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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鬧吧,正好給她騰空兒

  澄明堂鬧翻了。青柏堂,也就是大房鬧翻了。蓮園鬧翻了。整個姬府沸沸揚揚。皆因兩個人一對夫妻,姬蓮和南安。一個來接人,一個不肯走。

  采蘩從童顏居回來,幾個丫頭就輪流跟她說這事。

  “三小姐說,如果讓她回婆家,她就死在這兒。聽說南姑爺自她進門后,短短一年里娶進三個姬妾,都是不正經的出身,根本不把三小姐放在眼里,成天在南姑爺面前攪弄是非。南姑爺偏寵妾室,所以冷落三小姐,還動她呢。”雨清不計前嫌,“原來三小姐也是可憐人,怪不得回來咄咄逼人的,實在是被婆家欺負得太慘。”

  桃枝撇撇嘴,“在婆家受了氣,跑回娘家來發作,還不是覺得自己是大小姐,沒把咱們小姐放在眼里。要我說,出嫁從夫,她可是正室夫人,管不住姬妾,那是她自己沒本事。”

  “你年紀還小,光會說。”雪清在這件事上也同情三小姐,“女子一生好壞,就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好夫婿。遇到像南姑爺那樣寵妾欺妻的丈夫,三小姐并沒有什么錯。她沒有管住姬妾,也不過是良善罷了。”

  “良善?她對我們良善了嗎?”桃枝十分堅定,“而且她現在是自求下堂呢。對婆家人說回來奔我們老爺夫人的喪,留書就說不當南家媳婦,那得多大的本事?反正我爹娘說了,聞所未聞。小姐,你說是不是?”

  采蘩清清淡淡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和姬蓮親近不了,對南平厭惡得很,但這么亂哄哄來鬧一場,許是達到她目的的契機。

  “當然是勸和不勸分了,倒是大老爺很生南姑爺的氣。在書房將他狠狠訓了大半個時辰。結果…結果…”雨清猶豫一下,還是說了,“書房外的小廝聽南姑爺最后說大老爺也寵妾。”

  采蘩清淡表情不見,笑得開懷,“厲害!傻笨到南姑爺這樣,也能吐出象牙來。”

  “姐姐小心這話傳到大伯父耳里去。”姬鑰剛下學,進來就聽到她們在說三姐和三姐夫的事。

  “我不怕,大夫人一定幫我。”陳年舊事,在秋氏心里終是個打不開的死結,因為姬蓮的娘而癡傻的小兒子。見一次就會重飲一次恨。

  “我想三姐自求下堂,長輩們是不會允的。這事若真鬧得太僵,恐怕會讓人傳為我們整個姬氏的笑柄。不過。我們也少議論些,說到底,與我們沒什么關系,是大房里頭的事。”姬鑰睿智。

  丫頭們領了姬鑰的意思,安靜退出去。

  采蘩見姬鑰瞅著她。眸子瞇斂,“這么看我,什么意思?”

  “姐姐,你心里頭挺高興的,是不是?”好像成為一家人很久了,姬鑰太了解她。

  “沒錯。”采蘩直言不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三姐雖然受了委屈,但她只敢逃。只敢留書,只敢在娘家硬氣,說明她其實懦弱。至于你那個三姐夫,我手心的皮還沒長出來,不用提醒我他有多蠻橫不講理。還有色迷心竅。”

  “若是姐姐遇到這樣的夫君,當如何?”姬鑰并非反嘲她。而是真心一問。

  “我――”采蘩抿攏櫻唇,面露狡色,“還是不告訴你的好,免得你聽了將來不敢娶妻。”

  “小姐,公子,梓峰求見。”門外劍客的聲音傳來。

  “可等著了。”采蘩交待下去的。

  姬鑰坐正,“梓峰說今日有事,原來是為姐姐辦事去了。”猛然想起之前她提過的,“莫非你讓他去蓮園偷――”

  梓峰進來,關上了門,“回稟小姐,我翻了書房,未曾找到那三樣東西。”

  今日,采蘩讓梓峰潛入蓮園找紙扇面,名墨石和古拓本。所以說,姬蓮和南安鬧得越厲害,她就能將東西盡快得到手。從昨夜起,姬蓮就被大夫人禁足在青柏園。蓮園無主,人心惶惶,誰還會發現書房讓人動過?

  “書房沒有,那你想辦法再去她的寢屋找。”出乎意料,她以為姬蓮重視的物品都會放在書房的。

  “我找過了。”梓峰也很會動腦子,“有一只大箱子上了鎖,我怕人發現,所以沒有碰。”

  “上了鎖。”采蘩皺眉,“又不是什么值錢的寶貝,她會把它們也鎖在箱子里么?”

  姬鑰幫忙想,說道,“會不會是三姐回來后還沒心思整理那只箱子?”

