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震子的一番話說完,林一愕然。..
不過,他還是聽出了其中的蹊蹺。
動手,是免不了的。可師兄長、師兄短的,這是要作甚?我與你徒弟稱兄道弟,你又算是我什么人?世俗江湖中,山賊逼人入伙亦不過如此吧!
而所謂的三個法子,不過是一個途徑罷了。他林一與鐵七打一架之后,死活不論,柳家的欠債便可以拖到明年再償還。而其身上的東西,諸如法寶靈石之類,權作一點兒利息。亦就是說,他必敗無疑。這對師徒的多此一舉,不過是想額外占點便宜!
這個天震子枉為一派門主,竟是如此的精于算計,令人不齒!
暗自斟酌了一番,林一揚聲說道:“前輩所說不容更改,可在下尚有不明之處…”
“哈哈!老夫好為人師,不妨提攜你一二,說來聽聽!”詭計得逞,天震子的心情大好!
林一沉吟了下,便問道:“我與鐵七生死想拼之時,若是有人插手偏袒一方,又該如何?此為其一。其二,若能僥幸勝了鐵七,不用他喚我師兄,只須將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再不得尋柳家逼債,可行否?”
聞言,鐵七怒道:“你他娘的還想勝我…”林一冷笑著,對其不予理會,只是等著天震子回話。
“小子,在老夫為你解惑之時,多問一句…”天震子拈著長須,忽而高深莫測地問道:“你真是一散修?”
林一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天震子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如此便好!你二人盡管動手,直至分出勝負來,老夫都不會過問。而你若是能勝了鐵七,柳家之事作罷亦未嘗不可。只不過,要是你沒死,屆時老夫還有話說…”賣了個關子,他袍袖一甩又背起了雙手,閉目養神。
“哈哈!這套飛劍倒是不差,應能值個上萬的靈石!”此時的鐵七,垂涎三尺的樣子,正忙著將柳兮湖落下的那套飛劍據為己有。見師父天震子交代完畢,他沖著林一惡狠狠罵道:“老子可是金丹后期的修為,喊你師兄?做你娘的千秋大夢去吧…”
看了一眼那個袖手旁觀的天震子,林一轉而沖著鐵七淡淡翹起了嘴角,眸中冷芒閃動。其腳下作樣子的那把靈器飛劍倏然消失,一團清風憑空托起了身形。他將手中的鐵棒橫起,周身的氣勢陡升,叱喝道:“我打的就是金丹后期…”
“這話聽著耳熟…”鐵七不以為意地譏笑了一聲,便是手指一點,法寶飛劍雷光大作。可轉眼間他便是神色一怔,數十丈外,那小子已沒影了。
先下手為強,這招亦是跟老子學的吧?鐵七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驅動飛劍護在了身前,不忘抬手抓出兩團雷云來,只待給予對方重擊。而他隨即臉色一變,身形躲閃之際,便往后擲出了兩道閃電。
現身的一剎,林一搶至鐵七的身后,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黑風。未想到鐵七應變如此之快,他牙關一咬,雙臂掄起了玄金鐵棒便砸了下去——
“轟——”
震耳的雷鳴中,護體的飛劍‘嗡’的一聲便被砸飛了出去,鐵七倒退十余丈才勉強站穩了身形,禁不住一臉的駭然。
而林一當空而立,手中那兇悍而沉重的鐵棒卻被雷光所環繞,‘噼里啪啦’的爆響不止。那道道跳動的雷光,繼而竄向了雙臂。猶如斧鉞臨身,袍袖瞬間被撕裂,那一頭的黑發根根豎起,其身軀顫抖著幾近難以自持。‘砰’的一下,上身衣袍炸開,露出了金色龍甲覆蓋下的強健臂膀。
悶哼了一聲,林一雙眉倒豎,眸中精光四溢,一道龍影忽而浮出,又倏忽隱入了體內。只是一剎那,其臉上久而不消的酡紅,竟于此時消淡了幾分。
半空之中,龍甲熠熠生輝,鐵棒令人膽寒。赤精上身的林一,仿若天神下凡,威風凜凜!
遠處,裝模作樣的天震子驀地睜開了眼睛,神色中露出一絲狐疑。
柳家諸人則是神情振奮!一棒卻敵,這是何等的悍勇啊!玉舟中的那人,于訝然中,多了一分欣賞之意…
“你是什么東西?妖修?”被一棒砸出去十多丈遠,鐵七于震駭之余,失聲問道。
這雷法還真是驚人,被玄金鐵棒相阻便已是如此模樣,若是落在了身上,怕是更不堪消受。不過…愕然中,林一打量著自身,心頭暗暗慶幸。抬頭看向鐵七,他唇角掛著捉摸不透的冷笑,緩緩舉起了鐵棒,叱道:“你就不是個東西,一個蟊賊罷了…”不待對方發怒,身形暴起,半空中已不見其人,只有一道虛幻難辨的龍影,席卷一道黑色的狂飆而去。
鐵七瞪大了眼睛,抬手祭出一鐵鑄的黑疙瘩之后,便忙雙臂急遽攪動,帶起了團團的雷云沖著來敵砸去。
那拳頭大小的鐵疙瘩,竟然迎風便長,霍然化作一尊數丈大小的怪物擋在了半空中。如山一般厚重的甲胄透著陣陣的寒意,靈活的獸頭張口噴出了道道尖銳的冰凌,這竟然是一頭栩栩如生的玄武獸,霎時與襲來的蛟龍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悶響震動了整個山谷,奪目的光芒中,玄武獸往下一沉,林一騰空而起。來襲的冰凌為龍甲彈開,他安然無恙,卻是手臂酸麻。這玄武獸正是防御見長,使其一身的蠻力沒了用處!
