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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安婉從外面歡喜得回來,柳姨娘拉住她的手疊聲兒叫她,“你這個作死的,怎么才從外面回來?你父親問過一回了,我只說你找姐妹說話去了,還不快去跟你父親請安去。”

  安婉凝眉,道:“父親找我能有什么事兒,姨娘我剛從外面回來你先讓我松口氣,喝口茶。”剛才的好心情少了些,丫鬟端上茶來她拿起來喝了幾口。柳姨娘催促著她去見安老爺,安婉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去了正房。

  安夫人也在,見到她們兩個進來就淡淡的瞥了一眼,回過神來依舊跟一邊兒的林瑞家的交代事情。安老爺在,柳姨娘完全是一派小鳥依人得嬌弱模樣兒,規矩得行了禮,倒是安婉咬了咬唇,心里暗哼了一聲,旁人家的嫡母溫厚可親,怎么輪到她就變成了如此冷漠無情的嫡母?安夫人注意到挑了挑眉,引得安老爺往安婉的方向看,“安婉,你不給你母親請安嗎?”冷冷地看著她,滿臉的不悅,顯然已將她瞪著安夫人的不敬的眼神看進眼里。

  柳姨娘一驚,忙扯了扯她:“婉兒,快給太太請安…”

  安婉心頭一驚,父親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忙福了個禮,“請父親安,請母親安。”

  安夫人臉上淡淡地:“不用多禮。”轉頭吩咐林瑞家的,“那皮子按照章程發下去,你先下去吧。”林瑞家的福禮下去了。

  “你的婚期已經訂了下來,不在家好生待嫁,整日瞎跑出去作甚?這段日子你就不用出去了,安生準備,不要給我們安家丟臉。”安老爺繃著一張臉厲聲道。轉頭看向柳姨娘:“還有你,夫人管家事忙,你這做姨娘也不好生掬著安婉,平白滋生些事端來。”說著也有了怒氣,柳姨娘一驚這事端從何而來,她竟是不知道,難道安婉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不成?偏頭去看安婉見她亦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兒,更是沒了主意。抬頭綴著淚道:“老爺這是說的什么話,賤妾竟是不懂了,即便有什么話老爺明著說就是了,別為了一些個旁言碎語的就離間您和婉兒的父女感情。”

  安老爺聽了這話眉頭皺的老高,外面的事自然不能給她解釋,只道:“不懂就不懂,你好好看著安婉就行了。在出嫁之前老老實實就行了。”擺手讓她們倆下去,轉過頭來跟安夫人說道:“竟不知房家的女兒跟安婉有了交情,安婉她雖性情驕橫了些,但是個心善的,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安夫人眉宇間一派寧和,笑的溫軟。親自端了茶放到安老爺跟前,笑道:“日后拘著些就是了,安婉的性子也著實該磨一磨了,她年底可就要出嫁了,為人妻為人媳總不能任性,該不討婆婆相公歡心的。”

  安老爺贊同得點頭,娶妻當娶賢嘛,“你做母親的也上些心。”

  安夫人點頭。笑道:“這是自然。”

  這邊,柳姨娘暗自垂淚,她原本性子要強,事事都不愿落于人后,就是安老爺其他的姨娘都讓她壓著老實的不行。但她也是懂得后宅之道,不然也不會獨獨就她一個姨娘生了女兒。自然知道她有如此境地。靠的全是老爺的寵愛,如今她年紀見長。哪里比得過長的水嫩妖嬈,臉蛋漂亮的姐兒,靠的也就是自己生的姑娘了。如今要是被老爺太太厭棄了,就是嫁到夫家沒娘家做后盾能過的好么?

  想著就擦了眼淚,拉住安婉,“婉兒你這幾日出去見了什么人?怎么好端端的惹了你父親不悅。”

  安婉一想到之前安老爺冷冷的眼神就有些害怕了,她始終覺得比起長相不出色又訥于言辭的安寧,父親更喜歡長相出色又討喜的她的。可自從安寧出嫁之后,明顯是感覺到父親對她冷淡了不少。等再次見到安寧,她不可置信她變得如此耀眼,說話做事完全是大家夫人,而她也是沾了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姐姐的光才嫁了個好人家。看了柳姨娘一眼,安婉心想聽起來自己這個嫡母從不苛刻她也算是好的了,比起那些前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更可恨。跟幾個姐妹談過了,她心態變好些了,剛才也是太惱怒太太的態度,把她和姨娘忽略的徹底真讓人不爽。但她也知道,有嫡母教養,旁人也會高看一眼的,那幾個姐妹不都是羨慕她羨慕的緊。不得不說,這段時間安夫人下令嚴厲教導她規矩還是有用的。

