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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成了

  平氏七郎剛剛步入醉月閣,給他遞紙條的那個小乞丐便一溜煙鉆入一個巷子里。

  “羅子哥,東西到手了,嘻嘻,好多的金啊。”

  羅子把那錢袋拿到手中,見那小乞丐戀戀不舍地盯著,不由砸嘴說道:“你急什么?我說過,這錢,是給你們幾人離開這里做路費用的,到時你們平分,我一錢不取!”“好嘞!”小乞丐喜得跳了起來,他是老手,那錢袋一入手便知道,里面有多少錢。平分啊,這里面,少說也有一百兩金吧?嘖嘖,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呢。想到這一轉眼間,他們幾個小乞丐便變成了有錢人,1小乞丐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了。

  盧縈對身上的這襲紅裳,頗為不適應。

  相比起她冷漠平凡的性格來說,這衣鼻太張揚顯目,又特別襯她的肌膚身段,雖然并無出格之處,如平因她們平常也是這樣穿的。可素面朝天慣了的盧縈,還是極不適應。

  因此,點火目的既然已經達成,她就馬上趕回家去。

  來到巷子里,盧縈猛然轉過頭來,可她四下張望了好一會,也沒有察覺到異常。便按下納悶,急急回到家中換回了她慣常穿的裳服。

  換過裳后,盧縈把家中整理一番,估莫著時辰差不多了,再次出了房門。

  這時,外面夕陽西沉,而醉月閣,已開始張燈結彩。

  在醉月閣中z:流不息的來往人流中,只見醉月閣的媽媽跟著平氏七郎走了出來。她一邊扭著腰,一邊笑盈盈地說道:“這個平家郎君啊,實在不是媽媽信不過你的為人。而是這個自古以來便沒有不帶錢來嫖女人的道理。再說呢,郎君你也是好久沒有在漢陽出現過的,要不是夕月認得你,媽媽還真不信你那話!”媽媽的聲音不大,所說的話只有平七郎聽得見。畢竟,她也是老妖精了既然答應了平氏七郎打白條的事,也就沒有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落他的面子吧?

  只不過這話還是得說明不是?怎么著,也得讓他記著。

  雖然沒有人關注這里,可平七郎這會臉色還是無比難看。

  他就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陰溝里翻船錢被人偷走不算,還扣了個白嫖的名號在頭上!

  白嫖!他平氏七郎是這樣的人嗎?

  可恨的是他現在壓根就記不起是在哪里丟了錢袋,哼,要是找到那個偷盜他財物的人,他非得折磨得那人死去活來不可。敢讓他平七郎丟這么大的臉,他要他一家死光光!哼,想他平氏一族在漢陽橫行多年,還沒有人敢拂過虎須!

  感覺到強烈的羞辱和恨意的平七郎,臉色很有點扭曲發青。他勉強朝呱躁不已的媽媽抱了抱拳后,便大步朝回走去。

  可能他是流年不利。

  就在平七郎急匆匆地向回趕去時,突然間一個矮小骯臟的身影慌慌忙忙地朝他跑來!

  這時刻,平七郎心中郁怒,無心留神,那身影不時回頭看去也是慌亂無比。因此跑著跑著,兩人竟撞了個結實!

  撞了個結實也就罷了。關健是這個突然撞到平七郎懷中的小乞丐,在被他撞得一歪時,右手一摸,竟順手抓住了他的命根子來穩住身形!

  “啊”剛剛得到滿足的平七郎,這下痛到了極點。

  一聲慘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來后,郁怒婁加,又羞又惱的平七郎,再也控制不住本性中的戾氣,一把把那小乞丐推倒在地,就沒頭沒腦地朝他的腦袋,小身板踩去。

  一邊踩,平七郎一邊咬牙罵道:“該死的混帳東西!剛才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袋?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他才踩了二下,那乞丐已如潑猴般在地上又是翻滾又是慘叫又是嘶嚎起來“救命啊,孝廉爺打人了啊~快來人救救我啊,平府的孝廉爺要殺人了啊”

  小乞丐的叫聲慘烈無比,那似乎因為劇痛和折磨,而忍不住翻滾嘶嚎的身影,更是顯得無比的可憐。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圍上。在猶豫著要不要阻止時,好一些聲音也在議論“這人是誰?”“說是平府的孝廉。”“怎么可能,孝廉不都是忠臣義士嗎?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當孝廉?”“得,什么孝廉都是忠臣義?,孝廉啊,那就是有錢人的的玩意兒。你沒看這人是從醉月閣中出來的嗎?”