  采蘩覺著有可能,點頭回應,“既然上鎖,未必是為了那三樣,可能有別的她不想讓人拿到的東西。”

  “要不要我強行打開看?”梓峰問兩人的想法。

  “暫時先不要,這時候如果蓮園遭了賊,事情就更越發不能收拾了。”采蘩并不愿意讓姬蓮或南安借題發揮,也怕萬一蓮園和墨月堂相隔太近,容易引起懷疑。哪怕梓峰可能會做到天衣無縫,但她做賊心虛,不想冒險將名單的秘密曝露給姬蓮這些人知道。

  “如果三姐要跟三姐夫回去,怎么辦?”姬鑰心急。

  “到時候就沒辦法了。不過在這之前,最好不動聲色,或者――”采蘩目光沉沉,“讓你三姐主動把東西給我們。”

  姬鑰用勁想半天,“用什么法子?”

  “我得想想。”采蘩趕他去讀書,“對了,秋湛四月初八生辰,你記得準備禮物。”該由他自己去維持友情了。

  “我不送。”姬鑰跑了。

  梓峰留了一句話,“公子這幾日一有空就在刻棋盤。”

  看姬鑰嘴硬心軟,采蘩欣然。她曾對童夫人說過取不走童芷的慈念,但她希望自己能讓這兩個孩子保持善良的心,才對得起那一份恩情。

  過一日,采蘩去南城郊外找五味鋪子。昨夜睡一半,突然想起姬蓮曾賣給疤眼東西,不知怎么就好奇起來。可是等她到五味鋪子門前,發現上面貼了張小小的紅紙。說東主回鄉,店鋪出讓。

  “東主回鄉?恐怕是讓小鬼嚇怕跑了吧。”采蘩自言自語,想要走,又覺得這張告示會不會是幌子,其實人還在里面。

  “里面沒人了。”

  采蘩回身,看到一個年輕的白衣人,他坐在對面的果脯店外,吃著零嘴,一張笑臉沖她。

  “你怎么知道?”他笑,她卻不笑。

  白衣人將紙袋揉成團。看都不看往旁邊一扔,它落在地上,卻好似有風吹著。打圈兒滾入一堆垃圾里去了。他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糖屑,腰間才現一柄長劍,沒有劍鞘,裝在只有一指細的布條里。

  “因為我在這里坐了――”掰手指,“十一天。采蘩姑娘。你早點來行不行啊?果脯店還沒開的那幾天,又下雨,我渾身都濕透了。雖然練武之人不太會受風寒,可是得把濕衣服用體溫烘干是很累的。”

  采蘩一驚,下意識找椎子的馬車,“我不認識你。”

  “不錯嘛。懂得警覺。”白衣人走下臺階,“姑娘要是傻乎乎當我好人,我就要煩了。”

  這人說話。她云山霧罩聽不懂,“你最好別再走近。”

  “你要出婉蟬?先說好,我如果繳到手,那可是不會還給你的。”眉毛挑啊挑,明亮的眼睛將采蘩看了個仔細。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還知道婉蟬,莫非他是孤客?采蘩眼神變銳。反盯著他半晌,“你不是他。”

  “對,我不是他。”白衣人站住了,“他跟我說,如果我覺得你還行,就給你幫個手。”

  “你是他朋友?”那么冷漠的性子還有朋友,看來又是人不可貌相。

  “不敢。”白衣人卻否認了,嘻嘻笑,“姑娘,只要你能讓我說出五味鋪的老板搬哪兒去了,我就幫你。”

  采蘩聽了卻轉身走。

  “姑娘,你想辦法啊!隨便先試試再說。”難道這太難了?

  “不用問你,我也能知道。”她一點都不稀罕,“你回去跟他說,想要跟我合作,就找個誠心誠意的幫手給我。唬弄人的,我不要。還得管吃管住,吃虧大了。”

  “誰唬弄你了?”白衣人攔在她面前,“我告訴,老板――”

  “就在你身后。”采蘩伸手一指――果脯店。

  白衣人倏地往后跳,“你怎么知道?”

  “五味鋪子的老板死要錢,做得又是暗市,不可能冒著失去大批客人的風險,搬到離這里很遠的地方。而你剛說果脯店是新開的,有點巧了。這邊剛搬走,那邊就開店。”她還真是半疑半猜。

  “婉蟬歸你,我心服口服了。”白衣人收斂笑容,神情認真,抱拳,“我叫央,從今日起,聽從姑娘吩咐,直至你和他的合作結束為止。”

  “你沒姓嗎?”采蘩禁不住問。

  “有姓,不過,我不高興認。”央說得好不輕松愉快,“姑娘現在要去找那疤眼嗎?”

  “你知道他在哪兒么?”她指孤客。

  “不知道。”他也指老大,“可他說過會聯絡我。采蘩姑娘,要不要我到時候通知你一聲?”有趣有趣。

  采蘩沒有忽略他眼底的趣意,“好,要是你不告訴我,等我拿到東西就把它毀了,一了百了。得見到他本人,才算。”

  “姑娘,你可真狠啊。”萬一老大不見她,她把東西毀了,那他這隨口的玩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當時三人抽簽,他抽中后得意啊。現在,他能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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