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七這天,程記糧鋪又收了一千余石糧食,連同日昌行的一萬石糧食陸續運往江畔還未建好的糧倉。秦會之通過孫益軒的關系,暗中買來十余艘船。雖然都是普通的漁船,但加固之後,也能盛載數十石糧食。當天晚上,筠州車馬行的漢子便操舟將第一批糧食運往荊溪。
初八一早,程記糧鋪掛出水牌,每石糧食收購價五百銅銖。周銘業剛拿到近兩千金銖的糧款,聞訊連忙過來打探。程宗揚苦笑解釋說:知州大人有命,讓粥棚維持下去,如今來分粥的每天都有上萬人,消耗的糧食簡直是個無底洞。但官府有令,自己一個外來的商人,也不敢違抗,只好拼了命地做下去。
周銘業滿眼同情,有道是財不露富,這個公子哥兒年輕好事,一到筠州就開粥棚施粥,如今被官府盯上,再多的家產也抵不住讓官府揮霍。
周銘業陪著他嗟嘆半晌,然後試探道:「在下還有些存糧,不知貴行…」
「要!」程宗揚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要是現糧,多少我都要!」
從程記糧鋪出來,周銘業的長隨小心道:「掌柜的,聽說宏升也備了一萬多石糧食,準備賣給程記。」
「不用管他們。」周銘業道:「立即去收購糧食,筠州沒有,就去周圍的州縣。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價格就按四百銅銖一石,若是宏升提價,咱們也提,只要不超過程記的收購價就成,便宜總不能讓宏升一家吞了。」
長隨壓低聲音道:「即便是敞開了施粥,也用不了一萬石。掌柜的,程公子一出手就收了數萬石糧食,是不是想…」
周銘業嘆了口氣,「這位姓程的公子初來乍到,不知道我們宋國的規矩。他想哄抬糧價,囤積居奇,少不了血本無歸。想必是晉國沒有常平倉,他按著晉國的規矩來,孰不知一旦官府開倉放糧,哪家糧商能扛得住?」
長隨頻頻點頭。宋國各州縣設的常平倉,就是為防止商人操控糧價。這位程公子不知深淺,算盤打得雖好,也免不了要碰得頭破血流。
「既然如此,掌柜何必去收購糧食?」
「有錢為什么不賺?」說到利益,周銘業立刻收拾起剛才那點慈悲,「程公子愿買,咱們愿賣,公平交易。等他明白過來,咱們也賺足了。到時候程公子愿意,咱們便把程記糧鋪接過來,多少給他些錢,免得程公子回不了鄉。」
「掌柜的高見!」
程宗揚不知道他們在背後的議論,不過隨著收購價格逐步提高,起初不怎么在意的宏升糧鋪這幾天也動了心思,派管事的過來接洽,與祁遠敲定一萬石的交易。緊接著周圍州縣的糧商也聞風而動,陸續有人來和祁掌柜商談糧食生意。
祁遠做生意比自己耐心得多,一番討價還價,總能比自己開出的價錢低上不少。程宗揚索性把收購的事都交給他,自己每天和建康、晴州和云氏在宋國各地的糧鋪等地聯絡,觀察價格走向。
從年前開始,宋國的糧價便開始上揚,過完年更是一路走高。早在初五開市當天,就有州府漲到五百銅銖一石。受此影響,各地糧鋪紛紛提價,但大半只提了出售價格,收購價漲得并不多。因此,市面大量糧食流入云氏手中,現在開支已接近十萬金銖,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不出一月,云氏在宋國的各處生意都要面臨資金枯竭的危機。
云氏從建康和晴州各地商號大量抽調資金,全部投入宋國的糧食交易,竭力維持資金的流動。而嗅覺靈敏的晴州商人也注意到宋國糧價的波動,開始謹慎地減少糧食交易,無形中減輕了云氏收購的壓力。
程宗揚重新核對一遍數字,然後起來伸了個懶腰。他對這些枯燥的數據并不感興趣,但踏踏實實把它當成一份工作。任何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都知道,打仗不僅僅比的是指揮調度、兵器裝備、武藝精熟,後勤保障更是重中之重。襲擊對方軍事運輸,截斷糧道都是作戰的常識。自己要在星月湖中立足,對得起肩上的少校銀星,必須有拿得出的功績。因此程宗揚別出蹊徑,引入經濟戰的概念,將戰場從單純的軍事領域,推廣到商業領域。這比截斷糧道更隱蔽,效果也更好。畢竟截斷糧道掙不到錢。
令程宗揚比較安心的是,宋國官府似乎還沒有采取什么措施。不過現在正值年關,官府也在放假,要到初十才恢復運轉,案牘往來再用幾天時間,元宵節作出反應已經算快的。那時糧價應該漲到八百銅銖以上,在程宗揚的預計中,糧價漲至每石八百銅銖之後,交易量會大幅減少,屆時資金壓力會小得多。如果自己預計錯誤,到時候市面上仍有大量余糧,自己卻耗盡資金,無力再進行收購,糧價會迅速下跌,而云家一大半的產業,也將灰飛煙滅。
