牢籠中的兩人一聲喝斥,而后對著一臉悲戚中有些茫然的霍然說道:“雙月丘乃是東皇太一之地,東皇鐘占了先機,鎮妖幡雖得前輩之助亦不能鎮壓…”
如淵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顯,現在到了他上場的時候了,他將踏上沐河的路,以身鎮壓東皇鐘。
“前輩…”霍然有些急切,亦有悲傷。沐河已然付出了自己的性命,若是就此放棄的話,將前功盡棄,所以他開不了口留下如淵,也不能開口。
“如淵你這老不死的趕緊打開牢籠!”法則牢籠中的東福來怒吼,猙獰的臉龐上盡是淚水。
張真玄雙手附在法則之壁上,望著如淵的雙眼中充滿懇求之意:“老哥,讓我去吧!求求你了!”
誰曾見到一代大圣如此失態?誰曾見到當今至尊會如此懇求一個人?
霍然無言,男兒兩行淚,俱是為蒼生,它那么無力,卻流的那么迅捷。
枯瘦的像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老人拍拍霍然的肩膀,說道:“不用難過,我本該在數百年前就死的,殘存下來的命不就是為了今天嗎?你應當高興才對。”
“除了這個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老人的袖袍,說道:“帝器,拿其他帝器來行不行?對,就是帝器,向其他勢力借來帝器,以帝器之威一定行!”
老人笑了,笑的有些苦澀,卻只是搖搖頭道:“帝器固然可以,只是你能在東皇鐘突破封印之前借來帝器嗎?”
霍然沉默,雙手無力的隆拉下來。那些大帝傳承肯不肯借都是個問題,就算肯借,誰能肯定在東皇鐘突破封印之前,將帝器帶來,而且還激發出帝器之威?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霍然輕喃,也不知是在問如淵,還是在問自己。
“你個老匹夫,老子叫你放我出來!”東福來依然在怒罵,只是臉上的淚痕卻更多,而張真玄甚至對著如淵跪了下來,只求他出手破開這法則牢籠。
東皇鐘再次發出一道鐘聲,破碎的雙月丘沸騰起來,無數法則之力、道痕在交織纏繞,而后開始燃燒,一口黑黝黝的洞散發出蓋世無匹的吞噬之力,原本被拖拽出幾分玄黃寶塔再次陷了下去,連塔頂都不曾見,只能看到一些玄黃之氣。
鎮妖幡發出一聲嗚鳴,幡身劇烈抖動,它不甘,若是換了其他地方的話,它自信能夠代大帝而鎮壓底下那個該死的鐘。
“來不及了。”如淵悲笑一聲,對著霍然說道:“替我好好照顧如空,從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子了,是讓他踏上修仙路也好,平凡路也罷,一切隨你!”
話音未落,老人回首望了一眼法則牢籠中都跪下的兩人,而后大嘯一聲,身如鵬展翅,撲進了那片浩瀚混沌地。
霍然膝蓋砸落在地,面無表情,只是眼淚卻連成線,打濕了衣襟,染了一片地。
他可以不跪天,不跪地,不跪強權勢力,卻不能不跪那兩個為守護人族而奉獻出生命的人。
嘩啦啦!
再得血肉精華侵潤的鎮妖幡威勢陡然高漲,內中器靈忍不住發出一聲大嘯聲,震爍寰宇,威蓋九天十地,那黑黝黝的洞口所散發出的吞噬之力都是一頓,而后玄黃寶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上升。
東皇鐘再響,鐘波浩蕩而出,將方圓萬里都震碎,徹底成為一片混沌地,只余法則之力和道痕。
天邊一道光穿越而來,那是一張方卷,如絲如緞,攜帶著無上帝威。
一入雙月丘范圍,方卷上便沖出一個個古字。每一個都有蓋世帝威,紛紛鉆入黑黝黝的洞口。
太昊大帝的法旨?
見到方卷,霍然一愣,之前向神魔宣讀大帝法旨完后,這張方卷便沒入了虛空,此時卻突然再現,讓他苦笑不已。法旨啊法旨,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兩位前輩以身殉族時才出現…
因再得血肉精華侵潤的鎮妖幡已與東皇鐘不相上下,玄黃寶塔有一半露出。此時太昊大帝的法旨再現,一個個古字直接沒入黑黝黝的洞口之中,短暫的禁錮住了其中的東皇鐘,鎮妖幡搖動幡身,在此絕世良機之下一把將玄黃寶塔送了出來,而后強勢壓下!
玄黃寶塔直直飛出,落在霍然的身前,而鎮妖幡亦重新歸位,將那黑黝黝的洞口徹底堵住。
這一刻,法則之力爆涌,道痕遍布,原本破碎成混沌地的雙月丘竟重新演化,碎片開始重組,片刻間便重復雙月丘之貌。
法則之力褪去,道痕亦消散,雙月丘依然是雙月丘,干燥焦硬的如龍長嶺,兩旁是盛著清澈山泉的湖…唯一不同的,就是如龍般的長嶺七寸處那桿黝黑仙幡上,掛著一張丈長方卷,與幡面一同迎風飄揚。
咔嚓!
一聲脆響,困住張真玄和東福來兩人的法則牢籠轟然破碎,重得自由的兩人卻沒有半點高興之意,反而悲更切,傷更濃。
咚!咚!咚!
片刻過后,回過神的兩人扶正身子,對著鎮妖幡佇立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輕聲道:“二位,走好!”
一直跪立在地的霍然挪動雙膝,跪走到已經變成三尺高的玄黃寶塔邊上,雙手附在有些破舊的塔身,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霍然你要好好修煉,玄黃塔我會給你送出來的。”
腦海中回響著沐河臨別的話,他就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能,自此以后,這個世間就再也沒有河叔了嗎?
河叔、如淵兩人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腦海中旋轉,久久不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霍然一把擦去面上的淚痕,手托玄黃寶塔,雙眼直視鎮妖幡底下,他仿佛望見了一座蓋世仙鐘!
“東皇鐘,有朝一日我霍然一定會以手中玄黃塔將你打碎!”
霍然在心底咆哮,從今以后,他將為了修煉而修煉,為了打碎東皇鐘而修煉,為了守護人族而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