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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神仙公子美玉無瑕

  “不會的,那天劉管事顯然心里有鬼。”而有件事采蘩并沒有告訴姬鑰。

  蟒花讓她找向氏當靠山的那日,天不亮貨艙就有燈光,后來走出來的是阿錚,而且他獨自一人。她回想起粲公子調走劉管事,其實訓過之后不需要換人。大家大族能當到管事并獨立行貨,要么是真有能力,要么是憑裙帶關系。劉管事平庸得很,應該是后者。耍壞嘴仗勢欺人,但沒有銀錢上的大損失,總覺得這位主子的舉動有些過頭。劉管事離開巨闕,但他的手下人沒離開,阿錚凌晨獨自出入貨艙就顯得很詭異,若想成奉命偷偷調查,卻又順理成章了。

  “好吧,就算你說得對,劉管事以次充好,可你如何去證實?我用過越縣松紋紙,那天也仔細瞧過貨艙里的,看上去并無明顯劣質的地方。”姬鑰蹬蹬追隨她而下艙。

  “我說過了。”采蘩無意多說的樣子。

  “說過什么?”姬鑰一頭霧水。

  “姓劉的讓你我吃了虧,以此泄憤!”采蘩突然回頭對姬鑰笑。只不過,那笑冷冷的,嘿嘿的,符合她一向涼嗖待人的冷性子。

  姬鑰頭疼,“喂,你!別說我事先不提醒,你那點小聰明少拿出來炫耀。對付我還可以,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可是,不說才華橫溢的向家五郎在此,就是向四經商極為出色,雖然庶子出身,仍受主家重視。若想取巧,你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采蘩哦了一聲,“從你嘴里說出來自己是小孩子的話,不得了,了不得。”完全是敷衍他,轉身進艙房和雅雅玩去了。

  姬鑰要笑不笑,想要甩兩句狠話,卻想著一路以來她對他和雅雅的照顧,實在說不出來,最后咕嚕咕嚕囫圇了幾個連自己都聽不懂的字,加入她們。

  阿錚到了醉仙樓,讓伙計領上二樓,見桌桌都是他們的人,菜還沒上,酒已開壇,不少人已經兩碗下肚。眼一拐看到神色不太痛快的劉管事,心想還好他沒跟著主子伺候,回頭吩咐手下找劉管事拼桌去,自己進了包間。

  不過,包間里有蟒花和五公子的好友,阿錚便猶豫了。衡量之下,認為還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事,便側手站立一旁伺候。

  “你如今掌著事帶著伙計,吃飯的時候不必候著我,外頭吃酒去吧。”向粲瞅了一眼,將得力助手往外攆。

  阿錚抬起頭來,半張口,最終回了聲是,轉身出去了。

  “聽說他是從小跟著粲哥兒的,看來忠心得很。”蟒花不想進包間,但總要應酬一下。

  “就是放不開,明明能獨當一面,卻把自己往低處拉,守規矩太多,沒意思得很。”向粲敬蟒花酒,兩人仰面干盡,“五郎,他最早跟過你兩年,是不是也這般拘謹?”

  眼角余光中阿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后,向琚微笑,“拘謹便是眼里有主子,這還不好?不過我看他如今頗有掌事的架勢,今日站在你身后充小廝該有其他緣由。”

  向粲凝目,若有所思,一瞬便笑,“莫非是要抱怨蟒老大你的船太顛,害他暈船?”

  蟒花被無辜點名,卻也能耍賴,“不是我船太顛,而是惦著粲哥兒船上美婢艷姬,恐有他相好?”

  時下倜儻風流才是真正好兒郎,眾人紛紛以此打趣,猜哪位女子是阿錚的心上人,直到上了菜,有歌女裊裊而入,玩笑方歇。

  不多會兒,向粲借口解手離席,片刻回轉,依舊插科打諢,嬉笑連連。直到夜深,眾人尋歡的尋歡,醉回的醉回,他作為主人一一送走,才收斂了笑意,返身鉆進向琚的馬車。

  向琚喜歡大車駕,里面并排躺五六人都綽綽有余。身為向氏本家最出色的子弟,只要他用車,哪怕一次來回,向家都會將車中修飾得雅致貴氣。

  向粲坐著銀絲錦花墊,背靠沉香木,一手擱在紫檀桌上,一手接過五郎貼身小婢知雀遞來的熱茶,入口清香,酒氣頓減。

  “羨慕羨慕,一只小雀抵得上最好的茶博士。五郎,可否也換給我?”阿錚就是他多年以前換的。他不叫人送,只說換,而且只有真值得的才開口。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哪怕姓向,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獲得。

  知雀一扭頭,鼻子朝上噴氣,“四公子,你別想。知雀無價寶,拿什么可換?”

  向粲啊喲一聲,嘖嘖道,“小姑娘不害臊,無價寶這等話是自己可以說的么?五郎,你性子恁好,任小丫頭作威作福。”

  向琚酒喝得有些多,正閉目養神,聞此言便睜開眼。他的眼生得極好看,線如飛葉,瞳如冷金,既美又俊。

  但知雀瞧后就默然無聲了。跟他這么久,她知道何時不該恃寵而驕,那幽深無底的目光已在告誡她止言。五公子待下人很和氣,只要各守本分各盡其責,甚至可以活潑鬧騰些,但必須懂得及時收斂。

  知雀明白,從小和向琚一起長大的向粲更明白,當下正經了笑臉,肅然道,“劉大恐怕不是作假賬。”

  向琚十分淡然,“阿錚查不出來?”

  “他是沒查出什么,但劉大這個王——八——蛋,敢給我偷梁換柱!”向粲一張俊臉陰云密布。

  向琚這才有了點興致,蘭花白瓷的茶杯被放下來,與他堂哥的神情相反,笑意深深,“怎么說?”

  “他用不知哪家的松紋紙替代了越縣最好的,在賬本上記貴價,實則卻低價購入,差價全落進自己腰包,所以賬本無錯,誰能查得出來?”應該早想到的,居然沒有,因為越縣有秘制法,別人難以仿成的緣故。

  “原來如此。這劉大雖然干了惡事,不過他找出一家仿得如此像,阿錚都驗不出來的紙坊,倒也能耐。”向琚話鋒一轉,“不是阿錚卻是誰發現的?”

  向粲拿出采蘩的信來,“你自己瞧。”

  向琚接過看了,雙指夾著紙片的一角,摩挲打圈,“是她?”

  “你也想不到吧?”向粲聽出他詫異的口吻,調侃道,“那位要勾引你的姑娘突然來這么一出,是確能鑒定真偽,還是如你所說,之前欲擒故縱,這會兒又想這法子反撲你呢?蘭燁,你認為如何?”

  琉璃盞隨馬車晃動,光若流金,映著向蘭燁高潔的面龐,如稀世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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