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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越縣遇貴人

  越縣是青州的一個大縣。

  華如初搖著紙扇,眼睛四處望。

  “看出來什么了?”祁佑手里同樣拿了把扇子,只是把雙手背在了身后。

  收回視線,華如初想了想,“這里的人,很安逸。”

  換句話說,就是少了那種為了目標奮頭的勁頭。

  祁佑贊賞的看她一眼,對于她的眼光,他一直都佩服,總是一針見血。

  “越縣的地理位置很好,從地圖上就看得出來幾乎是處于一個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通達。再加上靠近官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在這里歇腳住宿自是免不了。越縣算是個古縣,不說前朝,甚至還有前前朝留下來的古跡,有傳言說前幾朝明令燒毀的一些古籍這里都有保存,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越縣多以文傳家,稚兒啟蒙都比別地兒要早,現在朝堂上就有兩位出身越縣的人,這還不包括沒資格上朝堂的下官,可見這里有多人杰地靈,甚至有人不犧血本,把整個祖墳都遷到這里來了,就為了分一分這里的好風水。”

  越縣華如初自是知道,可她畢竟出身武林,哪怕上輩子讀了十幾二十年書,那些死書在這里大都是用不上的。

  而她的根在揚州,她的大部分生意也在揚州,所以對越縣并沒有多加探究。

  此時聽祁佑這么說,倒是對這個地方多了幾分興趣。

  這里地址位置優越,所以他們不愁吃喝,沒了衣食之憂,文人才能展現他們的風骨,這里的人才能這般安逸。

  這讓她想起孔子之鄉。

  大概每個世界都有一個這樣類似的地方吧。

  “那我倒是要在這里多呆上幾天了。”

  祁佑眼神溫柔,點頭應了她。

  他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猜到如初會感興趣。

  如初的性子里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武林中人的俠義。可她并不愿意打打殺殺。

  而且,她的文化底蘊很不錯。

  世家中的禮儀學會容易,學好卻很難。

  如果處在那樣一個環境,不用刻意去學也自然而然的就能融入進一舉一動之中。

  如初就是如此,她的禮儀是不差于任何閨閣千金的完美。

  絕不可能像她說的那樣是短時間內學會的。

  這些他并不想多加追問。

  他只要知道,如初和其他人不一樣就行了。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老人的輕笑,“難得一個外地人卻如此了解越縣的事,真是難得。”

  這只是一個平凡的老人,爬滿皺紋的臉上起了老年斑。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頭冠看起來像是木頭制成,穿一件深紫色的袍子,可那雙眼睛卻沒有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渾濁,清亮得如同年輕人。

  收回打量的眼光。華如初禮貌的笑了笑,不算特意,卻也還真心的提醒了句,“您一個人?那可不好,您這個年紀出門,還是帶個人在身邊照顧著比較好。”

  老人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好一會過后笑得有些莫名。倒也看不出有惡意。

  正想著,就看到老人湊得祁佑近了些,老頑童似的道:“我不和女人說話。”

  華如初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她扮男人這么多年。早就扮出經驗來了,就連最容易露餡的喉結都捂進了高高的衣領里。

  怎么可能會被人初一見面便認出來?

  祁佑將華如初推到自己身后,“老人家對女人有偏見?”

  “不不不,老頭子我膽子小。不敢,我是害怕。最怕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華如初從祁佑身后露出腦袋,被祁佑用扇柄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

  敲了她也不縮回去。

  她現在是男人,躲在一個男人背后算怎么回事?

  知道老人家確實是沒有惡意的,祁佑也無意招惹麻煩,朝老人拱了拱手后就領著一眾人離開。

  可走了沒幾步他就發現,老人還是走在他們身邊。

  祁佑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拱手鄭重道:“不知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小子雖是路過此地,卻也懂得敬老尊賢,若是老人家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說。”

  “不不不,我沒事要你幫忙,就是老頭子我許久未出門了,難得偷…難得出來一趟,卻能碰著你們,覺得很有緣份,你是不是也這么看?”