臥室內放著火盆,滿室皆春。夢娘當初的衣物太過華貴,為了避人耳目,換了一身平常人家穿的錦襖,但她的麗色卻掩也掩不住。這會兒她正在窗下描圖,隨著她細致的筆觸,一朵嬌艷的牡丹在雪白的宣紙上漸漸綻開。
關於她的身份,程宗揚有過不少猜測,但她對以前一無所知,想問也問不出來。自從發現她會畫畫,程宗揚又試了別的手段,沒想到她除了畫得一手好畫之外,簫也吹得不錯,彈起琴更是名師指點過的水準。在這個時代,琴棋書畫都會的女人九成都是名妓。程宗揚剛以為自己從黑魔海手里救了個名妓出來,又發現夢娘還會刺繡——一般名妓可不大教這個。但如果說夢娘是良家出身,她又一點廚藝不會。就這樣,夢娘的身世又撲朔迷離起來。
小紫剛解過焚血訣,露出一側雪白的香肩,懶懶臥在榻上。程宗揚躺在她背後,側著身道:「還痛不痛?我幫你揉揉。」
小紫的肌膚像玉一樣涼涼的,光滑柔潤,程宗揚一邊揉一邊道:「卓賤人是不是偷懶了?這么久還沒解開。」
「一下治好就不好玩了。」小紫伏在榻上,被他按摩肩膀,一邊道:「讓卓美人兒每天解半個時辰才有趣。」
程宗揚不樂意地說道:「死丫頭,有你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嗎?」
小紫道:「每天能看看太乙真宗卓教御的運功路徑不好么?」
怪不得死丫頭一點都不急,原來還操著這份心思。以她的悟性,恐怕再過幾次她不用卓賤人,自己就解開焚血訣,說不定還反手給卓賤人下一道——這死丫頭可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
程宗揚道:「喂,你不是要釣小尼姑那條大魚嗎?」
小紫笑吟吟道:「放長線才好釣大魚。」
慈音這兩天都沒有露面,程宗揚懷疑那賊尼是不是拿了自己錢就溜了。但小紫篤定那對光頭師徒會主動來咬鉤,只要安靜等著就行。
至於另一對師徒,這會兒正在研習宗門真諦。不得不承認,卓賤人雖然是個賤人,但不妨礙她是個好老師。教起房中術來,也能深入淺出,頭頭是道。
「掃盡靈臺無一念,身閑清凈運玄功。呼吸虛無神守舍,百脈歸源如水清。
西北安爐煉靈藥,東南立鼎法神功,鼎爐相對真做手,慧劍掛在水晶宮。黃婆勾引為媒聘,靈龜入爐深更深。鉛來投汞貓捕鼠,汞去投鉛兔見鷹。九轉神丹入金鼎,十月胎完造化成。寒暑不知真造化,體變純陽是真金…這是我太乙真宗內丹口訣,你記住了么?」
申婉盈小聲道:「徒兒還是不甚明白…難道…難道我太乙真宗的女徒,都作過這些嗎?」
「雙修與房中諸術,都是我太乙真宗的正派術法。」卓云君道:「只不過有緣修習者極少,就如九陽神功,我太乙真宗門人十萬,又有幾人學過?若非盈兒你得掌教真人垂青,為師也不會傳授予你。」
申婉盈沉默半晌,「師傅以前說過,修行是養煉自身的精氣,為什么要假之於外?」
「精氣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先天之精稱為真元,藏於丹田,後天之精乃是陽精,藏於腎府。以前師傅教你的都是先天之精如何修煉,如今才是後天之精。」卓云君道:「男子以精為主,女子以血為主。精盛想室,血盛懷胎。孤陽絕陰,獨陰無陽,欲心熾而不遂,則陰陽交爭——掌教親自與你雙修,以後天之精注入你玉鼎之內…」卓云君笑嘆著搖了搖頭,「這是徒兒你的莫大福分。」
申婉盈臉上微微發紅,過了一會兒又道:「可是師傅,為什么和掌教真人唇舌相接?」
「傻徒兒。」卓云君輕笑一聲,接著申婉盈發出一聲低叫,「師傅…呀…」
「盈兒,心跳得快嗎?」
「好快…師傅不要…」
「盈兒,把腿打開。」片刻後,卓云君道:「玉鼎已經濕了呢。」
申婉盈鼻息漸漸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
卓云君柔聲道:「告訴師傅,盈兒喜歡與掌教真人雙修么?」
半晌,申婉盈羞澀地說:「喜歡的…」
卓云君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師傅與掌教雙修的樣子,盈兒又不是沒見過。」
「第一次看到師傅和掌教雙修,徒兒心都快跳出來了。師傅那時候身子顫得好厲害,徒兒還以為師傅受了傷…後來看到師傅屁股一直翹著,徒兒才知道不是…」
卓云君道:「盈兒與掌教雙修這幾日,不但進境超過你那些師姊妹們一截,身子也滋潤了許多。這幾日可有什么心得么?」
申婉盈毫無戒心地向師傅訴說自己的感受,程宗揚在外面聽得心頭火熱,輕輕放開小紫,然後一把掀開簾子。
申婉盈小小的驚叫一聲,雙頰頓時紅了。
卓云君卻顯得十分從容,她放開申婉盈,恭敬地說道:「奴婢見過掌教。」
「卓教御辛苦了,這會兒還在教自己的徒兒呢。」程宗揚打量了這個美婦一眼,然後挽住她的腰,低頭吻住她的紅唇,一邊拉開她的裙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