心頭暗懔之時,兩道雷光接踵而至。林一眼瞳微縮,身形一晃,驟然化作一道清風圍著鐵七旋轉了起來。緊接著便有金光一閃而逝,龍須鞭脫腕而去,霍然化作數十丈長,頓時將笨重的玄武獸纏縛,令其一時輾轉不便。
騰出手來,林一的鐵棒狂如驟雨一般落下,專打鐵七的身后。多日來‘紫元正氣丹’所郁積的藥力,于這一刻得以宣泄!
不見對方的人影,被束縛的玄武跟不上那迅猛的鐵棒,自家的飛劍尚未近身便被砸飛了出去,而不斷的殺機卻是緊隨著后腦勺轉悠,使人心驚膽跳啊!鐵七有些急了!恨得牙根發癢,卻一時無計可施。他只得一邊躲避,一邊擲出道道的雷光狂轟亂炸,以期相阻片刻,好能喘口氣兒。
玄金鐵棒砸下,正撞上了一道閃電,陣陣使人驚悸的力道循著雙臂襲來,林一暗哼了一聲,身上的龍甲金光閃耀。他竭盡全力與其相抗,棒勢勇不可擋,直擊鐵七的后背而去。
鐵七的神情愈發猙獰,眸子里卻是不盡的駭然。百忙之中他不敢怠慢,一片銅鏡樣的東西突然脫體而出迎向了鐵棒。而其趁勢往前急閃,手里抓著兩團雷云便欲作孤注一擲。
“砰——”的一聲碎響,鐵棒擊碎銅鏡而去勢不減。
“我的護心鏡…!”鐵七未及心疼自己的寶物,又是‘撲——’的一聲,鐵棒擊破了護體靈氣。難以承受的巨力驟然襲來,他‘哇’的噴出了一口熱血,猛地往前撲去。其再亦顧不得祭出雷法,只是掙扎著拼命往前逃竄。
林一臉上的酡紅已消了大半,心頭正是爽快的時候,又怎肯放過這個可惡的鐵七。而山谷開闊,正是施展風遁的時候。他掄起鐵棒便追,轉瞬便到了對方的身后,揮臂便砸了下去。
烏云蓋頂而來,嚇得鐵七不敢繼續往前,急忙轉身閃避。而鐵棒‘嗚’的一下橫掃而至,掀起一道狂飆。他一個踉蹌,腳下失控,差點栽下了飛劍。
鐵七臉色大變,竭力御劍飛馳,只想著擺脫身后的殺機。可身后那渾身長鱗甲的家伙卻如影隨形,大棒子掄得‘嗚嗚’直響,一下接著一下,棒棒不離他的腳后跟。
夠狠,夠硬,夠下作,夠無恥…我鐵七是自嘆不如了!這是個怪物,只曉得用大棒子欺負人,奈何自己連轉身亦不能夠。沒法子再打了,這下子丟人丟到家了!他自怨自憐著,于匆忙中往后拋出幾道炸雷,只聞得響聲,便無果而終。
而隨著鐵棒揮動,淤積的靈力源源使出,林一只覺得氣息的運轉愈發舒暢起來。他看著奔逃中的鐵七,心忖,上一回用這個法子將衛從打得不敢回頭,我不信你能比他強過多少。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著,在山谷中來回亂竄,看得旁觀者眼花繚亂。
想不到這位林道友的手段是如此的高強,竟是將一個金丹后期的修士打得抱頭鼠竄,這二人勝負已無懸念!柳家諸人皆是大松了一口氣,與林一相熟的柳賢兄妹神色欣然,便是玉舟中那人的一雙秀眸,亦為之明亮了許多。
可徒弟的不爭氣,讓天震子的臉色沉得能掉下來。他拈著胡須,轉動了下眼珠子,嘴巴輕輕蠕動:“那小子修的是妖族煉體術,論起爭勇斗狠來,你不是對手。不能爭勝,便退而求和。有老夫在,他不敢殺你,不妨用‘五行雷法’…”
逃竄中的鐵七,忽聽到師父的傳音,暗暗叫苦。‘五行雷法’雖是天震門的震山神技,卻不能一蹴而就,總歸要有個喘息之機方可為之。而弟子莫說轉身,只怕稍有不慎便要吃棒子…無奈之下,他便有了求救之心,于不知覺中,奔著天震子便沖了過去。
察覺情形有變,林一的眉梢輕挑,眸子里冷芒漸盛。其身形驟然加快,倏忽沖至前頭便攔住了鐵七的去路,手中鐵棒猛地砸了下去。
鐵七錯愕,怎么就一下子追上來了呢?其恍悟之時,隨即便心頭一沉。颶風撲面,那勢大力沉的棒子已落了下來,使人無從躲避。這一下子要是被砸上了,不死亦得丟下半條命。驚駭之中,他臉色慘變…
與此同時,天震子已是雙目圓睜。這小子真敢殺我徒弟…視老夫何在?
他袍袖急卷,一團粗大的雷云應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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