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后勤站遇襲的消息在地下世界激起爆炸性的反應,鬼霧迷澗一直是北方軍區所屬最復雜的地質環境,這里有豐富的資源,一夫當關的奇險,洞窟密布猶如迷宮的網絡隧道,還有無時無刻都遍布著霧氣,終年潮濕的奇駿山脈,
除了復雜的地質環境,鬼霧迷澗還有比環境更加復雜的人類勢力,這些勢力有搶掠為生的匪徒,隱姓埋名的逃犯,大財團的采礦團隊,小型定居點的普通開拓者,還有交通要點的守備軍隊,以及來來往往的商業隊伍,
這里沒有對錯,不分黑白,只有裸的利益,可能為了一顆能量晶石,昨天一起喝酒的好友今天就會捅你一刀,可能為了一座新發現的礦脈,上一刻還在和氣生財的商隊下一秒就會化身為強盜,將定居點的男女老弱一個不剩的殺干凈。
這里沒有法律,就算軍隊也不一定能保證安全,落單的士兵消失也不是一次兩次,甚至有整個兵營的人全部消失的詭異事件,除了一些必須掌握在手中的要點,很多地方連軍隊都不了解實際情況,往往隨著一條隧道不可修復的坍塌,軍隊就會放棄一塊駐地,有時又因為一條可能成為通道的隧道被發現,軍隊又會建造幾座碉堡或軍營。
鬼霧迷澗永遠都處于變化中,昨天的主人未必能活到明天,而今天的卑微,明天也許能獨霸一方,不管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總少不了血淋淋的尸體與生命的消逝,很多人從鬼霧迷澗發了大財,返回到地下城成為富豪,但更多的人卻成為枯骨,留在這里等著化作塵埃。
北方軍隊對荒野的入侵,為鬼霧迷澗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改變,無數強橫的勢力煙飛灰滅,更多的勢力投靠了軍隊,成為雇傭軍的一份子,而鬼霧迷澗逐漸成為軍隊的一言堂,百年形成的格局一朝變化。
但不是每個人都欣喜這種變化,很多勢力在鬼霧迷澗根深蒂固,甚至與大財團都有合作關系,他們經歷了無數風雨,不管是第三次地面戰爭,地下大騷亂,甚至黑魔法病毒都沒有擊垮他們,軍隊又怎么能輕易將他們清掃一空?
在軍隊獨行一時的鬼霧迷澗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而緊繃,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只要一個苗頭就會爆發,但這個苗頭卻是有劣種人中臭名昭著的狂殺匪率先點燃的。
第九后勤站對軍隊的補給通道未必有多么重要,甚至毀滅了也不會影響軍隊分毫,因為軍隊的補給根本就沒有第九后勤站的停靠點,但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與軍隊敵對,就像燎原之火最先燃起的那顆火星,很快就激發了幾何形的反應。
臨近的雇傭軍不管正在執行什么任務,全都收到軍隊的懸賞,整整三千顆能量晶石和一個機動營的裝備,讓所有人瘋狂起來,這是軍隊第一次毫無保留的拿出最新銳的武器裝備,更別說三千顆能量晶石了,那是很多人十輩子都掙不到的巨款。
不管是為了武器裝備想要獨霸一方,還是為了巨額財富金盆洗手享受富貴,雇傭軍們都瘋了,清剿鬼霧迷澗他們殺了成百上千的人,早已不再畏懼死亡,何況他們對第九后勤站知之甚深,若不是顧忌軍隊,換做他們自己攻打,也不是沒有一戰而下的機會,又怎么可能忌憚狂殺匪那群烏合之眾?
