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擺手攆走了林管事,心中卻郁悶起來,覺得自己的這些手下不當用,林管事雖然有閱歷是個管事的材料,但有家有室的心思太憨,做事便難免顧慮重重,關鍵時刻當不得用,要想做事還是得有些膽大的人才成。
此時常笑便開始將主意打到了那些私兵身上,這年頭,當大頭兵的都不怎么在意王法,尤其是在九邊當過兵的,有些不少白天是兵晚上就成匪了,穿上衣服就吃皇糧,脫了衣服就做沒本買賣,而且大多數都未成家,殺人越貨完全沒有心理障礙,籠絡住了在關鍵時刻肯定比林管事當用。
此時瓶兒來到馬車外面,跟常笑請示一下后便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進了車中,瓶兒自從和常笑那樣之后,常笑對她便多了幾分親切,兩人的關系算是徹底沒了障礙。常笑也習慣了這淡淡的清雅香氣。
瓶兒上車之后便道:“公子,瑾蕓小姐那邊沒什么言語,只是說公子怎樣她就怎樣。”
常笑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按照瑾蕓此時的地位來講,對于下午上路這種事情她確實沒有辦法提出什么異議。叫瓶兒去問候一下也就是表達一下意思罷了,常笑邪火一去,心頭清明,對女子便沒了那么多的覬覦之心,非分之念。她那邊的事情走走過場也就罷了。
瓶兒欠身小心的坐在常笑身邊,然后眨著大眼睛笑道:“公子,我看瑾蕓小姐對您可是很有一番情意的。”
常笑聞言十分臭屁的哈哈一笑道:“那是當然,你家公子風流倜儻,瀟灑萬方,卓爾不群,誰家的女子能夠逃出公子我的手掌?”
瓶兒本來是要調笑常笑,聞言不由得面色一紅,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這個不知羞的花心大蘿卜、臭美精!瓶兒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前在常公子身邊,她大氣都不敢出,現在卻感開口開公子的玩笑了,公子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不是以往那般可怕了。
常笑臭屁一番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罷了,挑開車簾看了看天空,從五峰縣離開的時候,天空上還是一輪圓月,現在已經變成了細細的一牙,這一路走來,雖然遭遇了兩三次生死之險,但對常笑來說當真是收獲匪淺,開了眼界,不知道去了京師會有怎樣的一番遭遇。想一想常笑便大感期待。對于什么生死之險常笑是完全不在意的,甚至是樂在其中了,當初在軍營之中過得就是這種日子,后來退伍之后每每想起都是懷念無比的。
常笑往后張望了一眼,就見林管事已經將陳仙師還有那位姓吳的安排進了一輛略微簡陋的馬車之中,并且和大隊車馬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開了!
以林管事的辦事手段,肯定是叫他們說不出什么來的。甚至還會說些感謝話,這點常笑是沒有疑問的。林管事雖然在殺人越貨上不當用,但其他事情上還是能夠做得很好的!能在常家做到現在這個位置肯定是有這樣那樣的能力的!三世祖什么的就是有這種好處,不用自己去挖掘人才,自己的老子還有老子的老子早就將這些事情做完了。
“還是殺了干脆!”常笑微微一嘆輕聲說道。
瓶兒一愣,不知道公子在說什么,就是覺得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常笑已經將那柄九環大刀抓在手中,用麻布用力擦拭起來,臨睡之前收拾槍械刀具,這是當初在軍營的習慣,本來已經改的差不多了,到了這里之后,處處危險,這個習慣便又不自覺的抓了起來。不得不說,趁著黃昏,就著車簾透進來的如血夕陽慢慢擦刀,這種感覺很爽!很有武俠片的感覺,很俠客,很牛逼就是了!
瓶兒就著車中略微昏黃的光亮,看著常笑在那里專注的擦刀,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股金鐵難開的堅毅,小小的心中微微一蕩,輕輕泛起一陣漣漪,隨即想起常笑剛才說的那番不要臉的臭屁言語,心中微微一嘆,她覺得自家公子根本就沒有臭屁,這般模樣的人物那家的姑娘能夠逃脫他的魔掌呢?
不知道瓶兒忽然間想到了什么,小臉蛋忽的一下羞得通紅,連忙不去看常笑,但臉蛋灼燙之中又不由得要偷偷去瞧。
常笑感受到瓶兒的目光,呵呵一笑,看向瓶兒道:“小丫頭,沒見過這么帥的公子么?”
瓶兒本來還是偷偷的瞧,被常笑一語道破,一顆心立時都不跳了,一雙小手連忙將自己的眼睛捂起,連辯白都不知道了,縮在角落里面一動不動。
常笑見瓶兒好似個鵪鶉一樣,不由得哈哈一笑,放下大刀,鼓搗起火槍來。心中卻暗嘆,“這小妮子就是太小了,不好下口啊!”
