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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山長請吃雞,好心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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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望山書院,沒見到上回為她引路的書生。╔╗門房是位老家,指著有些空寂的上山路,說今日聚會在山頂的竹君館。

  “老人家,既然有評書論畫,為何這般冷清?”采蘩有禮地問。她自己出身奴婢,重生后再不對他們看輕。

  老人看她對自己出言尊重,便多說幾句,“姑娘來早了一個時辰,今日又逢書院休日,所以沒什么人走動。不過,竹君館應該有不少宿生在了,還有山長。姑娘只管上去就是。”

  “老人家可見到除我之外的其他女子?”采蘩想知道魏吳姬來了沒有。

  老人搖頭,“姑娘是最早來的客人。”

  采蘩謝過他,帶著四婢四丁走上蜿蜒的山道。

  雨清奇怪,“他說小姐早來一個時辰,可小姐明明準時到的。”

  雪清卻想通了,“多半是向五子知道單約小姐,小姐一定不去,所以故意說早了一個時辰,就能同姐獨面了。╔╗”

  雨清連聲道有理,又問采蘩,“小姐要見五公子嗎?”

  “哪能那么容易遂了他的意思,我雖然應他邀請而來,卻是鑒紙。”采蘩是給紙面子,與“玉”無關,“這里山色極美,四處藏著書館學舍。既來得早,那就趁此機會到處逛逛。望山書院平時可不讓人隨便進,尤其是女子,你們今日能開眼界了。”

  “小姐,那邊有樓宇呢,是什么地方?”桃枝近來為何去何從的事煩惱,但出來之后仍不改活潑性子,心情看似還不錯。

  采蘩順桃枝所指看過去,一角飛檐掛著八角塔鈴,在高勢的樹影間隱約可見牌匾,上寫觀星樓。

  “看星星的地方。”她這么跟桃枝說,“晚上說不定能見不一樣的星空。”腳步一轉就往通向觀星樓的岔路走去。

  穿過茂密昏暗的樹林,突然眼前一亮,出現了大片明美的菊花。菊花各色各種,或如金絲騰云或如茸毛小球,或大紅潑墨,或潔白伏雪,目不暇接又不及驚嘆。╔╗

  放丫頭們看花去,采蘩走到觀星樓前。丁家四兄弟緊跟著,寸步不離,雖然她也讓他們隨意自在些但他們的意思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特別是出行的時候最可能有意外發生,所以絕對不能松懈。觀星樓無鎖,她一推,門就開了。一樓全是書,卻不像書閣那般擺放整齊,有些一捆捆扎著堆高,岌岌可危的東歪西斜但有些扔到一地都是,書架上卻空空如也。

  采蘩伸手摸過去,一層厚厚的灰“看來這個地方沒有好景致,而且壓根就沒人來。”

  丁二說道,“樓里沒人來,但外面的菊花卻一定有專人打理,敢情賞花的都過門不入的。

  不愧是耳朵不靈眼睛靈,采蘩讓他提了個醒,也納悶起來,“這樓到底做什么用的?荒著不是很可惜嗎?”

  “姑娘還未上二樓,怎能就下定論這是荒樓?”突然,有聲音從二樓傳來。

  丁家四兄弟立刻戒備齊喝,“什么人?”

  那人嘖嘖又道,“這望山書院何時成當街買藝的地方了,比誰嗓門大么?老夫記性不好,忘了自己的名姓。╔╗別人叫我一聲山長,既然是望山書院我就加了個望字在前。”

  二樓樓梯口前,繞出一個人,蓋了半張臉的灰白長胡和雜七雜八的八字眉,一身青煙廣袖秋袍,左袖長,右袖短半截,顯得不修邊幅而身壯。

  “望山長?”雖然長須很符合采蘩的想象,不過身材這么像大木桶,還有眉毛和穿著,總少了很多很多的儒雅風度。

  “正是老夫。”望山長胡子往兩邊輕分,似在笑,“你莫非就是蘭燁請來的童大姑娘?”

  采蘩福禮,“是。”

  “姑娘可想知道這觀星樓的妙-處?若是想,就留下你那四個隨護,自己上樓來罷。”望山長又繞回去了。

  采蘩踏上樓梯。╔╗

  丁大卻攔住她,輕聲道,“這個山長一直在樓上,我們兄弟四人卻未得知,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這樓板鋪得太密實。小姐最好別一個人上去。”

  然后丁大提高聲量,“望山長,童大姑娘是大家閨秀,怎能與男子獨處?請許我兄弟中一人隨行。”他是四兄弟中最有學識的。有一回采蘩翻志怪,正讓他瞧見,結果一箱子的書都讓他借了遍。因此,說話時而有點文氣。