  混在這些亂七八糟地議論聲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傳來“我聽醉月閣的媽媽說,這位孝廉嫖了女人還不給錢呢。”嫖女人不給錢?這又是一大新聞。于是,本來便沸騰的人群,更加沸騰了。

  平七郎才踢了那小乞丐幾腳,便聽到四周紛紛而起的指責和罵聲,才聽了兩句,他的額頭便冷汗涔涔而下!

  不好!

  當下,他臉色一白,牙一咬,便向前沖去。

  可這個時候,他想走,那小乞丐卻不放過他。也不知他怎么一纏,便抱住了平七郎的雙腳,哭天哭地的慘嚎道:“孝廉爺,你就饒了我吧,1小人求求你了,你就饒了你吧。”明明是那小乞丐抱著他不放,可眾人只以為是平七郎踩住了那個小乞丐,更因為小乞丐哭得悲慘,四周的指責和罵聲更響亮了。

  平氏七郎渾身嗖嗖發冷,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慌涌上心頭。于無邊的恐懼中,他慌慌張張地四下看去,這一看,他對上了一個憤怒中帶著鄙夷地盯著他的老者。

  驀然的,平氏七郎只覺得心口一陣陣堵得慌,眼前都發起黑來了。

  這個時候,不止是平七郎注意了那老者,混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盧縈,也注意到了。

  她瞟了一眼汗流浹背的平七郎一眼,唇角勾了勾,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事,就與她無關了。當下,盧縈回到了家中。

  盧云正在家里等著她。見姐姐回來,他連忙迎上。

  盧縈一邊把房門關上,一邊看著弟弟,低低說道:“成了!”“姐,什么成了?”

  盧縈神秘一笑,道:“過兩天你就知道了。”確實,過兩天,盧云就得到消息,說是新來的三老,對漢陽的教化極為震怒,他們認為漢陽縣長治下不嚴,竟然讓那些為富不仁的富戶,那些殘暴的惡徒也有舉孝廉的資格。

  孝廉孝廉,本應該至高至潔,本應該獎勵忠臣義士,孝子仁人,可這漢陽一地,這孝廉竟成了富人向上攀升的便利之境。這讓忠心耿耿為新立的朝庭分憂的三個長者,怎么不怒?

  他們這一怒不要緊,接下來,整個漢陽城中的富人,都是戰戰兢兢。而漢陽縣長,本與平氏勾結多年,他每年收受平府送上來的巨額錢財,對他們所做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成了定例。可這一下,平氏行為不檢,令得他這個縣長也被人指責,特別是經過這么一鬧,令得他從此后仕途再無寸進后,漢陽縣長也惱上了平氏一族。

  有所謂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這一下,勾搭成奸的官商徹底分裂,而與此同時,平氏得到消息,他們平氏一族上下勾結,枉圖蒙蔽圣聽,責令十年內,其子弟再不得舉孝廉,同時朝庭會將他們的行止召告天下。

  至此,平府的后臺沒了,前途也沒了。這一個靠著行商起家的家族,再無上升的地步了!

  把這些事都打聽了個明白的盧云,顯得十分振奮。特別在盧縈告訴他,她是如何行事之后,他更是感覺到自己成長了很多。

  如,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只有財富而沒有權勢的家族,別人輕飄飄一句話,便可以把它踩到泥底下。

  如,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富戶不管如何囂張,只要斬斷了它與官家勾結的手,它就不足為慮。

  這一天傍晚,盧云與盧縈在市集中,又聽了一些關于平氏的傳聞后。盧云湊近姐姐,悄聲問道:“姐,外祖母他們,是不是從此不會再打你我的主意了?”

  盧縈沉默了一會,搖頭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她抿著唇,低低說道:“現在的平氏,絕了靠子弟幸進之路,也得罪了漢陽縣長,便在天下間,也落了個惡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整個家族只會越來越沒落。官家只需每年在賦稅上動動手腳,便可以把平氏一族逼得傾家蕩產。”怕就怕,知道前途無望的平氏,也知道自家的名聲鼻到了根子上,根本不可能得到那貴人青睞的平氏,還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還是在那里癡心妄想,還想通過她抓住貴人那根稻草。

  …真到了那時,她就實施第二步,斬其手足!

  現在,她還真不愿意做得太絕。如果他們不逼她,她永遠也不想做得太絕。

  姐弟倆說說笑笑一陣,盧云看到了一個同窗,當下跑了過去,兩個少年人湊在一起玩鬧起來。

  與同窗說笑著的盧云,沒有注意到一輛牛車突然駛到了盧縈的面前。而在牛車里的人說了一句什么話后,他的姐姐臉色一青,無可奈何地爬上了牛車,消失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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