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的公事房中,坐滿了一圈伍長以上軍官,陳新對朱國斌略略點頭,朱國斌便開始主持作戰總結,先表揚了一番大家后,按隊伍編號開始發言。第一個是王長福。
“我們第一殺手小隊總結了十二條意見,經盧副中隊長篩選,提出五條。”
“第一,對戰兵影響最大的,除了血腥之外,還有戰場上的慘叫聲,希望訓練中加入。第二,出現傷亡后,陣型不完整,建議平時訓練火兵,可以臨時補充隊列。第三,希望有更好的鎧甲。第四,沒有中隊旗,我們聽到集結號之后,找了好半天才判明位置。第五,這個,這個。”他抬頭看看陳新臉色。
陳新微笑鼓勵道:“但說無妨。”
“那啥,咱們隊是排在第一排的,獎金是不是該多分點。”
這句話一說,一屋子軍官靜悄悄的,王長福十分尷尬,在心中暗罵鐘老四,狗日盡給他找麻煩,但他頗有擔當,口中趕忙解釋道:“這也是我提出來的,如果前后排都一樣,以后布陣的話,都愿意在后排。”
陳新道:“一條一條來。先是戰場慘叫聲,這個平時怎么練。”
第三隊的隊長舉手道:“可以讓人在旁邊叫。”
第四隊隊長也道:“不必天天叫,五六天一次就行了。”
朱國斌笑出來,“找誰來叫,叫一天得給多少銀子。”
第二隊的隊長祝代春道:“俺知道啥人能叫,那些喪禮代哭的最能叫,哭一天都行的,一天也就一二分銀子。”
屋中一陣哄笑,代哭的他們大多都見過,倒是哭得鬼哭狼嚎,聲色并茂。這一條就此定下,后面三條,訓練火兵大家都支持,因為招兵的時候都是按戰兵招來的,除了周少兒,其他三名火兵其實都能做戰兵,鎧甲暫時沒有辦法,中隊旗定下用一個六尺的方形紅旗,只寫一個陳字。最后就是討論那個獎金。
陳新看看盧傳宗,對他道:“盧驢子,第一殺手隊是你帶的,第二隊在后排,也是你帶的,這獎金的事,你怎么說。”
盧傳宗嘿嘿一笑道:“我同意王長福說的,是該有所不同。不過即便大人不同意,也不能說不愿站在前排。”
代正剛和朱國斌也都點頭表示同意。
第二殺手隊是在后排的,隊長祝代春不滿的看看王長福,“現在都是按隊號排列的,要是前排獎勵要多,那我們也愿意到前排,那誰又排在后面。”
大家互相看看,陳新也有點頭痛,人性就是這樣自私,不過軍隊就是最沒人性的地方,還是不能太慣著,想了一會道:“前后排都是作戰,后排對作戰的勝利也是有重要作用的,前排雖然受到攻擊更多,但披甲的也是前排,后排也隨時可能成為前排,我的意見,作戰安排是主官的決定,他安排誰上就必須上。以后每副中隊長單獨掌握兩成獎金,給所管轄表現更優的隊,但不以前后排為唯一準則。”
看主官發話,大家也沒有其他主意,先這樣定下來。陳新看王長福有點小心的看著自己,又安慰他幾句:“王長福能提出這意見精神可貴,意見不是每個都能批準,以后該提的照樣提。”,王長福這才放松一些,趕快坐了。
然后是第二隊隊長發言,祝代春也提出幾條,他朗聲道:“第一,我隊本次作戰出現傷員后,這幾日訓練都陣型不齊,有一名鏜鈀手斷了臂骨,新來的人要從頭開始訓練,難以補充。第二,追擊殘敵時,應當用小三才陣,更加靈活。第三,近戰的時候,鳥銃兵可以沖到側邊對中間射擊。第四,弓箭手太少。