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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讓小紫來好不好?

  空氣散發著汗水與野獸氣息混雜的味道,大批奴隸居住在一條街道兩側狹窄而擁擠的洞窟內,他們多半是半人半獸的混合體,身上生著野獸的皮毛和斑紋,體格強健,眼神卻顯得混濁而麻木。長長的街道內擠滿剛模樣丑陋的奴隸,小紫從人群間穿過,接觸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鬼王峒氣息,奴隸們都露敬畏而恭順的表情。對謝藝和程宗揚卻流露出明顯的敵意,顯然不歡迎他們兩個陌生人。

  人群中不時出現幾名女奴,作為鬼王峒人的泄/欲和生殖的工具,她們大都容貌姣麗,身材柔美,神情間充滿迷人的媚意。

  小紫雙手握在身后,輕松自如地走在人群間,笑吟吟道:「看來你的朋友給閣羅帶來不少麻煩呢。」

  程宗揚卻不這樣認為。鬼武士雖然像消失一樣不見蹤影,但峒內依然平靜,說明失陷在鬼王宮內的同伴現在還沒有闖出來。自己能脫身是抓到小紫帶路,謝藝眼力超卓,朱老頭那老東西是運氣夠好,其他人這會兒只怕兇多吉少。

  忽然謝藝肩膀一動,程宗揚身不由己地跌進路旁的洞穴中。擠住在洞內的幾名奴隸同時扭過頭,露出敵視的目光。緊接著謝藝一個箭步沖進來,手掌一分,蜻蜓點水般在奴隸身上拂過,將幾名奴隸迅速擊倒。程宗揚剛要開口,就被他一把摀住嘴巴。

  彌骨一瘸一拐從人群間躥過,在他身后,幾名女子被鬼武士捆成一串,牽著走來。她們衣衫破碎,大半身上帶傷,神情委靡,正是他們熟悉的花苗女子。

  「怎么在這里小紫你?」彌骨額頭一個腫塊高高鼓起,但一點都不耽誤他說話,舌頭依然轉得飛快,不等小紫回答就說:「閣羅大人抓到花苗的叛逆,要把她們殺死!還有人逃出來--」如果不打斷他就別想說話,小紫搶道:「閣羅大人呢?你來做什么?」

  「閣羅大人很生氣,來召喚奴隸命令我!你看到叛逆的首領了嗎?閣羅大人當朋友把他,他卻打傷了彌骨!」

  「你們只抓到這幾個嗎?」

  「死的都被吃掉了。閣羅大人還在找。有一個很危險的家伙跑出來。彌骨要召集所有的奴隸,撕成碎片把他們!」

  「好啊!」小紫高興地說著,瞟了洞窟一眼。

  通!通!通!

  帶著金屬顫音的鼓聲在布滿洞窟的山腹中回蕩。

  生著鹿一樣枝狀彎角的大漢;皮膚發藍,覆蓋著鱗片的老人;有著獠牙和巨大頜骨的武士;眼睛深陷,有著鳥一樣細長脖頸,耳骨隆起的漢子…紛紛涌入石窟。

  石窟中央站立著一尊巨大的鬼巫王雕像,他神情冷峻,偉岸的身形仿佛獨自撐起整個石窟。在他身前,放著一只青銅鑄成的大鼓,鼓面直徑超過三米,細腰平頂,通體鏤刻著繁復的紋飾。

  「叛逆!」彌骨尖聲道:「鬼王峒竟然出現了可恥的叛逆!從未有過的可怕罪行!他們闖進鬼巫王神圣的居所,襲擊了主人忠誠的武士,卑劣地暗算閣羅大人,甚至還妄圖攻擊神圣的鬼巫王!」

  彌骨憤怒地聲討著叛逆者的罪行,短暫的震驚之后,憤怒和仇恨隨即蔓延開來,那些被奴役的部族首領空洞的眼中閃動出駭人的怒火。

  程宗揚裹著一幅粗糙的獸皮混雜在人群中,忍受著獸皮嗆人的氣味。他看到婁蒙,丹宸的丈夫,那個年輕的紅苗人。他臉上留著還未愈合的烙印,目光卻已經變得和那些奴隸一樣狂熱。

  旁邊的謝藝面容隱藏在陰影中,他從頭到腳都包在一張黑白相間的獸皮內,臉上神奇地戴上那副墨鏡,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使獸皮鼓脹起來,身形變得臃腫不堪,讓程宗揚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故意偽裝成貓熊人。

  小紫站在彌骨旁邊,似乎很開心地聽著他的饒舌,「…還有花苗人!可憎的花苗人!她們與那些卑劣的商人勾結,妄圖顛覆主人為南荒制訂的秩序!我們要摧毀她們的家園,焚燒她們的房屋,全部殺死把她們!」

  彌骨尖聲道:「叛逆者必須死!鬼王峒的武士,砍下叛逆者的頭顱,在神圣的鬼巫王面前!」

  鬼武士拖著一名花苗女子,把她的頭顱按在鼓面上,一手舉起斧頭。程宗揚握住匕首,渾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小紫伸出小手,喜孜孜說:「讓小紫來好不好?」

