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天看著兩人哭喪的臉,罵道:“沒出息的東西,跟我江某人辦事,會讓你們吃虧?j委又怎么了,還能一手遮天?走,我陪你們去會會j委的領導。”江朝天干下的爛事兒,這兩人參與了不少,現在就放棄兩人,沒準兩張爛觜把自己抖落個底兒掉。在別處說可以,可是當著j委那幫人胡咧咧,等于是給了父親的z敵提供黑材料,這種蠢事他當然不會做。
有江朝天一起去,司勇、溫宏自轉憂為喜。自己真沒跟錯人,天少果然講義氣,有他在前面頂著,再大的風浪,也打不到自己。
送康桐和雷小天的戰士剛回來,江朝天領著司勇就推開了團長辦公室的大門。
“j委的領導同志在哪兒啊,邱胖子,你也不幫我引見下,多失禮啊。”江朝天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身后的司勇和溫宏也揚眉吐氣地緊緊跟隨。
邱治國皺了下眉頭,平日里在團部你這樣喊老子也就罷了,在j委同志面前還叫老子的諢號,不是給老子上眼藥么?邱治國站著動也不動,渾然沒了平日的逢迎巴結,梗著脖子道:“司勇,溫宏,你們還有沒有紀律,現在都幾點了,夜不歸營,當軍紀是兒戲么?見了首長不敬禮,也不問好,這是誰給你們的權力?”邱治國不接江朝天的話茬兒,他不敢對江朝天發火,一腔怒火全朝兩個部下狂飆、激射而去。
司勇和溫宏被邱治國一陣發作,弄得有些茫然,平時團長不是這樣子的呀,今兒個莫非是真的要糟。司勇和溫宏不敢分辨,忙打立正,敬禮問好,至于是向誰問好,他們也管不著,在場的不是領導就是j委下來的同志,都比自己大。
薛向掃了三人一眼,肅面道:“自我介紹下,z央j委安炎陽辦公室特別參謀薛向,奉軍委令,前來調查十二團警衛二班班長溫宏調戲婦女,毆傷江朝天一案。另,查實十二團警衛排長司勇,在非作戰、任務、訓練期間,未經請示,擅自開火,損毀群眾財產,兩案并查。下面我來問話,你們如實作答,結果會上報j委軍事f庭,注意你們的措辭,要對自己的ZZ前途負責。”薛向把斗爭矛頭指向司勇和溫宏是有道理的。一來司勇、溫宏兩個狗腿子是傷害康桐三人主要執行人,尤其是司勇居然敢拿槍掃射朱世軍,他深恨之;二來指望那些有事實無證據的QJ事件,根本傷不倒江朝天,只會讓他的氣焰更加囂張,先收拾了他的狗腿子再說。
溫宏一聽薛向詞正腔圓的指控就毛了,他性子最魯,激動地擼起袖子指著薛向喊道:“污蔑,完全是污蔑,團長,您可要給我作證,我是您派去保護天少的,怎么會打他呢?再說,每次抓的娘們兒,都是天少享受完,我們才有機會嘗鮮,我怎么敢跟他搶女人。豬腦子才會相信這么荒唐的話。”溫宏顯是被冤枉的狠了,一番話說得跟打機關槍似的,唾沫飛濺,旁人想攔也攔不住。
溫宏話音剛落,滿場無聲。各種各樣的眼神盯著他,有好笑的,有荒唐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司勇和江朝天抬頭望著天花板,空洞地眼神,仿佛在質問滿天神佛,到底是哪路大神造出的這么個玩意兒。老天啊,你就打個雷收了他吧!
