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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海嘯、機括、龍雀 再怎么完美、周密的算計,也難逃三個字:想不到。./
廣告全文字 宋陽沒想到,大仇來的時候適逢一場大風暴將起,更沒想到這風暴竟然降臨這么快、這么突然。
天水傾瀉,落在眼前朦朧萬物,落在身上寒意刺骨,落在口中咸腥苦澀…天水不是雨,而是狂猛颶風掀到天上的海水。
伴隨風暴而起的,海嘯。
當天水降下,燕頂神情一喜,宋陽等人則皆盡大驚!
無論來自云還是海,這暴雨終會對青石坪四周烈焰產生重大影響,按照此刻的雨勢,只怕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密林大火即便不會盡數熄滅,也會出現缺口。
宋陽等人所做的埋伏其實并不復雜,依靠土著誘敵、火道人和鬼谷子放火封林、甲頂宗師師徒出手射殺...其實陳返、羅冠也是在誘敵吧。
引誘也好、逼迫也罷,都是要迫使燕頂與花小飛攻頂,只要燕頂落足峰頂,很快就會有一蓬月刃旖旎飛舞…那件在燕子坪伏擊燕頂時繳獲來的、后經出色匠人修復的月刃機括,才是宋陽一行真正的依仗!
巨巖孤高,事先無法判斷敵人會從哪個方向攻頂,但峰頂的面積并不算太大,充其量五六畝地的樣子,只要把月刃機括置于中央,巖頂四周便盡在其射程覆蓋下,屆時只要調整方向、扳動開關便可以了。
月刃機括也經過偽裝,否則以燕頂或者花小飛的眼力,一旦認出了這件兇器,立刻就會倒翻下巖,以他們的應變,翻個跟頭的速度,怕是比著宋陽扣一扣手指頭還要更快。
一切都發展順利,只待片刻后敵人沖上來…可惜,下雨了。
不論宋陽把埋伏設計得如何周密巧妙,想要真正殺掉敵人都得有一個重要基礎:燕頂和花小飛無處可逃,只能攻頂逆襲。
可是現在他娘的下雨了,海嘯、暴雨,烈焰行程的包圍圈很快就會被澆熄。如今情形已變,燕頂和花小飛又何必再冒險來攻占巖石頂峰,他們只消于石坪上再躲過兩位大宗師的一陣激射,便能從容退去。而接下來,便是他們反過頭來的追獵、捕殺了。跟我讀h-u-n混*h-u-n
請牢記 念頭只閃于瞬息,心思的轉動快過這世上所有一切,是以相比之下,所有事情都顯得如此緩慢:
暴雨半垂,天已濕透、但地面仍是干燥的;
陳返右手持弓左手搭于箭囊、一支羽箭正被抽出一半;
羅冠神弓半張、剛四成滿,箭身正凝起金光;
花小飛一手按于凸石、身形正告起躍、表情猙獰;
還有燕頂,冷冰冰的面具、笑盈盈的目光、單臂護于胸前、身體微微弓起、與崖頂平齊…
燕頂正飛來,可是在這個瞬間里,他只是飛到于峰頂平齊,并未踏足沖上,兩下里相差還有三四丈的距離,而機括藏于峰頂正中,射程不足,即便發動也難以傷到他。
“暫退!”燕頂一聲嘶啞斷喝,猛地沖碎了凝固的天地,暴雨轟轟落下,燕頂卻變了身形,人在半空就那么輕松一轉,說放就放竟再不看峰頂一眼。心境無比清明,哪怕只稍稍一動就能踏足峰頂大殺四方,他也毫不猶豫地放棄,燕頂不貪功、不冒險,他要重回地面。
很快暴雨就會為兩兄弟打通退路,不和部署周密的敵人硬拼,退走后再卷土重來,今日此間、無論土著、射箭宗師抑或其他敵人,誰都休想活命。燕頂有這個本事,燕頂有這個把握。
就在‘暫退’兩字落下,花小飛那邊還沒來得及回應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走不了!”一道身影沖碎雨簾、撲出峰頂直奔仍在半空、正要落下去的燕頂撲來!
迅猛入豹的撲擊,但這身影很有些…亂七八糟。任誰身前抱著個大大的木箱、身后背著把床板似的大刀,在縱躍的時候也會變得古怪且邋遢。
報仇的時機僅存于此一線間了。
若不能誅滅強仇,被燕頂逃出石坪,錯過的便遠遠不是一次報仇的機會了,宋陽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在后面的追捕、剿殺中勝出,宋陽只知道所有人都是因我而出海、都是隨我來到這島上的,在眾人即將陷入險境前,我不去拼命挽回,誰去?!