  鬼武士的斧頭停在半空。彌骨擺了擺頭,「給她!」

  小紫握住斧頭,吃力地向上舉起,閃亮的美目中中流露出嗜血的意味。那名花苗女子臉頰貼在冰冷的鼓面上,忽然開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謠,神情哀傷。程宗揚把匕首反握在腕下,手掌悄悄從獸皮中伸出。忽然手背一熱,濺上一滴鮮血。程宗揚愕然抬起頭,只見一個長大的身影在洞頂蜷縮成一團,然后長身而起,猛虎般從洞頂撲下,身在半空,便發出一聲震雷的暴喝:「孫子!吃二爺一拳!」

  整座洞窟都被那聲暴喝震得嗡嗡作響,彌骨兩耳發麻,脖頸仿佛被恐懼扼住一樣僵住,腐爛的傷口膨脹出一個血球。

  小紫嫣然一笑,然后舉起斧頭,一斧劈斷彌骨的脖頸。彌骨腦袋呯的掉在銅鼓上,眼皮飛快地眨了幾下,斷頸噴出一篷鮮血,濺在鼓上,宛如一片殷紅的血扇。

  武二郎先聲奪人,一拳擂在鬼武士額上,鬼武士額骨碎裂,鬼角齊根折斷,迸出一股血箭。武二郎兩把刀早已砍斷,這會兒赤手空拳,身上大小七八處傷口皮開肉綻,仍然虎威凜然。后面一名鬼武士闖過來,只一個照面,就被武二郎扳著脖頸摔倒,然后曲膝壓住他的背脊,力貫雙臂,「卡」的將他頸骨擰成兩段。

  最初的震驚過后,近乎瘋狂的怒意在人群中滋長,武二郎挺起腰背,一手挽起銅彭上的花苗女子,餓虎般環視一周,最后盯在小紫臉上,炸雷般喝道:「是不是你?蘇荔呢!」

  婁蒙反手握住背后的鐵矛,厲嘯一聲,刺向武二郎的喉頭。武二郎劈手抓住鐵矛,手臂隆起的肌肉突突跳了幾下。與眾人分散后,武二郎一路殺出鬼王宮,剛才拼盡余力擊殺最后兩名鬼武士,已經精疲力竭。這一把竟然沒能奪下婁蒙的鐵矛。

  一條黑白相間的獸皮揮出,搭在鐵矛中間,矛尾從婁蒙手中滑出,重重打在他胸口,那個年輕的紅苗漢子一跤坐倒,臉色微微發紫。

  婁蒙出手的同時,人群也騷動起來,婁蒙剛一跌倒,最前面的十幾名首領已經將武二郎和謝藝圍住,瘋狂地展開攻擊,另外的則沖向那些被捆坐在地上的花苗女子。

  程宗揚跟著人群一同沖出來,距離那些花苗女子還有丈許的距離時,程宗揚忽然沉腰側身,肩膀用力一撞,將旁邊一名大漢撞開,幾個人頓時跌成一團,然后借勢彈起身,匕首「叮」的將一柄長刀斬去半截,接著揮開獸皮,扔到他們臉上。

  突襲得手,為程宗揚贏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他依仗匕首的鋒銳左劈右刺,暫時阻住眾人的攻勢,一邊抬眼朝小紫看去,那死丫頭若無其事地提著斧頭,笑嘻嘻看著混亂的場面,似乎和他們沒什么關系。

  「死丫頭!」程宗揚咆哮道:「玩我們啊!」

  小紫嘻嘻一笑,拿起鼓槌,擊在染血的鼓面上,然后曼聲吟唱。帶著奇異共鳴的吟唱聲傳遍洞窟,奴隸們的攻勢緩慢下來。謝藝獨自擋住九成的攻勢,他用刀背敲在一名女族長腕上,震落她的彎刀,然后扯著武二郎飄身而退,與程宗揚會合在一處。

  「鬼王峒的巫鼓為我而響,」小紫優美的聲音宛若天籟,「我才是鬼巫王選定的使者。」

  小紫念誦的咒語證明了她的身份,奴隸的攻勢停止下來。片刻后,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出來,躬下身,恭順地說:「尊敬的使者,是誰背叛了我們的主人鬼巫王大人?」

  小紫張開手掌,那些沾過程宗揚鮮血的藥片一粒粒掉在鼓面上,她傲慢地挑起下巴,用命令的口氣道:「吃下它。你就會知道真相。」對主人奉若神明的老者沒有任何遲疑,拿起一粒藥片吞下。剩余的奴隸一一上前,婁蒙、被謝藝敲傷手腕的女子…先后吃下那枚散發著異香的藥片,眼神隨即變得空洞而迷茫。

  程宗揚低聲道:「這樣行嗎?那東西可是有毒的。」

  「有毒怎么了?」小紫不屑地說:「這些傻瓜又蠢又笨,就像小蟲子一樣,就是把他們踩死也沒關系。」

  那些部族首領相貌各異,很有一些氣度不凡,看來都是本族內出類拔萃的人物,程宗揚皺起眉頭,「喂,說話客氣點。」

  「他們如果夠聰明,就不該歸附鬼王峒。不管他們原來身份多高貴,中了鬼巫王的巫術,就成了不值錢的奴隸啦。」小紫笑著問一個女子,「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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