隨著一支支雇傭軍離開了鬼霧迷澗去尋找狂殺匪的蹤跡,鬼霧迷澗幾乎要被逼死的勢力這時終于緩過一口氣,他們很快了解到事情的起因,即使他們看不起劣種人,心里也在佩服,而那些原本就是劣種人組成的匪幫就更不消說了,他們都將狂殺匪當做了榜樣。
有了榜樣,就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隨著雇傭軍紛紛離開,清剿補給通道兩邊的安全隱患便告一段落,但作為安全隱患的大小勢力并沒有死絕,他們還有一拼之力,燎原之火的第二顆火星就在人們的憤怒中迸發出來。
這一次還是劣種人,相比在地下城,鬼霧迷澗的劣種人活的稍微像個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人老老實實的種植,有人給來往的商隊提供服務,還有人則依靠手中的武器搶掠,但真正的強盜并不太多,很多劣種人手中的武器更多的是保護自己,他們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已經形成了家族,一家大大小小幾十口子也不在少數。
當一個三十多人的大家族死的只剩下三個人,就算劣種人再懦弱,也會激發心中的憤怒和勇氣,顧不上清理被夷為廢墟的家園,父子三人匆匆埋葬了他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便拿著簡易的武器,向某個只有十人駐守的小碉堡發起了復仇之戰。
即使只有十個人,也不是劣種人所能戰勝的,他們毫無疑問的失敗,尸體被士兵們懸掛在交通要道上,警示附近的勢力,正是這樣,激起了更多人的憤怒。
第一天還在耀武揚威的小哨所在第二天就被拔出了,十名士兵一個不少的被懸掛在昨天懸掛劣種人尸體的地方,哨所也被摧毀,沒有人知道是那個勢力做的,也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進攻哨所的路途中。
哨所被摧毀,武器物資被搶奪,引起的動靜可不只是這些,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圍剿狂殺匪的雇傭軍死傷慘重,以前只是普通的狂殺匪突然間變得兇猛如虎,竟然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連續七支雇傭軍被打敗,終于讓地下軍方忌憚起來,可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是欲罷不能,更多的哨所受到襲擊,而運輸車隊也遭到搶掠。
陡然間,補給通道受到嚴重干擾,到處都是要求援兵的請求,可雇傭軍遭受到慘重傷亡,不說那些已經永遠消失的,就算還剩下的隊伍,也大多不敢主動出擊,躲在各自的駐地中舔舐傷口。
人命在鬼霧迷澗是最不值錢的,先前的安全大清掃已經殺了不少人,很多昔日繁榮熱鬧的地方都成了鬼域,可突然間,數以千計的匪徒就這么憑空出現了,他們攻擊不給通道沿途的哨崗,搶奪運輸物資的車輛,甚至用破壞道路的手段伏擊清剿的軍隊。
每天都有數十上百個匪徒被打死在補給通道上,可也有少則一兩人,多則十多人的士兵因為交火而戰死,在戰死的基礎上是數倍的士兵被打傷打殘,讓日漸缺乏的人手更加緊張,一度影響到地面戰爭的進度。
后援起火讓地面進展不利的地下軍隊遭受了當頭一棒,他們不得不從地面抽調軍隊,到地下去維護通道安全,可這個時候,消聲覓跡的狂殺匪卻再次現身,一具攻破了補給通道上異常重要的后勤站。
三號后勤站是鬼霧迷澗排名前三的重要轉運中心,這里存放著地面最需要的戰機補充零件,還有整整一個連的飛行員,雖沒有其他后勤站的大量武器彈藥以及重要的補給物資,卻是戰爭的關鍵所在,在守衛程度上,可以稱得上鐵通圍墻,就算其他地方抽調兵員維護通道安全,這里的兩個重裝主戰營也沒有抽走任何一個人。
按照地下軍隊主站團六個營,守備團三個營,新編團兩個營的編制,這里的守衛力量比一個新編團還要多,由此可見北方軍區對這里的重視,按說這樣強大的武力,除了軍隊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將其攻克,可狂殺匪做到了,整整兩個重裝營只來得及發出被攻擊的信號,連堅守三個小時都做不到,就被摧毀一空,一百多名飛行員全部消失,一千多名精銳士兵全部消失,建筑和戰機零配件以及燃料電池全部被銷毀,除了遍布四處的交戰痕跡與血跡之外,什么都沒有剩下。
