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原本開開心心回門,盛修頤跟祖父言談投機,很是高興。卻因為盛昌侯一句話,他情緒一落千丈,回靜攝院的時候,腳步很快,東瑗和薔薇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回到靜攝院,他去凈房洗漱,東瑗安排紫薇和紅蓮今晚當值。
等他梳洗妥當,東瑗自己才去梳洗。
從凈房出來,只見盛修頤斜倚在床頭看書,東瑗坐在妝奩前,紫薇幫著她散發。散好之后,紫薇退了出去。
東瑗看了眼簾子,表情有些怪。今晚是紫薇值夜。
她想起今日早上薔薇的表情,就覺得尷尬無地自容。真的要讓她的丫鬟們值夜,把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都聽一遍?
想起來就恐怖。
盛修頤抬眸間,不知道東瑗心里想什么,只能看到她望著晃動的簾子愣神。
他輕聲道:“你們家丫鬟也習武嗎?”
東瑗回神,就知道盛修頤說紫薇。他自己習武,看得出習武之人的步伐與平常人不同。家里的丫鬟們走路要求腳步輕緩,而紫薇的腳步特別輕,幾乎落地無聲。
盛修頤前日就注意了一次,暗暗留心。方才見內室里安靜,紫薇走出去的時候,一點聲響都無。
盛修頤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她是外頭買進來的,進府才兩年,是薔薇的干姊妹。”東瑗解釋給盛修頤聽,又補充道,“薔薇說她人很好。”
盛修頤看得出東瑗很信任叫做薔薇的丫鬟,便沒有再說什么,埋頭繼續看書。
東瑗徑直上床,放下帷帳。在外邊躺下。盛修頤在內側放了盞羊角明燈,借著昏黃的燈光看書。
東瑗依舊能聞到他身上未散去的酒香。
他見東瑗睡下。才放下書,把床內的小燈熄滅。
幔帳內瞬間暗下來。
“單國公夫人,就是薛貴妃娘娘的胞妹么?”盛修頤問東瑗,似尋個話題跟她親近,“我在禁宮給太后娘娘請安,見過一次薛貴妃娘娘,她們很相像…”
單國公夫人,是說大伯的二女、東瑗的二堂姐薛東喻。
“是胞妹。”東瑗笑道,“去年六月老單國公歿,二姐夫才承爵。家里人從前說二姐。只說單國公世子爺夫人。您突然說單國公夫人。我還想了想才轉過彎來。”
她似乎有意多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來舒緩他的郁結。
兩人說著話,盛修頤就很自然將她摟在懷里,手沿著衣襟伸入她的后背,輕輕摩挲著。
這樣。讓親熱自然了很多。
他喝了酒,唇齒間有令人沉醉的酒香,掌心炙熱燙人。
東瑗攥了他的衣角。
“你們五房,你是長女?”盛修頤聲音輕柔里帶著些許曖昧,“淑妃娘娘的容貌和你也有幾分相似,只是她眼睛長得平常,不似你的動人…”
淑妃娘娘,說的是她的十一妹薛東姝?
他說她的眼睛好看。
東瑗愣了愣,才道:“您取笑我。旁人說像狐貍的眼睛。太媚,容易流于輕佻。”
盛修頤就忍不住笑出來,道:“胡說八道!阿瑗不會流于輕佻。”
他轉身將她壓下。
沒過多久,床幔搖曳中,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輕微喘息。
東瑗極力壓抑著自己,她不想讓紫薇聽到。太難堪了。
盛修頤卻不顧她,索取著她的美好。
用過水躺下后,東瑗覺得身子酸痛得厲害。她望著已經睡下的盛修頤,忍不住想,以后一直要這樣嗎?
她每次都痛極了。
很快,東瑗就發覺她的擔心太過于多余。
第二天早上請安過后,婆婆單獨留下她說話。
“頤哥兒媳婦,如今你過門了,世子爺房里的事都應該掌起來。否則沒個章程,不成體統的。”盛夫人聲音柔婉跟東瑗說道。
房里的事?
不就是妾室的事?
新婚第二天的成婦禮上,東瑗一句話堵了五姑奶奶,婆婆就很高興。東瑗猜測她的婆婆自己很溫柔敦厚,時常落人下風,就希望媳婦機敏些,別叫人欺負了。
東瑗笑道:“娘,媳婦在家只是常在祖母跟前。母親和大伯母如何管家,媳婦不甚通透。屋里的姨娘們如何安排,請娘幫媳婦拿個主意。”
陳氏沒了三四年,盛修頤的姨娘們如何安排,難不成是陶姨娘做主?
