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藍緞子上靜靜躺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這個東西王況認得,后世非常有名的益智游戲—華容道,按王況后世的眼光來看,這個華容道做得并不是很精美,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但若放在唐時,那可以算上很精巧了。普通杉木上面雕著人物和對應的名字,外面好像還刷了層清漆。
等等,王況突然想起來,華容道這個游戲算起來應該是清末民初才出現的,發明人好像還是個老外。而且,這個花容道上的人物和文字好像還是機器刻的,王況畢竟學多篆刻,能分出機器刻和手工刻的區別來,在這個華容道上看不到一點手工雕刻的刀痕接縫,最重要的一點是,上面的文字卻是簡體字!而且是仿宋體!!
事情大條了,在唐時怎么會出現這個華容道的?王況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自己帶來的,因為自己可以說是靈魂穿越附身到這個叫狗子的少年身上的,而且自己穿越前,身上并沒有帶著這個東西,要帶東西來應該也是自己的手機,還有兜里的煙啊火機啊或者錢包啊什么的。
難道是?
“請問李管事,您確定這是您家小娘子在路上得的?”王況小心翼翼的問。
“這個可以確定的,若我家小娘子單獨出門,都是某在旁看護的,某親眼見到小娘子在路邊草叢里撿的這事物。”李管事有些不悅,“怎么,王大郎識得此物?或是此物原本是王大郎所有,所以就懷疑我家小娘子不是撿的?”
“不敢不敢,小子絕無此意。只是小子見此事物做工精美,一時間失態了,還李管事見諒。只是,小子并不識字,不知道這上面寫刻的什么。”絕對不能把自己繞進去,王況打定主意,現在這華容道對王況來說就是個燙手山芋。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華容道絕對不是自己帶來,而且也絕不該出現在這個年代。
其次,可能自己那次的穿越,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穿越了過來,也許還有一個,或者是幾個人同時和自己穿了過來,而其中的一個人正好帶著華容道。自己來到了建安,那么其他人呢,在建安或者建安附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當然,也不能排除那個小娘子也是個穿越族的可能,那小娘子的性格實在太像后世女孩子的性格了,和唐時是格格不入,雖然唐時并沒有宋代理學興起后的那種男女大防以及其他對女子的諸多禮教限制,但這時候全唐還是風行那種婉約作風的,而林家小娘子身上一點也沒,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事實上,當王況想到還有人和他一起穿越過來的可能性時,他真的很激動,真想立馬去找。畢竟相隔了千年,王況和這個時代的人相處是時時刻刻都感覺到有點別扭,孫銘前對他固然是不錯,但每當夜深時,王況總還有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有時候早上醒來,枕巾已是濕了一大片。每天不喜歡早起,其實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王況內心里抗拒第二天的到來,他希望自己睡著睡著,就能回到后世,回到養育自己多年的老父老母身邊,哪怕是再苦,他也愿意。可每次醒來,睜開眼睛,依舊是屋頂那木頭的椽梁和冰冷的瓦片,耳中傳來的依舊是院外那口井上的打水聲,他多希望一覺醒來后,睜開眼,就是家里那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燈,以及外面老父老母忙碌的聲音啊。
只是目前,沒確定有多少人和他一起穿越了過來,沒確定穿越來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不敢冒然行動,萬一和他穿越過來的是殺人犯這之類的大惡之徒,那么王況面臨的景況就不好了,畢竟,他是學液壓出身,只要有一定的財力,王況絕對有把握把很多后世的設備給造出來,他大學里學過的課程非常的復雜,有發動機,汽車底盤,機械制造等等。只是王況從心里十分抗拒使用這些,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影響,把歷史的車輪偏離原來的軌跡,如果歷史真的便移了,按外祖父悖論的觀點來說,就不會有后世的王況出現,那么現在的王況也就不存在了,他還想看看,奇跡是否還會發生在他身上,穿越回去呢。所以,王況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吃食上面,在他看來,吃食固然可以影響歷史,但和那些科技比起來,后果應該不大,歷史的車輪有其自己的慣性,應該不會因為這一點的改變而轉變方向。如果和他一起穿越過來的人利用了王況的知識來改變歷史,那就是王況絕對不愿意的了。
