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錫盤有個名字喚作千里一窺鏡,催使起來持寶人可以窺知千里之內的情形,不論是尋物還是尋人盡皆方便無比,但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持寶人一生只能應用此寶三次,三次之后就會被這千里一窺鏡吸光精元,化為一根朽木。當然你要是法力高深便不必耗用生機之力了,但這昆巴顯然說不上法力高深。
昆巴現在就是第三次施展此鏡,而且這種施展尋物最容易,找人次之,一旦要找的人物乃是道法通天之輩,那就更不容易了,起碼要找尋活佛這般存在,至少有一多半的幾率無法窺到活佛的所在。
在此之前昆巴就已經動用了這千里一窺鏡兩次尋找活佛,結果都未曾窺到活佛的所在。
要是這次也依舊找不到活佛的話,那么昆巴就算是白死了,死得一點用處都沒有。
隨著千里一窺鏡吸納昆巴的精元越來越多,千里一窺鏡上模模糊糊的顯現出一副畫面來,不過畫面太模糊,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即便如此,昆巴卻激動起來,已經干涸的嘴巴一下張開,內中的牙齒一顆顆的好似玉米粒般的脫落下來,掉在地上就摔成了粉末。
昆巴之前催動了兩次千里一窺鏡,這還是首次看到畫面,這就說明有可能找到活佛。
歇巴和其他幾個喇嘛立時都湊了過來,圓滾滾的光頭圍成了一圈,緊張的盯著千里一窺鏡上的畫面,那畫面越來越清晰,模模糊糊的顯現出在一片森林之中有七個身影和一個小孩的身影,隨即千里一窺鏡上顯現出一個大大的指針,直指東北方向。
一眾喇嘛想要看的更清楚的時候,昆巴的雙臂卻再也托不住千里一窺鏡,陡然粉碎,在空中便化為干枯的細粉,隨即昆巴整個身軀都崩碎開來,化為一堆粉塵,堆成一小堆。
歇巴一把接住千里一窺鏡,將其隨手丟給另外一個喇嘛,那個喇嘛接到千里一窺鏡,身子便微微一顫,這千里一窺鏡是歇巴修煉出來的法器,但歇巴從來都不應用他,只是將他交給手下的這些喇嘛,他交給誰,下次就由誰應用這千里一窺鏡,也就是說下一個死的就是掌管千里一窺鏡的人。
歇巴看向德吉冷冷的道:“現在知道了?天逞的七個狗腿子已經將活佛帶走了,正朝著京師前進,可惜追蹤的是活佛這般存在,無法在這千里一窺鏡上看不出他們距離京師多遠,具體的位置是在什么地方。
德吉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跟丟了活佛,這可是他的過失,萬一活佛有什么危險,那么他德吉百死都不能贖罪。
歇巴喚了一名喇嘛道:“你速速用經綸傳信,將消息傳播出去,那些還沒有趕過來的全都去前往京師的路上堵截!”
那喇嘛聞言便從懷中取出一個轉經輪來,將其轉動起來,不停地將法力加持進去,隨即轉經輪便發出低沉暗啞的聲音,有什么東西從這經綸之中溢出,朝著四周發散開去。
德吉此時恨透了陳卓,就是這小子領著他在深山老林之中轉了好幾天,像耍弄傻子一般的將他愚弄,他最討厭這個!尤其是這小子大搖大擺的在這客棧里面轉悠,分明就是要將他牢牢的吸引在這里,順便還叫他將其他尋找活佛的引導者都引到這里來,將自己當成了餌料,來吸引他們這些游魚。就是此時怒氣勃發的德吉都不能不說一句高明!
歇巴已經不打算在這里耽擱時間了,看了德吉一眼,德吉想了想終究咽不下這口氣,決定先解決了陳卓再離開。在他看來已經叼住了陳卓,滅掉他并不會耗費多少時間。當然更多的是,德吉實在不愿意和歇巴一同前行,這歇巴的嘴巴就像是糞坑里面的石頭一樣臭,偏偏他又確實跟丟了佛主,他可不想一路上被這歇巴罵個沒完。
歇巴也懶得和他計較,帶著自己的手下徒眾從客棧離開,上了官道疾馳而去。
德吉雖然氣惱,但還沒有沖昏頭腦,他知道現在動手非但傷不到陳卓,反倒使得他自己陷入困境之中,畢竟常笑那一行人也不簡單,尤其是那百十個私兵,雖然現在已經去了甲胄,換了布衣,但依舊是渾身血氣,修道之士也好修佛之輩也罷,最怕碰到的就是這種人,這種人身上烈血陽罡之氣往往極重,什么道術佛法都傷不到他們,最是難纏。
況且陳卓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德吉雖然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他就知道那個中年人不大好對付,應該也是天逞的狗腿子,而且是那種高級狗腿子,看他那滴水不漏的模樣,修為應該不在自己之下!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了,正常人家現在應該收拾著準備睡覺了,但常笑這邊的家丁私兵們全都睡了一覺醒來,收拾馬匹車輛,帶足了干糧準備離開。
吳大人站在窗前,看著常家家丁的準備,微微一笑道:“這常公子倒是個通透的人物,看出咱們有些邪門,所以準備連夜離開了。看這常公子身家倒也富貴,能夠有這番心思也算是難得了!可惜來得匆忙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那林管事一直小心謹慎的跟著我,我本來也想從他口中打聽一些底細,可惜他嘴巴嚴的很,平日也不讓我接觸那些下人,那常公子也是滑溜,只說是去京師投奔親戚的,其他就問不出來了!”陳卓在一旁說道。
吳大人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道:“管他是什么人,總不會是什么皇親國戚,碰上咱們算他們倒霉了。他們即便出了事情也不是咱們下的手,只能說是他們運氣不好。”
陳卓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了依仗不需自己拿主意,此時便稍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了,低聲詢問道:“大人,這常公子一走,咱們就沒了屏障,那喇嘛要是湊足了人手,咱們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陳卓本來就是要將常笑一行拉下水,以常笑這一干人等作為自己的屏障,也正是因為有常笑這么多人在,他才敢大搖大擺的在客棧之中亂晃,吸引德吉的注意力,要是沒有這些人的話陳卓是絕對不敢如此的。
吳大人卻笑了笑道:“怕什么,他要走,咱們難道就不能跟著一起走么?”
