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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要背地里說人壞話

  屋里就只有兄弟兩個。

  向四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況且阿棠還是你讓我提上來的,絕不是嘴上把不住門的人。我聽說家主發話,六月之前你若不自己挑中一個女子,他就幫你選了,七月一定要娶妻進門。”

  “你消息一向靈通。”向琚捉了細筆,慢慢繪。

  “那也都是為了你。”在外人看來,向四和向五不過兄弟情深,其實卻是向四為這位五弟做事。六寶樓是向琚的,不是向家任何人的。“你很清楚將來要擔負什么,不要讓自己陷入兩難之中。”

  “四哥多想了,我有何兩難?”筆下漸顯一美人,眼若秋水,高貴梨花面,儀態大方,并不是向四暗示的采蘩。

  向四抬眉,“這位小姐是誰?我不曾見過。”

  “西梁后主之幺女蕭靜,剛到康城不過兩日。昨日皇上宣我入宮赴宴,正見了此女。應她一幅像,明天要送入行館區去。四哥覺得她可是美人?”向五擱筆吹墨。

  “那她豈不是公主?”向四沒有回答他,吃驚再問,“難道皇上有意讓你與她結親?”女子畫像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畫的,要么是畫師,要么是戀慕之人。

  “昨日進宮的,不止我一人;明日要送畫像的,也不止我一人。不過,皇上確實將朝中適齡男子挑出不少,秋路也去了,我以為是西梁后主想借他女兒得到南陳助力,畢竟北周北齊不太平,西梁岌岌可危。至于蕭靜,也算不上公主。梁已滅,不過一塊巴掌大的殘留地。不然皇上已讓皇子娶她為妃,不是找大臣之子了。西梁后主手里還有幾萬兵馬,大概皇上也就圖這點。”向五的笑容里沒有暖意。

  “你想娶她?”幾萬兵馬。掌握了也不得了。

  “為四皇子多一分力,蕭靜若肯嫁,我也可以娶。”他在被確認為下一代家主的時候,注定娶妻這種事由不得自己,但老實說娶誰為正妻對他而言都無所謂,“我只是看她性子懦弱了些,管不了家里的事,蘇姬和菀兒這兩個十分不好對付,別反搭了性命。”

  “是啊,蘇姬是二皇子送的。菀兒是皇后賞的,你既不能待狠了,又不能過于親近。別人道你齊人之福。享盡美人恩,誰懂你也無可奈何。按理,四皇子是皇后親子,我們幫她兒子,她還疑神疑鬼。要不是四皇子賢明。你何苦來哉要受皇后監視?”向四替他不平。

  “有她倆在,我后院倒比從前清靜。”女子吃醋,有時也好。

  “你這叫苦中作樂?”向四笑道,“要我說,還是采蘩可愛爽直,可惜你只能看。吃不著。哈哈!”

  向琚高潔如玉的面龐中摻進一抹興味,“為何我吃不著?”

  “她若只是一個小小的無姓義女,你自可納了為妾。也不算委屈她。可她如今是童采蘩了,童度一支雖從商,但卻是官商。童家大小姐給你當妾,想來童度夫婦絕不會允許,而你若想娶她為妻。家主卻會嫌她出身仍低。所以,我看你和她無論如何也成不了。不過。她那么厲害的脾氣,對付蘇姬和菀兒是綽綽有余的。”向四突然眼睛一亮,“我想想,你要是娶蕭靜為妻,再能收服采蘩,恐怕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四哥,還是那句話,你多想了,正事要緊。”興味不見,他又成了溫和無壞的美玉公子,“我給你的那幾件東西可查出什么來?”

  “查過,可以原物奉還給采蘩了。”什么線索也沒有,“恐怕名單一說不實。”

  向琚墨眸幽暗,“不實,或者箱子里不止這些東西。采蘩向來不愛吃虧,但我拿了她兩大箱,她很輕易就不要了,這點我一直存疑。”

  “不會吧?你都整箱搬回來了,她如何能伸上手?”向四有些詫異。

  “五味鋪老板疤眼是每件東西都會算錢的人,將箱子里的東西分拆來賣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箱子里沒有清單,一般寄物總會有的,以方便接收的人清點對照。畢竟這兩只箱子輾轉過不少人的手,無清單,我們就很難斷定里面沒有東西缺失。我能想到,采蘩也能想得到。尤其她不慌不忙,我估計關鍵之物在她手里。”向琚噙著淡然笑意,“況且,子規走前說過,她身邊有深藏不露的高手護駕,要取物應是不難。”

  “剛看她身后站著阿肆,倒讓我吃了一驚。阿肆是蟒花最得力的兄弟,如今竟能替她效力,更覺采蘩了得。當年我想將蟒老大一干兄弟收攏,可沒一個給面子。”向四嘆道。

  “子規所指高手恐怕沒那么容易露面。”若是阿肆或蟒花,子規不會非要離開。因為出了這事,向琚打消了送采蘩劍客的主意。多半送了也會被退回來。

  “那你打算如何?姬府里有我們的人,但卻一直混不入墨月堂。墨月堂十分謹慎,我從家里分出來單過這幾年,他們竟從沒對外招過仆婢。”向四自然不知這是童芷有秘密產業需要掌管的緣故。