邱治國哪里會給他做這個證,以前咋沒注意到身邊埋了個這種級別的二百五,都二到啥程度啦!他這會兒看溫宏一眼都哆嗦,哪里還敢沾包兒。
溫宏對自己的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以為自己的義正詞嚴讓眾人幡然醒悟。他見邱治國不吭聲,以為是默認了他的話,復又轉身拉住司勇道:“排長,團長不說話,您得給證明,咱倆向來是兩位一體,是…”
溫宏拉著司勇的時候,司勇正望著天花板出聲,沒人發現他眼角的已經溢出了淚水。這會兒又聽見溫宏蒼蠅似的在耳邊叨叨,居然蹦出了兩位一體這么有深度的詞語來形容自己和他的關系。司勇再也忍不住心中舉火燒天般的怒氣,顧不得在j委領導面前維持自己的軍官形象,掄圓胳膊狠狠一耳光扇在溫宏粗糙的肥臉上。他的功力顯然遠達不到薛向的牙齒粉碎機的程度,溫宏只被他一巴掌扇得撞在墻上,留下一團血花,暈了過去,就此草草了事。
“啪啪啪,很好,在軍委調查組面前還敢行兇,襲擊坦白交代的當事人。這算什么?殺人滅口?邱團長,你帶的好兵啊,有血性。”薛向拍著巴掌,“贊”道。
邱治國哪里還不明白薛向的意思,一揮手,門口的兩名勤務兵就沖到司勇身邊,把他的配搶下了,將司勇雙手扭住。邱治國指著司勇,喝道:“司勇,你好大的膽子,要造反啊…”
“邱團長今天的膽子也很大啊,不知是仗了誰的勢,還是吃了豹子膽?”江朝天一旁陰惻惻的說道,他深恨溫宏的人頭豬腦。不過,他不擔心別人拿這事兒傷到自己,光有溫宏的一面之詞,自己大可死不認賬,有女的敢出來作證么。他深諳女性的心思,被侵犯了,要么忍住不說,膽大一點的告訴家里,可一鬧大,擺在臺面上,沒有一個自愿出來作證的。有時候面子確實高于生死,更別說貞操了,即使后世的二十一世紀,此類心理不也是在所多有么。
江朝天積威久矣,邱治國雖多有不滿,仍不敢明言開罪于他,站在原地,懦懦不語。
薛向從荷包里拿出包煙,彈出一根,刁住,對邱治國道:“邱團長,這位是你們團里的人嗎?怎么這么沒規矩。”薛向早料定眼前的矮個子、青白臉就是罪魁禍首江朝天,故意裝不認識,來惡心他。
邱治國膽小,卻機靈,順著話就道:“不是,不是我們團的人。”他既不說對方是誰,也不說為什么進了團部,接得嚴絲合縫。
薛向大為滿意,先前倒是小瞧了這胖子,他噴口煙道:“你是何人,我們討論案情,有你插嘴的份兒么?”
江朝天知道他們一唱一和的在作弄自己,一口氣憋在心里。他早看薛向不順眼了,自己打好的算盤全被這小子壞了。他原打算,無論對方說什么,只要是不利自己的,都不承認。即使是被抓住小辮子,大不了讓司勇和溫宏頂崗,稍后,自己再幫他們調個部隊,還保證官升一級。哪里知道這小子瞎詐唬下,溫宏這糞渣(人渣已不足以表達江大少的憤怒)不打自招,把自己的爛事兒抖落個底兒掉。雖然這些自己都可以一推六二五,可弱下去的氣勢再也鼓不起來了,原本的針鋒相對,成了單方面詢問。
見薛向發問,他斜眼看了薛向一眼,道:“我的名字,你不早知道了么,何必藏頭露尾呢。既然你非要聽我說,那就張大耳朵聽好了,本人大號江朝天,夠響亮吧。你說是來調查案情?什么案子,噢,對了,你剛說溫宏毆打我一案吧?我就是當事人啊,怎么就沒我說話的份兒呢?”江朝天的機敏遠勝邱治國十倍,哪里會露出馬腳,一番話遮掩得風雨不透。
薛向早料到他不是省油的燈,非把他囂張氣焰打下去不可。薛向坐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道:“江朝天,江大少,據我所知,你在京城公安局有不少案底,光我在東城分局就見了不少你老兄的大作。怎么,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兒這么快就忘了?你伙同溫宏QJ五金電器廠劉長發女兒劉美麗的事兒,還要我在這里重復嗎?”薛向猛拍一下沙發前的茶幾:“你別心存僥幸,雖然是QJ未遂,這事兒軍委領導要求密切關注。要不是看在江執政的面子同樣是g家的體面上,你造下的孽,十個頭也不夠砍,早把你拿下了,你得意什么?”薛向干脆撕掉偽裝,直指要害,一陣疾言厲色,威脅恐嚇,說得江朝天青白臉變成了蒼白臉。
江朝天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爛賬成為父親的包袱,最怕這些事擴大化,g層化,進而ZZ化。江歌陽同那邊一樣矛盾重重,那邊正愁找不到茬兒攻擊他呢。一但江朝天的事兒通了天,江歌陽雖無傾覆之憂,聲望大受打擊那是一定的。江朝天的幸福日子全賴老子的權勢,任何有損他老子ZZ利益的舉動,都是他竭力避免的。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權勢的道理,是這些享受過權力帶來種種好處的官員、衙內所信奉的鐵律。
薛向的威脅讓江朝天氣焰頓消,大是惶恐,此舉可謂一劍封喉。
江朝天一時語塞,他知道今天要想保全司勇那是難了,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還要看自己的手段。至于溫宏,恨不得殺了他才解恨呢。江朝天眉頭緊皺,大腦飛速地轉動,思索著對策,他相信對方大張旗鼓的打上門來,絕不是安老頭要借機尋自己父親晦氣的。作為江歌陽書房的侍茶童子,他對當前的高層ZZ也有清晰的認識,眼下老人家生命垂危,那邊正積極謀求最高權力。雖然,父親和安老頭矛盾不斷,可都是那邊通往絕巔的絆腳石,被那邊視為眼中釘。可以說現在雙方尋求合作的利益遠大于對抗,安老頭熟諳ZZ交換,又怎會出此下策,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