陳卓多少還稚嫩了點,奇道:“可他并未通知我們,這就是明顯的拒客…”
吳大人拍了拍陳卓,打斷他的話語,看著他語重心長的道:“是性命重要,還是臉皮重要?”
陳卓聞言立即明白了,臉皮算個什么,當然是保命重要,況且只要他不死,就可以一直吸引德吉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德吉就能給張如安他們創造時間,只要再拖個一兩天,那么大局就定了!
吳大人一笑道:“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兩塊膏藥,牢牢的貼在這常公子身上。誰叫他運氣不好碰到了咱們?”
本來打算晚上動手的德吉現在目光閃閃的看著常家的家丁有條不紊的套馬,不得不說常笑這一步打亂了他的計劃。
瀾光慵懶的盤腿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趣的說道:“德吉我現在可真是懶得和你攙和在一塊了,說起來我遇見你之后可是事事不順,說不定都是你帶來的厄運!”
德吉出奇的哼哼兩聲便沒了動靜,顯然跟丟了活佛這件事使得德吉受創很重,都沒有心情和瀾光斗嘴了。
常笑一行收拾好了,便即上路。
常笑坐在馬車之中,林管事湊過來說道:“公子,陳仙師和那位吳大人從背后跟上來了,咱們怎么辦?”
常笑倒沒想到這吳大人竟然這么不要臉,不過轉念想想前世碰到的那些當官的,也就釋然了,顯然當官的從來都是這么無恥的,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常笑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后面色微微一冷道:“給臉不要臉,那就怪不得咱們了!先走著,反正只有他們兩個,天黑了找個地方下手,反正這一路上處處都不太平,你手腳干凈點!”
常笑連爵爺都敢當街毆打,更何況是一個不明身份的官員,在常笑看來能夠跑出來一個人辦事的吳大人料想也不會是多么了得的官員,真正的大官哪有他這樣的?要不是因為對方身份不明,常笑還真想亮一亮皇親國戚的身份,震一震他,但是她姑姑在京師雖然左右逢源,但也不是沒有對手,更何況他常家死對頭也有那么幾個,若是旁的人家或許沒有忌諱,但是他們常家不成,旁人家子侄怎么都有五六個,最少也有個三兩個,死一個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常家只有他這么一根獨苗,要是被那個滅了,常家就算是徹底完蛋了!沒有什么比叫對手斷子絕孫更能夠打擊對方了!
在常笑看來吳大人什么的他能躲就躲,躲不了他們非得貼過來那么手腳干凈點殺了也就殺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從后世來的常笑心中還真就沒有半點對官員的畏懼尊重,哪怕對方是皇帝只要符合利益干掉了也就干掉了。
林管事聞言不由得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可不是常笑,殺官等同造反,弄不好要夷九族的,拿刀子捅人他是眼睛都不眨,但要他去殺官可就真的難為他了。不為別的他的兒子他可舍不得。
常笑感受到林管事此時的猶豫,微微皺眉,隨即爽朗一笑,擺擺手道:“我跟你開玩笑的,當不得真,他們愿意跟著,咱們也沒辦法攆走,你想想辦法,給他們安排一輛馬車,叫他們在咱們隊伍后面慢慢走,拉開距離,有什么變故咱們也來得及應變!”
林管事聞言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常笑剛才一句話使得他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都塌透了,他知道常笑不是在開玩笑,常笑言語之中的那股凜冽殺機是瞞不過刀頭舔血半輩子的他的。
林管事嘿嘿干笑道:“公子以后可別開這種玩笑,就算是咱們有宮里的姑奶奶照料,但真的和殺官扯上干系一樣很難善了!”這等若是林管事在委婉的勸諫常笑了。林管事歲數大了,干不起這種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