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城外遠處的一個山坡上,在這里可以遙遙望見德陽城中的情形。
在這山坡上此時站著兩個紅袍喇嘛,還有一個身材瘦狹猶如猴子一般的人物,這人一雙眼睛微微有些空洞,不細看看不出來,下巴上還有一撮羊角胡,垂手站在兩個喇嘛身旁。
這兩個喇嘛一個一只袖管空空,缺了一臂,另外一個還好,只是面目陰沉得很。死死地盯著常笑一行的馬車!
這兩個正是益西還有德吉,誰能想到幾天前還來去自如威風凜凜的三個喇嘛現在竟然一個丟了一條手臂,甚至還死了一個,變成現在這副凄慘模樣!
“沒想到這小子也跑到了這德陽城來了,正好,新仇舊賬咱們一起算。丹增那家伙雖然愚蠢,但也是咱們的格洛喇嘛,不是誰想殺就能殺的了的!”德吉冷冰冰的說道。
益西一雙眼睛隨著常笑的馬車徹底進入了德陽城才收了回來,伸手輕輕撫摸著腰間掛著的一顆腦袋缺了半拉的骷髏,淡淡的說道:“丹增,我會為你報仇的!”
這骷髏一看就是新剝出來的,上面還有血絲,其中一個眼睛的眼窟窿漆黑一片,并且頭頂上缺了好大一塊。
“鞋底光,你的人馬調動的怎么樣了?”德吉哈爾巴淡淡的問道。
這個瘦狹的男子正是數萬民匪的首領,謝光,外號鞋底光。
這男子目光微微呆滯,回答速度有些慢半拍的感覺,德吉問完后稍等了一會才回道:“全都在山背后的林子里,隨時可以沖出去。
德吉點了點頭隨后問益西道:“魔女那邊怎么樣了?她傷的應該不輕,真的還能夠施展手段?”
益西點了點頭道:“那火槍子彈威力不算太大,還要不了魔女的性命,胸口的傷也都止住了,缺了兩塊肥肉而已,不傷筋不動骨的,沒什么大礙。不過咱們也得做好兩手準備,要是魔女那邊有什么問題咱們自己也能有所應變!”
德吉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德陽城,雙眼微微一瞇道:“希望能夠在這里找到轉世活佛!這樣我就能得到密宗圣典將手臂重新練回來!”
益西眼睛也是微微一瞇,看著遠處好似火焰一般的山巒,心中想著當初活佛肉身圓寂之時所指點的轉世活佛方向。
“一直向東走,當見到一座火焰山脈的時候停住腳步,在獅子庇護下,有一個手抓毒蛇的男子背負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轉世活佛。”
“這滿山火焰確實已經找到了,但獅子卻又到哪里去找?獅子這東西中土并沒有,而且也不應該在城里才對,就算有也應該在山上才對。還有那抓著一只蛇的男子,更是叫人頭疼。”益西皺眉說道。
德吉卻堅定地道:“活佛肯定就在城中,或許有什么東西咱們還沒有參悟到,你放心吧,咱們進了德陽城自然會被引導到活佛身邊的。”
益西點了點頭,德陽城不算小,要想從其中找到一個孩子絕對不容易,不過既然是活佛轉世,那么就一定會給他們指引,引導他們找到活佛!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多多留心。
德陽城中算不上繁華,或許是因為外面有民匪作亂的原因,城中顯得有些蕭條,行人匆匆,大街上除了兵丁來回巡邏外,便沒有多少人走動,這叫想要見識熱鬧的常笑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這肅殺的感覺他卻又十分喜歡。
王洵風給常笑安排在城北的一座大院之中,這院子顯然也是豪富人家,雕欄畫棟十分美觀,只是格局稍顯小了些,應該是屬于商賈的,而且還是那種家中沒出過功名只有一些浮財的商賈。
常笑對于這城池房屋建設已經沒了多少新鮮感,住進院子之后,常笑就立即打發常有去尋一家大大的妓院,晚上一定要出去瀉火,要不然常笑覺得自己肯定會被憋瘋了。
當然,常笑以往也不是這么沒有定力,并非是缺了女人便不成了,實在是他從常公子身體的記憶之中想起來自己在床上生猛得可怕。
此時的他感覺就像是得到了一柄當世寶劍,卻找不到可以試劍的東西,實在是叫他心癢難耐!而且這具身體也有些古怪,表現出來的就是性欲似乎過于強烈了一些。常笑也沒太在意,畢竟這具身軀年輕,有這樣的情況很平常。性趣勃勃說明這具身軀很健康!
哪知道常有興沖沖的出去片刻便垂頭回來了,原來城中戒嚴,除了飯莊外其他一切消遣活動全部停止,甚至連飯莊里都不允許賣酒了,更別提妓院了,全都關門歇業了。
常笑聞言雙手使勁的搓了搓,不禁仰頭長嘆,發出一聲憋悶至極的狼嚎!
一旁的瓶兒卻眼神微微晃動,幾朵淚花在眼中暈起,低下了頭,悄然拭淚。心中覺得公子寧可去找妓寨的女子也不愿意碰她究竟是為了什么,是厭惡她了么?她小小的心思可承載不下這樣沉重的念頭。
常笑那里會注意這小丫頭的心思變化,在他看來瓶兒還是個小屁孩呢,自己不動她她應該高興才對。
尋不到泄欲工具,常笑只得打足精神,準備去見王洵風王大人。
畢竟人家安排了他的住宿吃喝,又是長輩,怎么也要盡快拜訪才對。常笑前世的官場講究這個,現在這個世界就更講究了!
