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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恍然大悟

  安寧正在和柳錦家的說八月節送禮之事,忽聽的二門小廝回報:“夫人,二舅少爺進來了。”

  安寧就道:“如此這般就好,只這幾家的禮著重相看著,你且下去吧。”柳錦家的福了福身拿著禮單下去了。過了會兒屋里進來一少年,一身青蓮紫點白色花紋半袖長衣,里面是白色正袍,藕荷色小衣,腰間束著一條琉璃白玉帶,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少年進門來,可不就是安然。

  因為是親姐弟,也沒甚忌諱,安然進來朝安寧拱了拱手就坐到面下朝西的位置上。安寧笑道:“你怎么回到姐姐這兒來?穆先生舍得放你離開了?”

  因早前四月參加了府試得了府案首,穆先生便想讓安然在下場的院試上試試,安老爺和穆先生對他的要求更嚴格了些,安然也是知事懂禮的更是努力讀書,平常難得被放出來。就是安寧也只在福生滿月的時候見過這個親弟弟一面。

  安然一聽露出個苦笑道:“先生見我認真,又見是八月節,便放我家去好同家人團聚過節。哪曾想母親見了我就呼天喊地的直說我瘦了,要讓廚房煮些湯水給我補補。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嫂子懷孕后母親就熱衷此道,我可給害苦了,如今見到了湯水我就覺得難受。父親對我要求嚴格,見不到我放空,就是在家也要看我讀書才罷。讀書本就該勞逸結合,我一惱就趁著父母不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又想我的小外甥了。所以就到姐姐這來了。”

  安寧笑笑,父母可不都這樣子。就笑道:“你倒是道理多,福生和安康睡著了,你這個做舅舅的只得等著了。”說著讓碧水端上時新和稀罕著的水果上來,又問道:“父親和母親身體可好?嫂子她懷孕也有五個月了,等忙完八月節的事兒我就回家去看看。”

  安然一臉失望,拿了個楊桃吃了,邊吃邊道:“父親悠閑著呢,最近和他一幫子好友逗鳥來趣呢。母親只專心操持嫂子的事,我見嫂子氣色好。準能生個大胖侄子。”他說著就聽到撲棱撲棱的翅膀聲音,抬頭一看好一個靈動的鸚鵡。只見那鸚鵡從窗臺上探頭,看他看過去,也歪著腦袋直直盯著他——手里的楊桃。“姐姐這是你養的鸚鵡?看著挺有靈性兒的。”

  四喜正色道:“寧寧這是你弟弟?看著挺有靈性兒的。”

  瞪大了眼睛,如果他嘴里還吃著東西,肯定會噗出來。這句話除了幾個字不一樣,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自己沒直盯著那鸚鵡看,都以為是自己說的話了。“這…這太厲害了。若是被父親見著。肯定會愛不釋手的。我瞧父親養的那幾只鸚鵡也只會說幾句吉祥話,姐姐養的這只…”安然再去瞧,那鸚鵡依舊歪著小腦袋瞧他。綠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轉。安然一時被噎住了,就如實接下去:“學舌很厲害,毛色也漂亮。”

  四喜溜達進來,明知道一只鳥能聽懂什么,安然還是覺得自己從那毛茸茸的臉上覺察到喜悅。

  四喜嘿嘿幾聲蹭到安然跟前,用翅膀擋住腦袋,細聲細語道:“公子這么說,奴家會不好意思啦。”

  碧水:“…”爆紅了臉,礙于客人在,真是恨不得將學她聲音的四喜拔光了屁股上的那幾根毛。

  安寧道:“四喜,你是公的。”

  四喜哦哦了兩聲,兩只翅膀合攏在一塊兒拱了拱,奶聲奶氣道:“兄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安然條件反射的也拱了拱手,等反應過來頓覺的大窘,也覺得四喜實在是有靈性,見它一直盯著案幾上的水果瞧,就拿個一小碟給它,四喜很高興,不是嘎嘎笑幾聲。

  安寧唯恐天下不亂道:“看來四喜很喜歡弟弟你呢,待會別讓它纏上你。”

  正說著碧紗櫥內傳來嫩聲嫩氣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頓嘹亮的嚎聲,這可不就是兩個小子醒了。安寧讓四喜和安然玩就進了內室,四喜哎了一聲蹭了蹭安然的手指,似模似樣的嘆了一口氣道:“弟弟你真是個好人,好久都沒人陪我說說話了,我就是那孤家寡人一枚啊——古代圣賢皆寂寞,唯有自掛東南枝。”

  “噗——”安然將茶杯放下,擦了擦嘴角,無奈道:“它會的也太多了,這些詩詞都是從哪兒學的?不對,想想也有意境在。”

  碧水回道:“大爺未出生時,夫人念了好些本詩詞,四喜大概是那會子學會的。”

