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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得手

  沒過多長時間,頗不安寧的賈萬真來到了省府大院,車子穩穩地停下,但他內心卻是七上八下,很是忐忑,推開車門,一股冷風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隱約中,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頭頂有張沉重的網要扣下來。

  不過,賈萬真極力說服了自己,不要過于擔心,雖然之前是犯過不少錯誤,有些很低級,也很淺薄,但這幾年來他一直在不斷進行自我修正,時至如今,完全可以用四兩撥千斤之法讓自己成功避險,當然,這也并不是說就沒有什么影響,涉身其中難免要沾邊帶水,但最多也就是升遷之路遇阻而已,總不至于被處分或者是鋃鐺入獄。

  種種后果千想萬想,賈萬真就是沒有想到,他的人生很快就要走到終點了。

  早已站在窗前韓元捷,看到了賈萬真的車子進入大院,立刻咬著牙告訴賀慶唐開始準備,然后回到座位上假裝和他談笑風生起來。

  賈萬真進門后,看到賀慶唐在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兩人之間關系非同一般,賀慶唐任何時候出現在韓元捷的辦公室都很正常。

  “賈常委好。”賀慶唐見了賈萬真,臉上馬上堆滿微笑,畢恭畢敬地站起來問了個好,爾后轉向韓元捷道,“韓省長,看來我得回避了啊。”

  “不著急。”韓元捷悠閑地彈了彈煙灰,道:“也不是外人,沒那么講究,等會我跟賈部長要去開常委民主生活會,一起走就是。”

  “哦,那也好吧。”賀慶唐點了點頭,給賈萬真倒了杯水。

  賈萬真是不想讓賀慶唐在場的,畢竟和他不怎么熟悉,當著面有些話并不好說。

  “韓省長,看來,是我打攪了你們啊。”賈萬真呵呵笑著,把皮包放下,看了看韓元捷,用眼神傳遞了足夠的暗示信息。

  “哪里,慶唐是來向我打秘密報告的呢。”韓元捷似乎沒有在意,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情,“他啊,說聽到了點小道消息,上面又來人查問題了,所以最近得留點神。”

  “查問題。”賈萬真不由得一驚,“查什么問題。”

  “當然是領導干部的問題了。”韓元捷慢騰騰地走到窗戶前,站定,邊推開窗戶邊道,“有什么意思呢,查來查去,弄得人心惶惶,哪還有心思干工作。”

  “就是。”賈萬真一屁股坐了下來,端起水杯也沒心思喝,只是嘆了口氣,“凡事要適可而止,現在搞得草木皆兵,也不是個事啊。”

  “喲,那不是紀委龔書記嘛,他怎么這個時候過來。”窗前的韓元捷探著腦袋,吸著冷氣,神情極為緊張,“咿,身邊還陪著好幾個人呢,好像是中紀委的人。”

  賈萬真條件反射,一下彈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急切地問道:“哪兒呢。”

  韓元捷閃了閃身子,抬手一指,道:“那不是么。”

  來到窗前的賈萬真絲毫沒察覺到有什么異常,探著身子前傾,凝眉俯視起來。

  此時,緊跟上來的賀慶唐從身后迅速抓住了賈萬真的兩個手腕,又準又狠,一下將他的雙臂扳到了身后,韓元捷一看,以最快的速度彎下腰去,咬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賈萬真的兩個小腿緊緊地抱在一起,然后猛地一提一掀。

  賀慶唐抓準時機,同時把賈萬真向上拽著,緊接著朝外用力一推。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賈萬真甚至都沒來得及掙扎,頃刻間,他“啊啊”大叫的聲音,在窗外疾速下沉,回蕩著,緊接著,就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幾乎與此同時,賀慶唐大步奔門口,拉開門,緩著步子走了出來,平靜地向樓梯口走去。

  過了不到十秒鐘,韓元捷歇斯底里地嚎叫起來,驚慌失措地跑了門外,大喊道:“不好了,賈萬真跳樓了。”

  這時,剛走到樓梯口的賀慶唐,聞訊立刻回身跑了過去,與韓元捷一起重新回到屋里,還走到窗戶前向下望了望。

  樓下的賈萬真,身體扭曲在水泥地上,身下流出了一攤鮮血。

  這時,旁邊辦公室的人也過來了,擠探在窗口,看著令人扼腕的一幕,唏噓不已。

  “快下去看看。”韓元捷開始發號施令,“趕緊打120,救人要緊。”

