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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蹶張弩

  蕭遙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程宗揚無奈地聳了聳肩,「行啦,水都夠混了,你還攪啊?」

  「我是向你道謝。」蕭遙逸斂起笑容,「程兄此舉,比蕭某能做的更好。有這九家,晉國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們手里了。」

  程宗揚瞧瞧左右無人,蹲下來小聲道:「小狐貍,你究竟想做什么?」

  蕭遙逸拔了根草在嘴里咬著,「很簡單。我要一個地方能承認星月湖,我要給兄弟們一個能堂堂正正亮出身份的地方,我要給岳帥正名!」他聲音很低,卻像壓抑不住的烈火,「晉國朝局已經爛透了,何妨再爛!有我蕭遙逸在,有岳帥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讓晉國煥然一新!」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沒有習慣蓄須,平常下巴都刮得乾乾凈凈,不過近來胡須有越長越快的趨勢。

  「小狐貍,你不會是自己想稱帝吧?」

  「當然不。我只要扶植一個聽話的傀儡就夠了。坦白地說,原來我想把這些世家都拖下水,讓他們疑神疑鬼,自相殘殺。現在程兄給了我一個難得的好機會…程兄,多謝你了。」蕭遙逸鄭重地向他一揖,然後擠了擠眼,「等我當上大司馬,封你當太子怎么樣?」

  「去死!」

  號角遠遠傳來,兩人同時長身而起,望向遠處的軍陣。

  去追殺蕭遙逸的軍士此時都撤了回來,與正面的州府兵合軍一處,聲勢更加驚人。

  蕭遙逸瞇起眼,「石頭城的精銳還有兩下子,竟然沒被我拖垮。」

  程宗揚嘀咕道:「一百多架蹶張弩,姓徐的還真下本錢。」

  「不用擔心。」蕭遙逸指著山下的空地道:「蕭五把木壘前一百步內的樹木全部伐盡,那些弩手如果在林中發弩,只是白費弩矢。如果出來,就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內。」

  程宗揚有些懷疑,「蹶張弩射不到的地方弓能射到?」

  「弩以平射為主,」蕭遙逸解釋道:「弩矢一般長六七寸,用機括發力,速度比弓箭快十倍,力量也強勁十倍。不過弩機射程有定數,一旦超出射程就威力銳減。程兄聽說過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吧?換了弓箭就沒人這么說。」

  蕭遙逸拿起一張弓,「箭的長度可達弩矢的三四倍,份量更是弩矢的五倍以上。遠射時一般朝天曲射,僅靠箭枝落下的重量就能穿透盔甲。」

  說著蕭遙逸出搭上箭枝,朝天射出,箭枝劃過一道完美的曲線,輕易飛出一百二十步的距離,將州府兵一面戰旗射落。

  「好小子,箭法這么好!剛才和張侯爺比箭果然是藏私了。」

  「那是。」蕭遙逸嘻笑道:「要讓他們看出我的底子,不嚇死他們。」

  州府兵的驚呼與山下的歡叫響成一片,卻沒有知道是誰射的箭。蕭遙逸從容放下彎弓,接著道:「弩機五十步內堪稱無敵,蹶張弩力量再強一倍,也只有一百步的威力。嘿嘿,幸好不是秦軍的強弩,秦弩拉力強達十二石,這些州府兵用的不過是八石弩。徐敖如果明白點,就別讓那些弩手白送命。」

  「你輸了。」程宗揚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對射呢。」

  重新編伍的州府兵終於開始行動,放了兩枝弩箭測試距離之後,盾手首先從林中出來,接著是弩手。他們手持上好弩矢的蹶張弩,在盾手保護下緩慢地朝木壘逼近。

  木壘後,蕭府兩名護衛從馬背上拖下兩只草袋,揮刀割開,「嘩啦」一聲,里面裝滿的箭枝散落出來。那些護衛本來是陪主子打獵散心,又不是拚命來的,帶兩匣箭就足夠了。剛才對射已經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過四五枝。眼看突然間多了兩三千枝利箭,不禁歡聲雷動。

  吳戰威一刀砍到土中,兇巴巴道:「別亂搶!大伙自己掂掂份量,夠數的過來每人拿十枝!射藝不精的趁早一邊去!」

  眾護衛認得他是程少主兩名貼身護衛之一,那把刀看起來也很能打的樣子,誰也不敢逞強。四十多名射箭的好手過來拿了箭,蕭五帶著二十余人分別守在木壘兩翼,剩下的沿著木壘散開。

  吳三桂沒有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張白樺弓,叫道:「使弓的爺兒們!別讓那些玩弩的孫子靠近!聽我號令!弦!」

  眾人挽弓,將箭枝扣在弦上。

  「望!」

  來自各家的護衛同時舉弓,瞄向對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滿月。

  吳三桂緊盯著州府兵腳步的移動,忽然大喝一聲,「滅!」

  二十余支羽箭呼嘯而出,州府兵停下腳步,用盾牌護住身體。兩軍對射時,精度還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蓋敵軍,造成殺傷。這二十余支羽箭在偌大的戰場中,顯得毫不起眼。

  但區別在於,這些護衛都是善射的江湖好手。他們與州府兵的差別,好比健將級射擊運動員與警察的差別。除了被盾牌擋住的幾支,二十余支羽箭倒有一半準確射中目標。而吳三桂的一箭,直接將弩手的指揮官送入地府。

  失去指揮的弩手混亂了一下,隨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嘯著飛來,將木壘射得木屑紛飛,卻沒有命中任何有價值的目標。在沒有指揮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紛紛放下弩機,用腳踏住弩臂匆忙上弦。

  蕭遙逸剛才少說了一點,弩機裝填時間比弓箭更長。即使一個訓練有素的弩手,在戰場上發射兩弩的時間,也足夠對手放出三箭。那些弩手剛裝到一半,第二輪羽箭便從木壘後飛出。

  州府兵的將領大聲下令,命令後面的盾手迅速向前,保護缺乏防護的弩手。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很快這些士卒就為此付出代價。

  蕭五布置的木壘是是偃月形,兩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進空地,就處於三面受敵的境地。剛才他一直沒有動手,就是在等待這個機會。

  側後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側面暴露出來。木壘兩翼同時伸出十余張彎弓,以近乎百分百的準確率,射倒了近二十名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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