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便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程宗揚霍然起身,披上衣物便闖了出去。只見夜色中,一個黑影揮舞著棍子,把一個瘦子打得滿地亂滾。那小子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嚎,一邊叫道:“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旁邊房門打開,敖潤伸頭看了看,然後縮了回去。接著馮源提著褲子出來,一邊看著院內的暴力行為搖搖頭,一邊唉聲嘆氣地走到墻邊撒了泡尿,然後又拱回屋里接著睡他的回籠覺。劉詔也出了門,小心在遠處看著,看到狠辣處,不由暗暗倒吸涼氣。
青面獸揉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叔公,蚊子甚多。”
哈迷蚩點了點頭,一邊劈頭蓋臉地臭揍,一邊替高智商趕蚊子。高智商抱著腦袋,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木杖從他肩、背、腰、臀,一直打到腿脖子上,打得他跟觸電一樣不住抽搐,一邊發出變調的尖叫,連滾的力氣都沒有了。
富安也湊了過來,捧個茶壺在旁看著,兩撇鼠鬚心痛得直哆嗦。
程宗揚愕然道:“大半夜的,這是幹嘛呢?小兔崽子又幹什么了,讓哈老爺子揍成這樣?”
富安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只安慰道:“衙內,忍忍啊…”
高智商怪叫道:“師傅!救命啊師傅!啊!啊!哈大叔要打死我啊!”
“小子,你幹嘛了?”
“我錯了!哈大叔我錯了!我再也不碰女人了!”
富安道:“哈爺定的規矩,叫衙內半年之內食素戒色。衙內也是,再忍幾個月就過去了。唉…”
自己知道高智商破了色戒,可萬萬沒想到那小子會冒了這么大的風險也要搞那個小桃紅,這色膽也太大了…
哈迷蚩木杖雨點般落下,高智商叫聲越來越低,程宗揚心里直犯嘀咕,老獸人不會一口氣把這小子打死吧?
富安倒是見怪不怪,說道:“程爺別擔心,現在好多了,十天半個月才打一回。聽馮說,剛開始一天打三頓。有時候高興了,還多打兩頓。”
怪不得高智商這么乖呢。換誰一天幾頓的挨揍,也得老實下來。
哈迷蚩足足打了一頓飯工夫才住手,然後不動聲色地柱著木杖離開。青面獸搬過一隻酒壇拍開,把烈酒往他身上一潑,接著張開大手,狠勁兒揉著。高智商一邊“哎 喲!哎喲!”地慘叫,一邊有氣無力地說道:“水…水…”
富安捧著茶壺蹲下來,喂他喝了幾口水,等青面獸揉完,和劉詔一起把高智商扶到屋內。
程宗揚也沒了睡意,跟過來看著高智商呲牙咧嘴的模樣,“小子,知道要挨打你還瞎搞?”
高智商委屈地說道:“師傅,你教的房中術好是好,可久戰不射那個太不好練了。這頓打我挨得真冤。”
“沒打死就不錯。”程宗揚“嘖嘖”兩聲,“哈老爺子下手夠狠的。小子,怎么樣?”
高智商咧著嘴道:“哈大叔是哪兒痛打哪兒,你不知道,那棍子落下來的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啊,痛得我活活是要了命了。可等他打完,睡上那么一覺,除了屁股還有點疼,胳膊腿都沒事,有時候還覺得挺舒坦的…師傅,”高智商有點擔心地說道:“你說我這不會是賤骨頭吧?怎么都打成這灰孫子的樣了,我還覺得舒坦呢?”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腦袋,“行了,看來是打不壞。瞇一會兒趕緊起來劈柴,免得哈老爺子回完回籠覺再揍你一頓。”
游冶臺的香艷表演并沒有立即引起轟動,因為當天在座的只有衛衡一個舞都子弟。但到第二天游冶臺正式開張的時候,一直龜縮在己宅的舞都豪強們,一半人家都有子弟少年騎馬乘車來到七里坊。
他們輕蔑地打量著游治臺簡陋的外觀,對衛衡天花亂墜的描述抱以極大的懷疑,甚至有人當場打道回府——女人這種物品,這些豪強家里有的是。結果第二天,回去的那些腸子都悔青了,觀摩了游冶臺表演的子弟們,當晚無一例外都在臺中留宿,回去之後用比衛衡更夸張十倍的口氣把游冶臺贊得天上少有,世間無雙。次日,游治臺冠蓋雲集,不僅留客的十二間錦閣全部爆滿,連內樓也擠進去數人。最紅的一名艷妓有數人爭奪,最後杜家一位少爺開出三百金銖的纏頭,才抱得美人歸。
程宗揚看著雲如瑤整理過的收支賬目道:“好嘛,這一晚的收入夠把這些罪奴買好幾遍的。”
“可惜只有十幾個房間,接不了多少客人。”
“無論如何不能擴建,就保持現在的規模。十二釵這個噱頭不能丟。”程宗揚首:“房間不夠,可以搞鐘點房,按一 個鐘半個時辰收費。”
雲如瑤道:“只怕接的客人又太多了。”
“又不是做滿一整天。游冶臺每天酉時開門迎客,頭一個時辰喝茶飲酒,聽聽小曲。戌時開始表演,也不用太密集,二十四個人分成三個時辰,加上叫價的時間,平均每人一刻鐘,再加上接客,半個時辰足夠了。戌時、亥時、子時,到丑時結束。過夜從丑時到辰時,也是三個時辰。最多也就接七名客人。當晚身價最高的,作為花魁。第二天最後出場,頂多接一兩個客人。其實我看那女人長得都差不多,就是衣服不一樣。你讓她們輪流換過衣服登場,也好休息一下。”
雲如瑤一手支著下巴,含笑看著他,眼里滿滿都是喜悅。
程宗揚停下來,拉著她的手道:“其實賺不賺錢根本就不重要。我是擔心外人知道游冶臺是你在後面籌劃,惹得雲三哥和雲六哥他們發火。”
雲如瑤道:“郎君可知,如今七里坊生意最好的是哪里嗎?”
“不是游冶臺嗎?”
“游冶臺賺的金銖占了整個七里坊八成還多,但七里坊客人最多,人氣最旺的,是游冶臺對面巷中一家餅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