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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惡果自嘗

  和改委的老舊建筑一般,這間會議室也沒有翻新,倒是長寬的會議桌、寬大的靠背椅,像是初翻新的,紅漆鮮亮,除了中堂那幅國光同志的手書“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再無甚可觀之處。

  薛向入得屋來,也不尋了早放好自己銘牌的位置坐下,而是直立中庭,怔怔地望著這幅字出神。

  “薛司,夠早啊!”

  身后傳來張無忌的聲音,“哦,看這幅字啊,不得不說,你們宏觀司,不對,咱們宏觀司在改委幾大司就是特殊,獨獨咱們宏觀司得了國光同志的手書,足見這宏觀司的不凡。薛司,我是迫不及待要與你共事啊!”

  薛向心道,“這么發人深省的一幅為官者格言,見之不思家國,不亞于獨出師表不下泣者,實為不忠,就沖這個,我也必叫你白忙!”

  嘴上卻道,“我也很期待和你無忌處長成為同僚,希望今次的會議能開得順利。”

  張無忌笑道,“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老兄挺我,我必定功成,你放心,我張某人是個知恩圖報的。”

  薛向點點頭,笑著道,“我心中有數!”

  就在這時,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謝輝煌,曹陽,孫贏家齊齊到場,張無忌冷哼一聲,拉著薛向朝辦公桌坐去。

  薛向心中好笑,這孫子是演戲上癮了,演吧演吧,最后不演出一場大戲,定不叫收場。

  謝輝煌等人到場后,場面迅速分成了左右兩派,張無忌只顧著和薛向閑聊;曹陽、孫贏家則在謝輝煌面前做著最后的努力。

  兩撥人涇渭分明,誰也不理誰!

  對峙倒也沒持續多久。方慕俠便在秘書張俊,副主任彥波濤的陪同下到來了。

  瞧見彥波濤,謝輝煌的微瞇的眼睛猛地張開了,嘴巴闔了闔,終究沒吐出話來。

  方慕俠在主位坐定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有三分鐘。

  他是老派干部,時間觀念極強,不到時間,不會發言,因他知曉一旦自己發言,即便是閑扯,也會引起下屬注意力的集中,這樣會減少眾人在會議時間的精力。

  吩咐秘書張俊為在座的同志泡上茶水后。安坐在最末席的彥波濤,掃了一眼手表,起身將門封閉了。

  按照彥波濤的級別,此間就他和謝輝煌是正廳,以官場的論資排輩序列,他該和謝輝煌對首而坐。

  往日宏觀司開會,也正是這般坐的。

  今次,宏觀司開會。彥波濤卻坐到了最末席,難道是負責會場布置的綜合處出了差漏?

  自然不是!

  彥波濤負責著綜合處。便是再出現查漏,綜合處的人只會把彥波濤排到謝輝煌前面去,而決不至將彥波濤整到了最末席。

  道理很簡單,彥波濤不是宏觀司的人,他的官稱是改委辦公廳副主任,之所以往常開會。能參與到宏觀司來,不過是因為方慕俠安排他負責聯系綜合處。

  換句話說,彥波濤有在宏觀司的事權,卻無名義權。

  而今次,方慕俠召開的是宏觀司副廳級以上干部會議。討論的是副司長人選表決,彥波濤既然不是宏觀司的干部,就沒有表決權。

  換句話說,他跟這件事無關,自然須隱藏存在感。

  今次的座位,正是他自己囑咐綜合處的同志調配的。

  按說,彥波濤已經足夠收斂存在感了,但還是有人對他極不滿意。

  在謝輝煌看來,彥波濤今天就不該來,宏觀司的大事,和他彥某人毫無關系,這個關頭,他跑來湊什么熱鬧。方才瞧見彥波濤進門,他就倍覺扎眼。

  可再是扎眼,彥波濤到底是來了,方慕俠在座,有火氣他也只能在腹中藏了。

  卻說,彥波濤將門關上,落回座中,方慕俠便開腔了,“今天召集大家,為的是什么,相信大家也都心中有譜兒。這段時間,宏觀司尤為熱鬧,簡直出乎我的意料。很多人就像那秋后的螞蚱,聽不得冬雷,雷聲一響,便上躥下跳,四處喧騰,只吵得四方不寧。實事求是地說,身為黨的干部,追求上進,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個人若是連公私都分不清楚,連都無法克制,注定是當不得什么大任的!在座許多人近期內的表現,讓我十分失望!”

  “在開會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趙康同志此次不作為備選干部!免除投票權!”

  趙康恍若挨了當頭一棒,只覺天旋地轉,血流倒涌,霍地沖起身來,失語喊道,“為什么,為什么…”

  張無忌金絲眼鏡中閃過一抹寒光,嘴角輕輕上拽,隨即笑意斂去。

  這一切,卻沒逃過薛向的目光,在他招來馬天宇,向馬天宇透露了趙康言之鑿鑿張無忌上不去的消息時,他便算定了馬天宇會將此消息匯報給張無忌。

  張無忌只要稍有敏感性,就該想到趙康要對他張某人下手了。

  既然被人盯上了,以張無忌的陰狠,焉能看趙康成事?

  果然,在關鍵時刻,張無忌發動了最后一擊,讓趙康的一番驚天機謀還未發動,便胎死腹中。

  話說回來,全因趙康算計了最不該算計的薛向,倘使他不弄那錄音,激起薛向的反感,薛向也就不會使這暗手,對他趙某人下次死手。

  方慕俠以目視彥波濤,后者點頭,打開一份文件,念道,“近期,紀委駐改委紀檢組收到有關趙康同志接受外省干部宴請、饋贈的舉報信,經核實,部分屬實,有待繼續調查認證,故紀檢組建議改委近期對此同志不宜提拔重用!”

  趙康簡直要哭了,這分明是他為張無忌準備的大禮,怎么事到臨頭,這不可承受之重的大禮就落到了他頭上。

  他完全凌亂了,所有的所有,他都算計得極好,從沒有機會的路中硬生生尋到了機會,說服了薛向,借助說服薛向的錄音說服了謝輝煌,準備了詳實材料遞交紀檢組阻擊張無忌,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培育著一切,只待今日開花結果,孰料竟是這般惡果自嘗。(

大熊貓文學    官道之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