  里間內一會兒就不哭了,安寧和李嬤嬤抱了兩個小家伙出來,放在涼榻上,招手讓安然過來笑道:“來看看你兩個小外甥。”

  結果很不湊巧的被福生賞了一泡童子尿,染濕了半了前襟,四喜在一旁吟唱道:“古代圣賢皆寂寞,唯有自掛東南枝。”

  他就該呆在家里的!安寧也沒了辦法,其實也忍笑忍的蠻辛苦的,安慰道:“沒事兒,先差人去把你衣裳送來,你先換上你姐夫的。想當初你姐夫也被福生尿過一身,還濺到了臉上呢,弟弟你只是前襟濕了而已。”

  安然寧愿自己沒被安慰,不過也沒辦法只得如此了,幸好是熱天穿著單薄也沒什么關系。不過穿上張致遠的衣裳,就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子,讓一貫被外人夸做‘少年老成,氣度從容’的少年有些羞澀,半紅著一張俊臉有些不大好意思,只借口出來看正房后面的一叢翠竹。越發襯得少年面如滿月,不消一會兒就有幾個七八歲大的小丫鬟面帶羞澀的偷瞄他,只不過又被嬤嬤看了兩眼,才正了正神色,各干各的去了。

  等衣裳送來換上才好些,這會子又聽到前面來人說老爺回來了,知道舅少爺來了就讓過去外書房說話呢。對于這個滿腹經綸、才高八斗又一貫在外有清名的姐夫,安然向來是敬重和崇拜的。只看到一襲青色衣裳宛如一叢挺拔的翠竹的張致遠,不其然的腦海里冒出了:也被福生尿過一身,還濺到了臉上呢。

  臉上…

  安然猛然干咳兩聲,爆紅了臉,連忙道:“姐夫好。”

  張致遠發現了小舅子的異常,也沒問,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小妻子把他的底給漏了,也只讓安然坐下。張致遠雖是正統文人,但不拘泥形勢,學問自然是極好的,就是天文地理俱是精通,不說官學,單論文采也是在江南文人中很有名望的。他稍微點撥幾句,安然頓覺的醍醐灌頂,比之他的老師穆先生也不差,只術業有專攻罷了。

  張致遠說的多了喝了一口茶,繼而問道:“你對院試有幾分把握?”

  安然頓了頓心神,謙虛道:“六分。”這院試三年兩回,九月恰是輪到學政巡回到揚州,院試報名、結保、考試內容等與縣、府試同,惟正場之前加試經古一場,考試解經、史論、詩賦等。

  張致遠淡淡道:“六分?穆先生對你信任甚高,你自己把握吧。”話雖然這么說,又和安然將起來當年他參加院試的經驗,話到之處都很詳盡,還說了些可供安然參閱的書籍,但只是點到為止,畢竟安然的老師穆先生在呢。安然自然感激不敬,心道:這個姐夫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呢!

  兩人雖然年紀相差甚多,但也有些好些話題可講,又脾性投緣,只侃侃而談,等到外面小廝來報:“夫人請老爺和小舅老爺過去用飯。”才恍然覺得時間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頓也覺得餓了。

  安然聽到從張致遠身上傳來的咕嚕聲,才恍然大悟:原來姐夫還是會餓的呀!

  安寧見他們相攜而來,就笑道:“談什么呢談到這時候?我看天色晚了,就差人回去和母親說了,今天你就住到家里來。”后面一句話是對安然說的,安然欣然同意了,經過這些事兒他也懂了原來姐夫也是個平凡人,面冷心熱,看笑顏多了的姐姐和兩個可愛的小外甥,也覺得姐姐比以前在家的時候幸福歡樂的多,心里對張致遠的敬重更加一分,不過心里也多了幾分親切。

大概是在心里認為他們兩個都被福生小哥兒的童子尿噴過吧,而且姐夫更可憐的還被濺到  飯后,張致遠和安然又在安寧的書房里相談甚歡了一個多時辰,安然見姐姐的書房雅致,書架上的書多是些涉及了天文地理、醫術雜記之類的書,復而看到擺在書桌上的一個雕了熊貓吃竹子的竹雕筆筒,笑道:“原來姐姐這兒也有一個,姐姐也曾送給我一個大鵬展翅的筆筒,可惜被先生看到了,就給先生要走把玩了。待會見了姐姐,再問她要一個,我找了那些器具店也未曾尋到類似的。”

  張致遠揚了揚眉,靜默不語。

  安寧敲門進來,笑道:“天也晚了,要是有什么沒說完的,明天再談。”安然湊過去摟著安寧的胳膊撒嬌道:“姐姐,那個竹雕的筆筒姐姐從哪來得來的?再給我尋一個來,我喜歡的緊。”

  安寧瞟了瞟張致遠的臉色,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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