  “確實墨月堂的仆從多由童家送入,或在姬府忠仆中挑選,外人很難進去,所以我看也只能直接問她了。”向琚離開桌邊。

  “她會說嗎?那個聰明狡猾的姑娘。”向四搖搖頭,“算了吧,她還是軟硬不吃的。”

  “如果我據實以告呢?”向琚問完一笑,“不過,采蘩姑娘明日起可能沒空了。要等一個月,怎么都覺得有點久,不然,我們先去看看她寄放的那只盒子?”

  向四一愣,這個五弟虛虛實實說話,到底要做什么呢?

  從六寶樓出來,采蘩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新杭會的大酒樓,她今日請人吃飯。一進大堂,就聽哈哈大笑。

  阿肆喊聲老大。

  采蘩上前輕快福禮,“蟒大哥,我們又見面了。”

  “采蘩姑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如今可是童大小姐的身份,怎還給我作禮?不敢當,不敢當。”大鼻子大餅臉,眼珠子定住就看似嚇人的蟒花一開口文縐縐。

  “蟒大哥最近肯定又讀了不少書。”采蘩笑道,“聽你說話,我突然還有點不習慣。”

  “采蘩姑奶奶,您跟我的想法真是一模一樣。”蟒花身后探出胡子的腦袋。他叫牛霖,是牛安山的二兒,也是蟒花的小舅子。

  采蘩聽到這聲姑奶奶,不由氣笑,“你從你爹那兒聽了事來,那好,可得一直這么叫人,否則便是目無尊長。”

  胡子忙拍自己的嘴,“姑娘,我說著玩兒,你別當真。”

  眾人笑著落座。

  “蟒大哥,聽阿肆說你這幾日天天在找宅子,可有合適的住處了?”采蘩叫伙計來點了最好的酒菜,然后問道。

  “我住哪兒都一樣,一年大半日子躺船板喝江水,還不是挺滋潤?主要是我那婆娘挑剔得很,不是嫌小嫌貴,就是嫌離娘家遠,所以還得接著看。采蘩姑娘,不瞞你說,找宅子比跑船還累,我覺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蟒花抱怨著,照常咧嘴笑。

  “咳咳咳!”胡子連連咳嗽。

  “你小子從來幫著你姐,這會兒又怎么了?那婆娘不在,我說兩句實話也不行?”蟒花瞪眼。

  采蘩突覺眼前昏暗下來,轉頭一看,人高馬大一道紅影站在蟒花身后。紅影身上攀了個胖小的,身旁站了胖大的。胖小一男寶寶,胖大一女娃娃。

  她幾乎立刻知道紅影是誰,連忙起身,“蟒大哥,找你的。”應該就是蟒花那口子,牛安山的掌上明珠,牛紅是也。

  蟒花回頭一看,“媽呀!”身體往后撞桌,碗碟為之一震,酒杯東倒西歪。

  這下采蘩心中篤定,盈盈笑道,“大嫂,我叫采蘩。”

  紅影本低頭看著丈夫,抬眼對她回笑,“我知道,渾蟒和二弟都跟我說了今日你請吃酒。一直就聽他們說起你,今日瞧見,果然是個真性子的姑娘。”一腳踢踢椅子,竟將坐在上面的蟒花給踢搖了。

  蟒花趕緊給老婆大人讓座,還把她懷里的兒子抱過去,熟練地哄著。

  “嫂子過獎。蟒大哥一路照顧我姐弟妹良多,你們如今要在城里落腳,我想今后少不得又要麻煩你們,所以趕緊請客吃飯先行討好著。剛想問嫂子怎么沒來,結果想曹操,曹操到。”采蘩仔細看牛紅,雖然身材比她爹牛安山不過小了一個模子,又高又結實,但她五官其實挺秀氣。

  牛紅聞言就笑,“你既然叫我聲嫂子,那我就不客氣回你一聲妹妹了。人能坐上同一條船,那就是緣分。渾蟒收了你的銀子,照顧你們姐弟便天經地義。上了巨闕,貨也好人也好,他豁出命也得保,這是咱們行船的道義。他跟我說起――”聲音壓低,“飛雪樓的人跟著你們,他怕惹上殺身之禍就沒送你們到家,結果讓我海削了一頓。當初我認識他的時候,就喜歡他不怕死夠義氣的勁,如今他為了我和孩子反倒沒了膽子,我氣我自己居然成拖累,心里憋得沒法說。今天給妹子賠個不是,以后有事就開口,天大的麻煩咱也幫你扛一角。”

  蟒花仗義。牛紅比他還仗義。這對夫婦能與她真心結交,采蘩覺得自己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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