看陶姨娘那謹慎的性子,應該不是。
那自然是婆婆幫著安排的。
盛夫人見東瑗腦子轉得快,她提點一下,東瑗就明白,讓她省了很多言語與精力,盛夫人不由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世子爺房里的事,原本是你這個嫡母做主。可你初來,娘也不為難你,替你做個安排,你瞧瞧如何。”
東瑗忙洗耳恭聽,道有勞娘安排。
“薛姨娘是你的滕妾,遠比其他姨娘尊貴些;陶姨娘是求娶的貴妾,不比邵姨娘和范姨娘;范姨娘么,是當初興平王硬塞給世子爺的,他不太喜歡,可是嫡母進門了,總得一碗水端平。這樣,每個月薛姨娘屋里安排四日、陶姨娘三日,邵姨娘和范姨娘各兩日,你看怎樣?”盛夫人溫和笑著。
婆婆問她怎樣看。
東瑗心底涌現莫名的傷感。
她想起那個在外人面前故作冷漠、在她面前卻體貼溫柔的盛修頤,他雖然年紀比東瑗大很多,卻像個大男孩般。
可自己嫁過來之前,便知道他有妾室;他的貴妾之一,還是自己從娘家帶過來的。現在才覺得不樂意,是不是太惺惺作態?
況且他在她面前溫柔體貼,豈知在姨娘們面前不是?
哀色瞬間即逝,東瑗笑道:“那媳婦回去后,叫薔薇去問過幾位姨娘的小日子,再安排具體的日期,回頭再稟了娘。”
盛夫人笑容越發溫柔,心中想著,薛氏的確值得薛老夫人喜歡,真是個冰雪聰慧的,她要是有這樣的孫女,亦會很喜歡。盛夫人說一句,薛東瑗就能想到三句,令盛夫人對這個兒媳婦稀罕不已。
“你自己的小日子先錯開。倘若跟姨娘們的沖突了,讓她們委屈些,不值什么。你是主母,早早誕下麟兒,才是宗族大事。”盛夫人叮囑道。
單單這一句,讓東瑗心頭發暖。
哪怕盛夫人的動機是想要嫡孫,東瑗仍從這份維護里看到了婆婆對她這個外來者的接受。
有些事想起來容易,坐起來難。就像對媳婦這個外來者,想親近容易,真的要事事替她打算,亦是需要時間。培養出感情才能如此。
可自己進門才四天,婆婆就偏袒她了。
她長相妖媚,丈夫幫她說話時,婆婆沒有拉臉罵她是狐媚子,東瑗已是感激不已;如今再聽到這番話,她剛剛心口的那點哀婉,早已消失不見。
這個年代,婚姻跟愛情無關。
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為了宗族利益,或是為了政治前途。她的婚姻,就是一場無可奈何的政治聯姻。
其中的厲害沖突,婆婆自然是知曉的。
對她冷臉,端起婆婆的架子教訓她,東瑗又能如何?
進門之前,她也想過用心用力來討好婆婆的。她甚至想過一整套的方案,如何獲得婆婆的好感。
殊不知,她的婆婆是個宅心仁厚的。她的手段尚未施展,婆婆已經對她親熱和善。
也許,當年婆婆進門,受過太婆婆的刁難,所以知道其中的心酸,才特意對東瑗禮遇有加的吧?
不想辜負婆婆的喜歡,回到靜攝院,東瑗讓薔薇去問各位姨娘的信期。
很湊巧,幾位姨娘都是每個月的上中旬,而東瑗的月信也是每個月的上旬。倘若她把姨娘們的日子排在上中旬,只怕后宅怨聲載道。比起她們,她一個月的日子多,索性就跟薔薇商議,姨娘們的日子連著來。
“每個月下旬她們都不在信期,每個月十九、二十這兩日,是范姨娘的日子;二十一到二十四,是薛姨娘的日子;二十五到二十七,是陶姨娘的;二十八、二十九是邵姨娘的。你分別去告訴了。”東瑗讓薔薇拿筆來,她親自記下,然后去通知各位姨娘。
每個月十九,正好是范姨娘小日子后第二天,她很高興。
其他姨娘雖沒有那么湊巧,卻也沒有被東瑗故意排在信期,也不怨恨。
東瑗的厚道,算是她給姨娘們的第一個印象了。
晚上把這件事告訴了盛修頤,還仔細把各位姨娘的日子說給他聽,又道:“我也會叮囑紅蓮和綠籬,到了日子提醒世子爺。我自己亦幫著記下。”
盛修頤聽了,臉色微微落下來。
他坐在炕上,沉默了半晌才道:“暫時不要排了,等你有了身子再說吧。”
東瑗大駭,急忙道:“不行的!”
盛修頤便抬眸看著她,目光里透出不虞與難舍。
見東瑗臉色微變,盛修頤便知道,這是母親叫她安排的。東瑗已經安排好了,自然是稟過母親的。
現在自己反悔,母親肯定以為是東瑗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攛掇丈夫冷落妾室、疏遠娘親,加上前幾日他替東瑗在母親面前說話的事,只怕母親從此就要對這個表里不一的兒媳婦冷心了。
婆婆不喜歡,日子會很艱難。
盛修頤見東瑗一臉惶恐,只得道:“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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