  “確實如此,萬千人中能相遇便是緣分。”

  “為了這緣份,不知道我老頭子有沒有這個榮幸喝一杯你敬的茶。”

  敬茶…

  祁佑眼中閃過深思,因為越縣的特殊,他是上過心查這里的資料的。

  “老人家,越縣的許多規矩我都知道。”

  “哦?真懂?那你敬不敬這茶了?”原本只是一個試探,沒想到居然真懂,老人念頭一轉,計上心頭。

  “誠惶誠恐。”

  “那就得了,前面有個茶樓,我們去坐坐。”

  華如初隱諱的扯了扯祁佑的袖子。

  她感覺有點不對。

  這人,像是認得祁佑。

  老人率先走在前面,祁佑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華如初的手一下,重重的,然后跟了上去。

  華如初瞬間心定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一處兩層茶樓。

  站在門外的第一眼,華如初就喜歡上了。

  說不上哪里好。

  就是感覺很對。

  老人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想說什么,仿佛又記起來這是個女人,就對著祁佑道:“這里不錯吧,老頭子我最喜歡了。”

  祁佑也看到了如初眼中的喜意,當下他也眉目舒展,點頭道:“不錯。”

  老人得意的搖頭晃腦,抬腳往里走去。

  華如初借機吩咐道:“夏言跟著我就夠了,云書,你帶著紅香去買兩輛好一點的馬車。然后把冬菲要的藥材都買好。”

  “是,公子,您小心些。”

  “放心。”

  祁佑站在原地等她。

  兩人一進屋,就看到那老頭正對著一個人手舞足蹈的說什么,擔心他出事,兩人快步走去。

  不用運起功力,也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們在說什么。

  “程鈺,你要是敢通風報信,我明天就帶人砸了你這茶樓。”

  “老爺子。您就別為難我了,要是華大爺他們知道您在我這我還不去通報一聲,他們馬上就會來拆了我這茶樓,好歹您還說明天呢!”

  “屁話,我要拆你的茶樓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還得來幫著我一起拆,他們要是拆你的茶樓,有我老頭子一句話,他們敢拆?這帳都不會算,你這茶樓凈賠錢了吧,越活越回去了。”

  “我的老太爺哎…”

  “行了行了,老頭子我還沒死呢。別哭喪,他們來了,閃遠點,我不認識你。”一回身。老人又是一張笑臉,讓剛聽到他威風八面威脅人的祁佑和華如初嘴角都有些扭曲。

  “這里的茶不錯,我訂了個雅間,不過我老頭子沒帶錢。帳記你頭上,程鈺。你還站在那里做什么,帶路啊。”

  程鈺都想哭了,這老祖宗不是前不久才暈了一次,家里人都不許他出來了嗎?

  怎么就沒把人看住了。

  還帶著幾張生面孔來了這里。

  不行,一會還是得給華家去個信。

  不然他這茶樓真要開不下去了。

  雅間里的東西無一不精致,離開揚州后,她就再也不曾見到這么底蘊的地方了,屋子里還有著淡淡的茶香,讓華如初覺得親近不少。

  恍然間,有種身處揚州的錯覺。

  “上我平時愛喝的茶,讓個懂活的人來侍候,別讓生手來,老頭子我今天沒空指點。”

  “是是是,您老稍等。”

  等茶的間隙,老人一臉神秘的壓著聲音道:“你們一定沒嘗過我們越縣的茶,讓你們嘗嘗鮮。”

  華如初眉眼一挑就要說話,祁佑看她一眼,制止之意明顯。

  祁佑不想她在這人面前放肆。

  收到這樣一個訊息,華如初吞下都到了舌尖的話,垂下視線。

  “老人家愿意把越縣的好東西拿出來招待小子,是小子的榮幸。”

  不卑不吭,甚至連起伏都沒有的話,讓人聽得心里不那么舒服。

  不熟悉祁佑的人其實并不喜歡和他打交道,他寡言,可一旦說話就直指中心,并且,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平得讓人暴躁,尤其是你本身就暴躁的時候。

  可老人卻仿佛覺得他這般說話是理所當然,說起話來依舊帶刺,“要不是你說要給我敬茶,我才不帶你來這里。”

  說著,老人家就開始猛錘墻,“程鈺,你做茶葉去了啊。”

  很快門再次打開,程鈺提著茶壺和木炭進來,還有個身著白衣的姑娘端著一套茶具跟在身后。

  說不上多漂亮,卻給人以沉靜的感覺。

  “老太爺,您輕著點,樓都要塌了,由妙姑前來侍候行不行?”

  “唔,她還不錯,行了,她留下,你快點走。”

  程鈺巴不得快點離開,老太爺就挑他的事兒,他不在什么事沒有。

  再說他還得親自去趟華府。

  華如初的視線已經被那套茶具吸引了全部心神。

  這是…竹子做成的茶具。

  堅難的移了視線,華如初抬頭看向妙姑,眼中都有光在閃,“茶葉可以給我看看嗎?”

  妙姑愣了愣,反應迅速的遞過來一個竹筒。

  也顧不得還有個意圖不明的陌生人在看著,華如初擰開蓋子,聞了聞茶葉,馬上又倒了一點出來在手上細看。

  看相明顯不及她做出來的兩種茶,黑黑的長長的一根,有點像苦丁茶。

  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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