  “可以。”望山長同意了。

  丁大囑咐丁二丁小到外面守樓,樓下留了丁三。這么安排,卻是有講究的。丁二目力好,丁小擅蹲點使長刀,所以在外有發揮的余地。而丁三使毒且感覺敏銳,適合室內探查。丁大的功夫不見得是四人中最好,但他具有領袖之風,頭腦靈活且有膽有謀,心思縝密。

  采蘩得了這四兄弟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再不怕江湖人物。

  兩人上樓,卻見還有一架直梯,窗般大小的梯口映著天色。╔╗聽見望山長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于是再爬上直梯。

  采蘩才站穩,頓覺一陣大風呼呼從耳畔吹過,連身子都禁不住搖晃。然而放下擋風的衣袖,她的視線卻與青山蒼天那么接近,俯瞰可將山里坐落在各處的學館屋舍盡收眼底。

  原來觀星樓的屋頂有妙-處,留出了一片平臺,不但真有美景,還能制造良辰。不大的地方放著幾張臥榻竹席,上鋪舒適的軟墊毛皮,白石矮桌幾。中間木板挖空,造了一個生火燒碳的方壁爐,上面架著深底敞口的陶壺,不知道煮什么,肉香令人垂涎。

  “上山時看到一只肥山雞,順拎了來。要進秋冬了,正是補暖的好時候,童大姑娘有口福。請坐。”一手拿木勺在陶壺里攪動,一手拍開酒壇泥封,提起就往陶碗倒。金黃的液體嘩嘩流,滿了三碗。“這位衛士,也有你的份。

  丁大不動,“我等做事時不喝酒。”

  望山長哈哈笑道,“童大姑娘的衛士相當盡忠職守啊!好!好!好事!”

  采蘩沒有坐,拿了桌上的兩只大碗,在陶壺前蹲身,“比起酒來,我更想嘗嘗這熱氣騰騰的山雞肉。山長,請容我自己動手。”

  望山長二話不說,放開勺子,作了個請勢,“童大姑娘自便。”說罷,端起酒碗,仰頭喝了個底朝天,正要倒第二碗,卻見面前多了一碗香噴噴的肉,他的雜眉一跳,“童大姑娘如此懂禮數,和外面謠傳的很是不同。”

  采蘩這才席地而坐,悠哉夾塊雞肉送進嘴里,立即閉眼品味,“山長烹食真有一手,竟煮得如此佳肴,可否改日向您請教做法?”

  “機會總有的。”望山長將另一碗酒推給她,“別光吃肉,喝酒。肉肥美,吃多了卻也膩。烈酒醇香,去膩,別有滋味。這就跟人一樣。有些人看似一輩子也搭不上邊,偏偏搭上了,說不定就是絕配。”

  一口辣上喉,采蘩開始咳不停。

  望山長取過一根長竹管,這回倒出了明凈清水,“這是后山無名之泉,還算甘甜,童大姑娘清個嗓子吧。”

  采蘩喝了一大口,再抬頭,雙頰起紅云。

  望山長胡須往左抽了抽,似乎又是笑,“看樣子,童大姑娘肯定以為蘭燁與你并非絕配。”他剛才意有所指,顯然對方馬上領會了。

  “山長,我以為你會堅決反對五公子娶我,所以才請我上來,名為分享美酒佳肴,實為告誡我要有自知之明呢。”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童大姑娘真有意思。我不過是蘭燁的老師,他從小聰明過人,十三四歲已能同我辨論且贏過我,想著如何讓他服我就夠讓自己頭疼。哪有工夫管他娶妻的事,更有什么資格告誡你?”望山長喝一口吃一口,很是自得,“請你上來,皆因有緣。知道這地方的,以為是荒棄的,一般不來。不知道這地方的,大白天見觀星樓的匾,也不會來。姑娘來了,還進了樓,那就是緣分。好吧,說了一大通,還有最緊要的一條——我對蘭燁要娶的姑娘非常非常好奇。”

  “他要娶,我卻不嫁。”要她說多少遍?

  “所以,我就更想見見你了。一個別人看來配不上美玉公子的女子,竟然對他的求親全然不動心,到底是因為什么?”望山長的雜亂眉垂下,目光一絲都不露了。

  “我一開始以為是因為五公子對我的感情太理智了,一步步評,一丈丈量,判我有無資格為妾為妻,讓我覺得自尊有損。但后來,我發現問題不在五公子,而在自己。”采蘩不怕跟向五的恩師直言,“不管五公子待我如何,我對五公子并無男女之情,因此不能嫁。”

  望山長有些自言自語,“也是,誰說美玉公子就一定得人見人愛,個個姑娘都對他芳心暗許?童大姑娘這么坦率,我便不好說什么了。你我相遇觀星樓也得靠緣分,感情這種事就更看緣分了。無論如何,看姑娘實在與眾不同,怪不得蘭燁為你用盡心思。不說這個,說件今日早朝的事。北周使節兩日后就要回去了,聽說那位副使東葛大人對皇上欲言又止的。”

  采蘩凝眸,視線隨望山長的手而移動。: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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