燕頂的眸子陡然收縮,他不在乎哪個愣頭青來拼命,他只是認出了那只箱子。宋陽攜機括倉促追殺,之前覆于木箱上的偽裝也盡數散落了。
一聲嘶啞大喝,腐爛以至穿孔的脖頸讓氣息泄露了出來,由此燕頂的吼聲并無威風之勢,但卻因‘撒氣漏風’多出了一份腥臭的死意。袖子輕輕一抖,一道青光如電激射,幾乎同時他的身影又在半空里一翻,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袍瞬間卸下,仿若一蓬烏云向著宋陽罩了過去。
不過,無論大喝、青光還是烏云,都未能遮掩住宋陽手上那‘篤’的一聲輕響。
旋即冷月鋒芒,割碎雨水、割碎目光,也割碎了那件凝聚了燕頂大半修為的長袍…
森森月刃,蕩漾起的卻是迷離如夢的七彩光華,漫天旖旎中,國師下落的身形陡然加快,宋陽甚至看不清敵人究竟被擊中,但他能確定:燕頂未死。
這世上最了解月刃機括威力的幾個人里,宋陽位列其一,所以在高原上見到這件經過修復的機括、試射來檢驗威力的時候,他曾微微嘆了口氣,高木匠的技藝終歸還是差了一點。
倒不是機括的威力減弱了,而是在發動時,射出月刃的速度稍稍減弱了一點,完好無損的機括發動時,手指一扣,數百利刃同時呼嘯飛去;如今這一件,數百利刃稍有先后時差…當然,能修復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強了,只要事先安排得當,也足以一舉殺滅燕頂。
但現在哪還有什么‘事先安排’,當風暴降臨,埋伏就變成了狹路相逢,大家拼的就是應變與兇猛,而機括這慢下來的霎霎,漏掉的便是一條敵人的性命:
國師袖中射出的是一柄短刀,直直擊向機括,短刀命中目標時,機括才剛啟動、只射出三四成的月刃。剩下的利刃還未及彈出,機括便被短刀打了個粉碎。
不足半數的月刃,威力減弱許多,何況國師脫袍擋住了自己的身形,月刃能輕松割裂長袍,但也不可避免的減弱了一點點速度…
又是一道大喝,威風響亮,旋即一道賁烈血色炸起,猛地擊碎月刃蕩起的曖昧,侵略如火迅疾如風的龍雀,宋陽舍棄碎裂機括,抽刀,自上而下追斬強仇!
嘭的一聲悶響,燕頂落回地面,雙腳著陸后迅速向后滑開,隨即宋陽也落下,手中龍雀斜橫,雨珠連串敲打刀身,被崩了個粉碎。
咔的一聲輕響,燕頂臉上生冷鐵面碎裂了,露出了那張永遠都在腐爛中愈合的臉孔。
一陣風掠過,燕頂身上的衣衫忽然化作布蝶,四散飄開,但才一飛起就被暴雨打落。
燕頂被花小飛擲起時,從地面至封頂平齊的短短時間里,陳返曾動弦三射;此刻,同樣的高度,只是改變了方向,下落途中,宋陽接連五斬!每一刀都是他的全力以赴,都是他的孤注一擲。
燕頂之前受箭創不輕,飛躍途中又躲箭、破月刃,接連施為下丹田中聚起的一口真氣已經耗盡,要再戰非得緩上一口氣不可,就是他緩氣的空子里,宋陽送了他五道龍雀。
燕頂仍未死,黑色的鱗皮手套水火不侵、刀劍難傷,即便龍雀也斬之不斷,但燕頂也只是免去了刀鋒裂身的厄運,龍雀猛斬上附著的巨力,還是硬生生地打進了他的身體。
所以鐵面崩裂,衣衫散碎。
一身膿瘡與潰爛暴露在雨水中,赤身的燕頂,并無一絲不自在的尷尬,相反他的目光里還帶了些趣味,看了看宋陽,又看了看龍雀,竟露出了個笑容,問:“尤離的弟子?”
說話時,燕頂身上肌肉抖動,當當的輕響里,斜插在他身體上的三柄利刃落地,其中兩枚入肉不深,但有一枚半入小腹,這傷害也不輕。
“尤離是我舅舅,”宋陽的回答不倫不類:“我是他兒子。”
國師卻點點頭,笑容丑陋卻真實:“明白了。”
前前后后,從燕頂沖頂到重返石坪,也不過是一兩個呼吸間,而箭襲、暴雨、機括、龍雀…一方從攻頂到暫撤、另一方從埋伏到強攻,不知藏了幾場生死,雖然大家現在都還活著。
這時候不遠處接連傳來砰砰悶響,跟著兩個人也落足石坪:云頂、花小飛。
海嘯來時,強敵撤走,宋陽撲擊燕頂,峰頂上修為自高的云頂也同時撲出,但他沒沖向燕頂,因為宋陽手中有霸道機括,云頂如果沖出去很可能反倒會礙事,所以活佛撲向了正攀巖到半途的花小飛。
兩個老人換了三拳,伯仲之間,同時躍回地面。
花小飛的眼睛亮了,目光炯炯,望著老活佛。
云頂卻若有所思,皺眉想了想,聲音低沉,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仁勒活佛是個好人,他是我老友。”他曾親手捉拿稻草,剛剛在和花小飛交手時,已經察覺出師徒兩個的內勁一脈相承。
花小飛調查過稻草的失蹤,自然曉得仁勒是誰,云頂的話他聽明白了,笑了笑:“稻草早有覺悟的…但我是他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