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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破敵

  程宗揚和蕭遙逸并肩躺在一艘斗艦的甲板上,程宗揚多少還穿了件衣服,蕭遙逸褲子被火燎到,幾乎成了光屁股。兩人縱火燒了一條飛虎,又被一條襲來的飛鳧纏住,險些被困在船上給沉船陪葬。幸好一條走舸沖進火海,接上兩人。誰知走舸還未駛離險境,就被投石機的石丸擊中,破出個丈許的大洞。兩人拚命游出火海,才被趕來的斗艦救起。

  艦上的指揮官大聲下令,命令弓手集中射擊側方一艘飛虎。然後快步走來,腳跟一并,抬手向蕭遙逸敬了個軍禮。

  這動作一出,程宗揚立刻明白,這位斗艦的指揮官也是出身星月湖,通過蕭家的關系進入石頭城水師大營。不過指揮官接下來一句話,險些讓程宗揚把眼珠子瞪出來。

  「蕭少校!石頭城水師大營斗艦第十一艦準備完畢!請下令!」

  蕭遙逸盤著腿坐起來,吐出齒間的龍牙錐,在胳膊上擦了擦,「右轉!打中間那條涂紅虎的!」

  「是!」指揮官領命退下,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程宗揚瞪著蕭遙逸,「少校?」

  「這是我在星月湖大營的軍銜,」蕭遙逸一臉得意地說道:「怎么樣?夠拉風吧!」

  「誰是上校?」

  「當然是孟大哥了。」

  「中校呢?」

  「藝哥他們都是中校。岳帥說我年紀小,專門給我一個少校當。」

  這岳帥太壞了。程宗揚心里嘀咕著,說道:「你們岳帥是什么銜?少將?上將?」

  「特級上將。」蕭遙逸指了指肩膀,「上面有五顆星的!」

  程宗揚嘆為觀止,只能說這位岳鵬舉玩得還真過癮。問題是,這些都讓他玩過了,自己還玩什么呢?

  斗艦以無畏的姿態駛入敵艦陣型,打到這份上,誰都知道水師這些戰船一對一拼不過飛鳧,更不用提武裝到牙齒的飛虎,但斗艦的指揮官毫不猶豫,少校的命令即使讓自己送死,他也義無返顧。

  就在斗艦從兩條飛鳧之間穿入的同時,背後傳來一聲暴喝。一艘在後面逡巡多時的飛虎艦突然加速,輪槳運轉如飛,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船上一個佝僂的身影突然挺直腰背,鐵塔般的身軀在陽光下帶來陣陣寒意。

  他跨在艦船繪著虎頭的船首,展臂從火盆中拿起一柄兩丈長的巨斧,只一斧就將沖來的艨艟迎頭劈開。

  艨艟包鐵的犀角迸碎開來,燒紅的斧輪一直劈到船頭的甲板上,然後左右一擺。堅固的柚木船體發出刺耳的破碎聲,綻開一道一人高的裂口,湖水立刻洶涌而入。

  一只輪槳停止轉動,飛虎輕捷地轉了個彎,與緊鄰而來的斗艦并肩行駛。那漢子以非人的力量揮舞起燃燒的巨斧,在斗艦船身留下一個巨大的裂口。船艙底部幾名槳手被火斧帶到,慘叫著墮入水中,裂口處的木板青煙繚繞,隨時都可能燃燒。

  「墨狼!」

  程宗揚與蕭遙逸同時認出那個身影。這是王處仲暗藏的殺手了,但兩人都不相信,只靠一人之力,能在萬人規模的水戰中起多少作用。

  但很快,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那艘飛虎一路斬船破舟,逕直朝飛云艦駛去。

  飛云艦此時威力盡顯,船體周圍六根高大如桅的拍桿輪流拍擊,先後擊沉了兩條飛鳧,更將一艘飛虎甲板拍碎半邊,飛虎船側的輪槳飛上半空,失去動力的船體在湖上打著轉,不住甩下血肉模糊的軍士。

  在絞索牽引下,長達四丈的拍桿像巨人的手臂一樣高高舉起,直刺云霄,然後呼嘯而下。拍桿頂端重逾千斤的巨石雖然沒有擊中墨狼所在的飛虎,但掀起的浪花足有丈許高。飛虎在巨大如城的樓船前面像樹葉一樣起伏著,船上的軍士站立不穩,不少人失足落入水中。立在船頭的墨狼顯示出驚人的水性,兩腳像釘子一樣踩穩甲板,然後拖起巨斧,將剛從水中牽出的拍桿劈成兩段。

  樓船上方的城門打開,一隊騎兵從城內馳出,居高臨下,舉矛朝墨狼擲去。

  墨狼騰身躍起,立足的甲板立刻多了幾支搖晃的長矛。他身在半空,又是一聲暴喝,巨斧轉動如飛,硬生生在樓船尺許厚的船體破出一個大洞,然後聳身躍入。

  程宗揚與蕭遙逸對視一眼,心里閃過同一個念頭,飛云艦保不住了。

  作為水師出動的兩艘樓船級大艦之一,飛云艦一旦被擊沉,給士氣帶來的打擊無可估量。

  「不用理會!」蕭遙逸大喝道:「全力攻擊敵軍主艦!」

  黑棋撥去大龍咽喉處的白子,展開劫爭。

  白子隨即撲入黑子孤棋的眼位,王處仲如果不應,即便黑棋大龍脫困,孤棋眼位被破,仍然是死路一條。

  斗艦擊水前行,在距離中間的飛虎還有十余丈的時候,所有槳棹同時收起,艦身彷佛在水面滑行一樣,飛速接近敵艦。

  飛虎主艦矢石齊出,雨點般擊在斗艦上。斗艦前排的盾手奮力舉起重盾,擋住箭雨,但投石機的重石和巨弩的錨形大矢卻不是人力能夠阻擋。

  一塊百余斤的巨石落在艦上,撞開三名盾手。石上包裹的燃燒物一路翻滾,在甲板上留下一道火焰。

  「破敵!」最前方的斗艦指揮官拔劍喝道。

  「破敵!」艦上的士卒齊聲高呼。

  船尾的鼓手越發用力,充滿殺伐意味的鼓聲震天敲響。讓程宗揚也感到體內血脈微微震顫,埋藏在心底的殺戮欲望被催發出來,渾身熱血沸騰。

  「破敵!」蕭遙逸舉起龍牙錐,冒著疾射的弩矢,當先闖上敵艦。

  瑩白的龍牙錐在陽光下幻化出一片耀目的光芒,銳利的長矛,寒光凜冽的重戟,盤旋鉤扯的長戈,盡數在光芒中破碎、折斷,四散飛開。

  這條飛虎果然是王處仲的王牌,程宗揚一上艦就感覺不妙。同樣是刀盾戈戟矛弓弩,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卻完全不是一個級數。他感覺如果把這些軍士扔在南荒,完全可以與鬼王峒的鬼武士硬撼。

  這樣的實力,再加上嚴密的組織配合,發揮出的威力任誰也不敢小視。蕭遙逸仗著龍牙錐的鋒銳在船上長驅直入,但很快,他的招術也露出幾分吃力。畢竟這小狐貍折騰了一夜,帶著傷上來硬拚,又撞上一群硬手,即使換作謝藝也不會輕松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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