另外常笑也很期待和武人見面。
換了一身新衣袍,瓶兒手腳麻利的給常笑挽了頭發,打扮停當后的常笑還真就是一派超然氣息,既有文人的氣質,又不發武人的粗獷。
準備停當之后,正好是六點多鐘,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蒙蒙黑了。
隨即常笑帶著常有和幾個家丁駕車直奔王洵風的居所。
王洵風的宅子其實距離常笑住的不遠,走著十分鐘所有就到了。
常又早就已經送過了拜帖,王洵風也正在等著常笑來見,雖然王家的地位此時不及常家高,但常笑畢竟沒有絲毫功名和官職在身,又是晚輩,自然是要常笑去拜見他才對。
王大人的宅子不算太大,也就是和常笑現在住的那間大小相仿而已,整個建筑格局粗獷,沒有那些繁復的裝飾,倒是很有武人氣息,常笑看上去感到十分舒服。
門口早就有下人等候,引著常笑進了宅院,常有和林管事則將禮物和王家的管事交接一下。
常笑隨著仆人一路轉過兩個長廊,來到了一座大屋面前,這大屋樣式依舊粗獷,屋前放著石鎖刀槍劍戟等兵刃,一看就是武夫之家。
此時從屋中走出一個人來,這人黑堂堂的一張臉,花白的胡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子也是極壯實,可惜個子稍微矮了些,挫了一些威風,不然絕對是一條猛虎般的人物。
這老者看到常笑便爽朗一笑,“常賢侄,當初老夫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一晃你都這么大了。”
顯然這個就是王洵風了!
常笑卻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位,拱手一笑,努力斟酌著以記憶之中的做派回答道:“小侄見過王爺爺。”
這聲王爺爺聽得王洵風很舒服,哈哈一笑招手:“快來,快來,陪我喝上幾杯!”
這王洵風沒有多少客套言語,說話聲音很大,中氣十足,倒是有些像常笑當兵時候的老首長,常笑不由得就在心中對這位生出一些好感來,隨著進了屋中。
屋中沒有別人,只有一桌酒菜,兩張椅子,還有兩個大酒壇子,一般有身份的人物都不會將酒壇子搬上桌子來,最多也就是個酒壺,下人們隨時倒滿,這老爺子顯然不在乎這些,是要敞開了肚子好好喝上一頓。
王洵風大馬金刀的坐下,伸手點了點,果然是武人的性子,沒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常笑哈哈一笑,也就不再客氣,尋了位置坐下。
王洵風開口詢問了幾句常老爺子的事情,常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病的不輕,神智時好時壞,王洵風聽到后顯然心情有些沉重,不過轉瞬便將其丟在一邊,沙場上見慣了生死的人物沒有那么多的婆婆媽媽的,死則死矣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兩人邊談邊說,說起常笑給他帶來的五陽劍,王洵風來了興趣,喚了管家取來。
這五陽劍常笑已經把玩過了,不過他對這劍沒什么興趣,也看不出這冷兵器的好壞如何,只知道這劍很鋒利,說得上是吹毛斷刃。
王洵風也不缺寶劍,以他的身份手中好刀好劍定然不少,這五陽劍更多的是厚重的歷史,據說是宋朝的一位將軍的佩劍,王洵風舞動幾下后便放在一旁,一老一少繼續喝酒。
常笑的酒量是通過五十度以上的二鍋頭鍛練出來的,這個時代的酒喝起來好似白水一般,當然,當初的常公子也是一個酒囊,所以現在的常笑神魂也好、身軀也罷,對酒都是不怵,基本上是酒到即干。
相較之下年過六旬的王洵風便有些不勝酒力了,一張黑臉此時變得通紅,雙目卻是雪亮,似乎越醉越精神,站起身來,拍了拍常笑肩膀道:“賢侄,老夫再有一個月便要卸任歸家了,老夫和常大人算是數十年的老友了,當年一起經歷了一番大事,可謂是生死之交,雖然這幾年見得少了,但書信一直都未曾斷絕,可惜啊,可惜,到了他那個歲數和我這個歲數,算是踏進棺材里了,恐怕以后便再難見到常大人了,今天這一桌酒菜,老夫就是希望你來代常大人吃、喝,也算是全了我們當初的情誼,來,小子,滿飲此杯!”說著將杯中酒灌進肚中。
“哎!以后這天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了,我們這些老東西沒用處了,可惜這天下正當紛亂之期,大明社稷傾危,我卻心有余力不足啊。要是我再年輕三十歲,就縱馬而起殺光這些民匪,現在卻只能龜縮在這德陽城中…”說到此處王大人連連搖頭嘆息。大有英雄遲暮之感。
這話沒有半點虛假,常笑分辨得出,盡皆是王洵風的肺腑之言!而且能夠說出大明社稷傾危來也足以說明王洵風酒后吐真言,要不然這樣的言語傳出去后果可大可小。
酒過三巡,王大人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怕常笑肩膀道:“賢侄,聽說你剛到了這德陽城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發下人尋訪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