當三號后勤站被完全摧毀之后,狂殺匪在鬼霧迷澗的大小勢力中已經成了難以企及的傳奇,沒有人認為自己能夠達到狂殺匪的地步,也沒有人認為自己是狂殺匪的對手,突然間,亂了近百年的鬼霧迷澗突然間有了整合的趨勢,大大小小相互仇視或者相互關聯的勢力相互團結在一起,形成更加龐大的勢力,除了應對軍隊的瘋狂報復之外,他們還需要防備已經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狂殺匪,因為他們不想被劣種人統治。
軍隊的報復卻比想象中的慢,遭受了巨大的損失,軍隊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鍵的電器,連補給通道的日常巡視都沒有了,所有兵力都收縮到了最重要的幾個后勤站,一些小型的戰略要點和不怎么重要的后勤站全部放棄,一夜之間,軍隊在鬼霧迷澗的勢力消退到了極點。
軍隊撤退的消息讓每一個勢力的頭領欣喜若狂,不等確認是不是軍隊的陷阱,幾乎所有的勢力傾巢而出,將軍隊放棄的后勤站和防御節點洗劫一空,甚至連軍隊耗費大量物資建造的防御工事都給拆毀了。
就在鬼霧迷澗的各個勢力認為他們已經取得勝利的時候,高峰正皺眉看著手中的電子本,電子本上刷屏般滑動著一排排數據,普通人只要注意力集中三秒鐘以上就會頭暈,可高峰已經整整看了半個小時。
馮勝杰與陳信號畢恭畢敬的站在高峰身后,九個伽羅人人帶傷,散落的坐立,伽羅不遠就是白衣勝雪的小女孩兒,雖然她跟著高峰的時間不短了,可高峰從不曾放松對她的監管,而更遠一點的地方,數百名彪悍強壯的劣種人正在巨大的空間里檢修機車,在機車大隊的邊緣,數百名劣種人女性正在后勤運輸車邊燒煮熱水,準備今天的晚餐。
好不容易等高峰將電子本關掉,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的黑暗思考,站在身后的陳信號終于忍不住了,故作歡喜的對高峰說道:
“原本還不明白為什么要攻破沒什么油水的三號后勤站,沒想到自那以后,每天都有人找上門投靠,除開一些來歷不明的人之外,我們的隊伍增加了一倍,多虧頭兒英明果決…。”
陳信號已經死了心要跟著高峰混了,連三號后勤站這樣兵力雄厚,警戒森嚴的地方都被高峰給打了下來,還有什么是高峰做不到的?但他的話卻沒有讓高峰緊皺的眉頭松開。
“要不是曙光女神那邊走不通,鬼才愿意打三號,沒有頭兒親自出馬,就你們這群烏合之眾能打的下后勤站么?”
反駁陳信號的人是馮勝杰,兩個人好像天生不對路,總是相互間唱反調,作為最先投靠的老人,馮勝杰一直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的為高峰服務,陳信號總是溜須拍馬,刻意討好,這讓馮勝杰很是不齒。
聽到馮勝杰這么說,陳信號的表情微微難看,他從這些話中聽出不一樣的東西,高峰這群人也比他想象中的復雜,而高峰從沒有真正的相信過他,很多東西馮勝杰知道個大概,比方說曙光女神,高峰身邊的的九名可疑的大漢,還有高峰真正的目標,這些陳信號卻一樣都不知道。
“眼下我們已經打出了名號,不知道頭兒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說不定我能幫上一點小忙…。”
陳信號最終沒有與馮勝杰爭論,只是一門心思的向高峰表心跡,這是馮勝杰也沒有再嘲諷,以陳信號一起看著高峰,他隱約猜出高峰與楓葉強他們都是伽羅,高峰也沒有刻意瞞著他,讓他知曉高峰真正的目的是上到地面,可惜曙光女神經營的秘密通道沒有人知道詳細情況。
高峰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這次尋找曙光女神的行動完全失敗,那里早已經人去樓空,就算幾百人將所有的石頭縫都翻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所謂的秘密通道,迫不得已回到了鬼霧迷澗,當他得知三號后勤站的作用后,毫不猶豫的出動伽羅將其毀滅,可是這樣一來,他和伽羅們的身份也必然暴露,軍隊的收縮顯然為了將來更猛烈的攻擊,對于未來,高峰的心同樣很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