  “姨娘,你且寬心,婉兒我聽話就是了。”說著從袖子里掏出個紅布綢子出來,放到姨娘跟前,撇開來是一只金絲芙蓉鐲子,赤金絞絲,白金鑲嵌成芙蓉的形狀,工藝是十分精巧的,可看也是不便宜的,沒個百兩銀子是買不下來的。“姨娘,這是給你的。”

  柳姨娘擦了眼淚,摩挲著鐲子,又驚又喜,“你從哪兒得來的?竟然是赤金的呢,我是很喜歡芙蓉的呢。”

  “姨娘喜歡就行了,這哪是我買的,是今日認識的一個姐妹送的。她家竟是大富貴的呢,吃穿都是頂頂好的,出手也大方的很。”伸出手腕,白皙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碧玉鐲子,綠瑩瑩得倒也價值不凡,“這是她送的呢。今個我們一起到玉器店,我原本是不挑的,沒想到她竟是說那家鋪子是她家開的,反而一兩銀子沒花呢,就得了這兩件好鐲子。”

  柳姨娘當下喜不自勝的把鐲子帶了起來,歡喜的跟什么似的。聽她這么一說,倒是詫異:“竟是哪家的姑娘這么大富貴,這兩件沒個幾百兩銀子可是拿不下來呢。”

  “說是房家的姑娘,長得也俊,像一朵兒艷麗的牡丹花兒,雍容華貴,端莊大方的,聽說家里是鹽商,很是富貴風流呢。”安婉有些羨慕的說,柳姨娘拉著她的手,道:“姑娘你哪里用得著羨慕她,雖說是大富貴,到底是商家的女兒。士農工商,這商可是排在最末等的,就是再富貴,官家也是不愿意娶他家姑娘的。我聽說那海家也是頗有資產,等你嫁過去做了管家太太,銀子可不都是任你花的。”

  安婉一聽,她家且不是比房家姑娘高了好幾等,轉了轉手腕上碧綠手鐲,又想到安寧回門時戴在手腕上的祖母綠鐲子。今天她描述給房姑娘聽,她說是上好的祖母綠翡翠雕出來的,顏色那么深綠的話可就是極品,加上做工精細,當是千金難求呢。

  她不由得挫敗起來,柳姨娘還以為她是為了出嫁的事煩心,就開解道:“這些天你老老實實在家待嫁,多討好一些老爺和太太,尤其是太太。如今家里的小輩兒都不在,可不就剩你一人在家,多多進進孝心太太若是喜歡些,給你準備的嫁妝可就多些。雖說太太不讓人詬病不會差你的嫁妝,但這嫁妝可不是越多越好。那可是代表了你在夫家的臉面,也是你的立身根本。雖說你那未來夫家只有寡母,但也不能小看,這樣婆媳關系反倒是難處。”

  “姐姐嫁的人家不也是寡母,聽說她那婆婆對她好的不能再好了,半點刻薄都沒有,反而是把所有梯己都留給了姐姐呢。”安婉嘟囔,姐姐她也太有福氣了些,都成了老姑娘也嫁出去了,夫家是世家還是高官,如今又懷了身孕。婆婆也不在,整個張家她就是最大的,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了。

  柳姨娘嘆了一口氣,道:“姑奶奶那樣的萬中都不能取一的,再加上姑奶奶懷有身孕,指不定就是他們張家的命根子了,說是留給姑,日后不還是張家的。倒是你未來夫家,聽說家里男人早就去了,是寡母一個人把兒子養大,這樣子的婆婆就覺得自己兒子被兒媳婦搶走了,可不就為難媳婦兒了。戲文兒上可不就這么唱的么。”

  轉念想想又道:“這女人啊嫁出去,靠的是三樣東西,娘家、相公、還有兒子,這娘家能幫你撐腰,是你的靠山,就是你婆婆想要刁難你還得看看娘家;再來就是相公,得到你相公的寵愛也是很重要,這就不要讓小的爬到你頭上去;但最重要的就是兒子了,就算是得不到相公寵愛,但只要有兒子就能在后院立足,不管日后怎么樣繼承家業還是你這個正妻生的兒子。”柳姨娘說話間也把自己給說了出去,臉色有些訕訕的,不過看到自家姑娘也有些放平了心態,她不管再怎么鬧騰終究坐不上正室的位子,管家大權在太太手里捏著。老爺和太太感情也算和睦,再加上安家兩個男丁都是出自太太的肚子,就是嫡女也嫁的好,日后能提契安家,也算是幫得上女兒了。

  安婉細細得聽下來,記到了心里,轉念又想到教導嬤嬤說的規矩,在心里長長嘆了一口氣,摩挲了兩下手腕上碧綠的玉鐲子,眼神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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