  沒法救了,賈萬真當場死亡。

  這個消息傳到省委常委會議室時,眾人愕然,包括段高航也僵在那里,他萬萬沒想到,韓元捷竟會下此毒手。

  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賈萬真的“跳樓”而亡不太正常,可是,誰也都沒說什么。

  潘寶山確信,是韓元捷和段高航合謀,對賈萬真實施了滅口,開始他很不理解,難道兩人不怕賈萬真手中存留一死即觸的證據,不過很快,他也就明白了,兩人是在作最有效的自我保護,因為賈萬真一旦被中紀委控制,必然會四處亂抓救命草,禍害一片,而他們必是首當其沖,所以,提前下手解除隱患也不失為上策,只是,如此一來會有很多后續,畢竟賈萬真手中可能存在的證據,也必須毀掉,他們有把握么。

  “段書記,處于這個緊要的關頭,賈部長的死我覺得很蹊蹺,必須找出真相,這既是給當事人家屬一個說法,也是給上面一個交代。”潘寶山開口了,他必須把問題戳出來,讓中紀委的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中紀委的人是明白的,不過就賈萬真“跳樓”死亡一事,因為條線的差異而沒法做太深入的調查,不過,他們也提出了要做進一步調查,看賈萬真的死和被舉報是否有關,或者有沒有更大的牽連。

  “賈萬真的意外,目前我們還不能說什么,但一定會及時跟進繼續做一些調查,看是否與被舉報有關,那個可能性不能排除,另外,或許他還有更多的牽涉。”專案組負責人道,“不過一切猜想都還為時過早,我們辦案講的是證據。”

  段高航這個時候也不能不表態,“這種事情,必須得查個水落石出,就像潘省長剛才說的,我們要給當事人家屬一個說法,要給上面一個交代,更為深層的,是要給我們的反腐工作一個真相。”

  “沒錯,就在我們要對賈萬真實施雙規的時候,他竟然墜樓身亡,實在是太敏感了。”負責人點頭道,“如果說他的意外跟這次雙規有關,是讓人不太好理解的,因為我們的行動是秘密的,他怎么能知道,要么,就是他十分警惕,有所察覺。”

  “事情發生在常務副省長韓元捷的辦公室,當時的情況只有他知道。”段高航很明白,韓元捷既然敢出手,就一定有所防范,不怕針對他進行問詢,“所以,馬上把韓元捷叫過來,讓他把情況說明一下,同時,讓省公安廳長王法耀抓緊采取應急措施,就這次意外事件進行徹查,看是否存在非自殺的可能。”

  “嗯。”中紀委專案組負責人又點了點頭,“剛好我趁這會也匯報一下,看上面的決定如何,如果有需要,會建議公安部過來與瑞東省公安廳聯手,就賈萬真的死亡事件進行細致偵查。”

  “我看還有兩件事必須立刻做好,不能耽誤一分一秒。”潘寶山又開口了,“賈萬真的死亡存有很多疑點,所以,應該把他的辦公室封鎖好,看能不能找出點相關的線索,還有家里,也一樣要進行管控,爭取盡可能多地掌握信息。”

  “是的,從破案角度來講,那是必須的。”負責人對段高航道,“段書記,鑒于問題的嚴重性,從工作角度而言,我們希望瑞東方面能暫時把賈萬真的意外當成案件偵破。”

  “可以。”段高航回答得很干脆,但心里叫苦不迭,賈萬真的辦公室和家里如果封鎖起來,要是有證據的話,不就插翅難飛了,不過此時他沒有退路可走,只有迎頭頂上,況且他也相信,韓元捷多少是會有所考慮的,不會只考慮到一步主動而導致步步被動的。

  于是,段高航正氣凜然,現場辦公,先讓鄭思民打電話給韓元捷,讓他趕緊過來說明情況,然后再通知王法耀,把情況大概說一下,要求立刻部署,把賈萬真的辦公室和家里秘密封鎖起來,等待下一步的行動。

  鄭思民比較沉著,有條不紊地把兩件事吩咐了下去,并沒有耽誤什么時間。

  “真是有點不可思議,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段高航有意打破會議室里的沉默,在這種環境中,他覺得要窒息。

  “我也想不通,賈萬真偏偏在這時候出事。”負責人尋思著道,“難道我們的行動在哪個環節走漏了風聲。”

  “也許就像你剛才說的,賈萬真太過警覺,嗅到了氣息。”段高航說著,恍然一拍大腿,道:“對了,他后來不是給鄭思民回過一次電話請假的嘛,是不是沒有批假,引起了他的懷疑。”

  “如果是的話,那也只能說明一種情況,他是真的有問題。”負責人道。

  “那就屬于畏罪自殺了。”段高航仰起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唉,沒想到他會走這么一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段高航慨嘆過后,會議室又陷入沉默,大家都在等待韓元捷的到來,他會帶來較為生動的信息,或者,也會引發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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