第五,長槍刺殺過猛,長槍手多半身步齊進,退步不及,對方一入槍身之內,形同空手,平日雖有個人習練之長兵短用,戰時多半用不出來,建議沖擊時減慢速度,后排更好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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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會一直開到下午,結束后陳新又連夜與朱國斌等人進行修改,各隊反應的問題中,最重要的一條,鴛鴦陣兵種復雜,訓練難度確實比歐洲單一長槍兵種大,代正剛建議以后的新兵基礎訓練中,每個兵至少要練習兩到三種兵器,比較類似的長槍、鏜鈀、旗槍為一類,刀盾、長刀實在分不到一起,長刀手這次打土匪還行,但對上穿重甲的敵人,那又長又薄的刀刃就很吃力了。
“換成夾刀棍吧。”陳新考慮后說道,這次作戰后他信心大增,倒真是很想以后和韃子較量一下,對付騎兵和甲兵刀棍更管用,后勤隊這次用的刀棍效果也可以,用途很廣,正好現在還沒有擴軍,改換兵器影響不大。
朱國斌贊同道:“大人英明,以后大人帶咱們打韃子,那韃子的死兵和巴牙喇都是兩層甲,長刀刀刃又長又薄,刀身又很輕,即便砍上重甲也未必能有用。”
代正剛哈哈笑道:“俺老代最喜歡大棒,這玩意一過去,啥甲都砸死了。”
陳新也聽得笑,不過話糙理不糙,戚繼光也是這么寫的,刀棒到北方后加入鴛鴦陣,陳新現在用的刀棍棍身長八尺,刃長兩寸有余,直徑二寸。砸馬頭和重甲難透的敵人,只要被這沉重的大棒砸中了,馬也好、幾層甲也好,都是一個死。
盧傳宗笑完道:“大人,咱們就光光的五隊兵,死傷后要從頭開始補充,咱是不是多招點人,平時先練著,缺額時也好補充些。”
陳新贊許道:“傳宗說得很好,此事我原先未考慮周全,這次我已爭到兵額,咱們就再多招些人來。”
朱國斌等人聽說要擴軍,都有些激動,帶兵的人誰不愿多帶些,盧傳宗驚喜的問道:“大人,咱們能增加多少兵來著。”
“威海這邊文登營的兵額,楊云濃已經同意給我,一共是一百五十九人,他們就叫捕倭軍,咱們招兩百人,先進行基礎訓練,最好招漁民或山民。”
朱國斌幾人倒毫無所覺,朱國斌還在激動,手在膝蓋上摩挲著道:“大人,咱們也該買些馬了,以前人少不用,以后要是人多了,行軍隊列就長,塘馬、哨馬、架梁都是要的。這次要不是百石崖兩個家丁哨探,威海衛還得損失更大。”
陳新想起朱國斌曾經是夜不收伍長,看他樣子還是對老本行最感興趣,點頭道:“你先計劃騎兵的編制和裝備,按二十人,完了后讓劉先生算算費用,還有如何訓練也要寫成文字,待我回來決定。二隊那個祝代春提的意見不錯,升為訓練殺手隊的副訓練官,火器隊調一個伍長任專職火器教官。”
朱國斌聽了騎兵有戲,連聲答應,他確實對騎兵情有獨鐘,陳新看他樣子,笑起來:“國斌既然如此高興,就專心帶騎兵,火器隊便交給現在的隊長來帶。”
朱國斌道:“那隊長石平利這次表現不錯,完全可以指揮火器隊。”
“以后國斌便帶騎兵,兼軍法官。步隊訓練代正剛負責。新兵基礎訓練完成后,老兵留下一個完整殺手隊,其他人都打散入新的小隊,到時我重新調整編制并任命隊官。”
“是,大人。”
“另外,盧傳宗負責探聽周圍土匪情況,匯總出來,繪制附近山川地形,我回來要檢查,這些土匪可是練兵的好資源。”
“啥,又寫東西?”盧傳宗啊一聲,他上次的刺殺總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他深惡痛絕之。
“對,但你可以找手下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