“大人,他們這是想要甩了我們吧?”陳卓看著常笑他們的車隊越行越遠,不由得問道。
吳大人淡淡的道:“沒關系,那常公子是嫌咱們惹厭,想要咱們離他們遠一點,嘿嘿,那些喇嘛要是真的動手,這點距離不當事。你記住,一旦情況有變,什么都不要管,先沖進他們的車隊里面去再說,有這些人墊背,一片混亂之中咱們正好趁亂離開。”說完吳大人便雙目微微瞇著,閉目養神起來。
陳卓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
出乎吳大人和陳卓意料,這一夜竟然平安得緊,這甚至出乎林管事和常笑的意料。
一路上太太平平的走到了天亮。
對于常笑一行來說,不出事自然最好,但對于吳大人和陳卓來說,不出事就是最大的糟糕!
他們是來吸引喇嘛們的注意的,尤其是他們和常笑的車隊拉開了距離,怎么說都是下手的好機會,那些喇嘛斷然不會放過,現在沒有將喇嘛們引來,顯然是他們這個餌被識破了。
陳卓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常笑一行找了地方扎營之后,他便圍著營地轉了好幾圈,最終都未曾發現有喇嘛的蹤跡,回到了吳大人身邊低聲道:“大人,那些喇嘛難道并未發現我?或者發現了咱們的計謀?”
吳大人依舊是閉目養神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聞言笑罵道:“年輕人就是毛躁,一點都沉不住氣。我來問你,他們要是沒有發現你,一路去京師找尋活佛了,或者他們識破了咱們的計策,棄了咱們去京師追尋活佛,你可有解決之道?”
陳卓聞言,撓了撓下巴搖了搖頭,不論是哪種他都沒有辦法解決。
“既然這樣,你急什么?現在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時候,咱們就跟著這常公子一路去京師,事情能成固然最好,不能成現在也已經不是你我能夠掌握得了的了。”
陳卓想了想,確實如此,不過還有些不甘心,又道:“要不咱們追上去瞧瞧?”
吳大人微微嘆息道:“一個是咱們追不上,另外張如安他們修為不弱,張如安那小子我雖然看他不順眼,但他的修為比起我來也差不了多少,京師那邊也有咱們的人撒出來在接應著,要是有他們應付不了的場面,咱們去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可惜的就是那活佛太難殺了,不然一刀宰了收了他的道果舍利,咱們就是大功一件!””
陳卓不由得嘆了口氣。
吳大人眼睛微微張開,看了陳卓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要找那個喇嘛給你吳叔報仇,救了他的神魂脫離苦海,但這些事情不可強求,咱們天逞的人之所以會死,無不是為了其他的兄弟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你要是為了救他而死,那你吳叔就算是白死了,一點價值都沒有了,你可明白?”
吳大人說到最后,話語變得冷冽嚴厲起來,陳卓聞言,搖晃的眼神堅定許多,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吳叔說得對,我的身上不光是自己的爛命一條,還背負著吳叔和那些曾經為了救吳叔性命而死的兄弟的命。這條命我沒資格隨意揮霍!”
吳大人聞言面上露出一絲嘉許的笑容,但隨即便化為一片悵然,內中還有一絲壓抑不住的悲傷。
“公子那陳仙師剛剛在咱們駐扎的營地外轉了好幾圈,我們沒敢跟的太近,就是在營邊上吊著,他也知道咱們在跟著,轉了幾圈沒有和任何人接觸就回來了,除此之外沒什么其他的異常舉動!”王貴抱拳說道。
常笑點了點頭,“王貴,這兩個人你派人盯住,不怕叫他們知道,他們知道咱們小心謹慎防著他們,說不定還有些顧忌。”
常笑略微沉吟隨后搖頭道:“算了,不如這樣,你直接派幾個人去看著他們,就說路上不太平前去保護他們的,這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了,不允許他們和別人有什么接觸,也不允許他們身上掉下紙條竹片之類的東西,就是拉出來的屎也不許有什么異常,他們要當狗皮膏藥黏著咱們,你們就變成膏藥黏住他,還有,或許他們本身沒有問題,但有仇家上門,叫手下將他們和咱們之間的距離拉得再遠一些!”
王貴軍旅出身,叫他做別的有些困難,這看人盯人的勾當還是能夠勝任的,王貴聞言點頭稱是,心中覺得這常公子有些國人之處,至少這番安排雖然說不上如何了得,但也算是滴水不漏,尤其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常笑表露出來的那種成熟做派,可不是個不滿二十歲的毛頭小伙子能夠有的,裝都裝不出來,反倒像是三四十歲受過不少打磨的人物才有的模樣,聯系以往,王貴得出一個結論,這常公子基本算是個可以跟著的主!
隨后王貴便有些猶豫。
常笑一雙眼睛就在盯著王貴,這人乃是王洵風的私兵頭頭,王洵風的這一系人他常笑能不能用全看這人,常笑自然對他格外重視,見他面色露出猶豫神情不由得微微皺眉,心道:“難道這點小事都做不來?要是如此,這王洵風的私兵還是在進京之前徹底打發掉好些!”
常笑心中想著,臉上露出溫和的表情便開口問道:“怎么?有什么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