“王大郎可是想到了什么?”李管事見王況在那發呆,就問了一句。
“沒想什么,只是在想這到底是什么事物,小子竟然全沒見過,而且,小子也沒聽說過,李管事想必知道,小子是最喜歡聽那些南來北往的行腳商人談些奇聞趣事的。很抱歉,恐怕幫不上小娘子的忙了。李管事不妨回到長安后,找那些見聞識廣之人,或許他們能知道也未可知。”
“這樣啊,那就打攪王大郎了,某還要趕回去稟告小娘子,這就告辭了。”李管事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拱手告辭。
李管事可以說是從小看著林家小娘子長大的,從小娘子會走路那一刻起,小娘子就表現出了活潑好動的性格來,一刻也不愿意在家里呆著,總想到外面玩,也就從那時候起,李管事就擔負起了小娘子的安全來。可以說,李管事對小娘子的愛護,甚至還要高過林翰這個當哥哥的。他打心里是不希望小娘子和王況有什么交集的,在他看來,小娘子日后要嫁的人也必須是長安的高門大戶人家,這個王大郎,只是建安一個小小客棧東家的遠房侄子,是遠遠高攀不上小娘子的。如今見得王況不識得此物,他心里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氣。若是王況識得此物,引起小娘子的好奇心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送走李管事,王況還是呆呆的坐在堂前發呆。有食客進來吃酒,見了王況這樣也是奇怪,怎么小東家今個跟掉了魂似的?往日臉上那微笑跑哪去了?也不來聽人講故事了?要知道,現在來富來客棧吃酒的食客可都或多或少的做了準備的,來前就到處打聽什么奇聞,好準備講給王況聽,沒準能賺個換酒吃的小木牌牌呢,而且,有消息靈通的,知道了王況還給過一個可以打折的銅牌牌給那林主簿的獨子的,雖然是不知道為什么給出去的,但大家也都猜想,約摸這林小郎君是講了個很得小東家喜心的故事。所以這幾天來,建安幾個客棧里或是城門邊上,只要有人一開講什么見聞什么的,身邊就立馬呼啦啦圍上一大圈人。往往搞的第一次來建安的人是不明就里卻又喜氣洋洋的,以為自己有多受歡迎,卻是不知道,受歡迎的不是他,而是富來客棧里那個據說可以打折的銅牌牌。
“大郎,沒什么事吧?”孫銘前在后面得知李管事走了,王況一個人在堂前發呆,就有些急了,趕快跑出來,人還沒到跟前,話就喊出來了。待得跑到跟前一看,壞了,大郎兩眼無神,直勾勾的看著客棧門外,順著他眼光望去,客棧外卻是空無一物一人。
“孫二,孫二,你個瞎目臼的,麻利點,給我帶上幾個身強力壯的,抄上家伙,趕上去把那個林家人給我截回來!做你奶的,管他林家多大,竟然把我家大郎嚇得不輕,快去快去,還楞著干什么啊?怕什么,出了事情某擔著,再說了,就是讓你們去截人,又不是讓你們去傷人!”孫銘前伸出手指在王況眼前晃了晃,見沒動靜,就慌了,一激動,就大喊了起來。
“伯父要去截誰啊?”王況被孫銘前一通大叫,回過了神,揉揉眼睛,見孫二幾個有拿搟面杖的,也有拿笤箒的,那個鄺大甚至抄著個大炒勺也往外趕,還有孫掌柜也邁著老腿,左手握著算盤,右手拿一支筆也顛顛的往外跑。感覺很是奇怪,就問孫銘前。
“回來回來,都回來。”孫銘前將王況回過神來,自己也清醒了過來,開玩笑,去截林家人,那往后富來客棧還開不開了?趕快的扯起嗓子把眾人叫了回來。看見孫掌柜也是顛顛的要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就責備道:“老孫頭,我糊涂了你也跟著糊涂?都不攔一下?再說了,就你這身子骨,一大把年紀了,就是真要攔人,你跟去湊什么熱鬧?”
孫掌柜一昂頭一跺腳,胡子一翹一翹的:“我可沒糊涂,誰跟小東家過不去,就是跟我老孫頭過不去,我老孫頭拼著這身老骨頭也要找他要個說法。”
“就是就是。”剛把眾人領回堂前的孫二趕快放下手中那根用來閂門的大將軍棍,往常需要兩個人扛的大將軍棍,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拎了起來。他一邊擼著袖子,一邊喘著氣,隨手就從旁邊一個案上抄起個茶甌,咕嘟咕嘟幾口就灌了下去,灌完才發現這是一個吃酒的食客的,趕快賠罪:“對不住哈,對不住,這就給您換個新的,再賠您一甌酒可好。”
“要賠就賠一缽泥鰍芋子啊,一甌酒有什么意思。”那個食客嘟囔。
“要得要的,高三,快去后面端缽泥鰍芋子來。”孫銘前見孫二一急就抱了那么老粗的大將軍棍趕出去,也很是欣慰,就趕快吩咐。
“我這也有一甌茶,還是剛上的,孫管事,要不您也喝了?也換一缽泥鰍芋子給我?”旁邊有食客眼紅了,也開始湊熱鬧。
“找我吵吵有什么用?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們能拿得出讓小東家感興趣的奇聞趣事來,小東家還能少得了你們的?”孫二有些招架不住,趕快把禍水往王況這引,只要王況不出事,他也就放心,再者,王況平時也是嘻嘻哈哈的,平時也根本沒擺什么架子,對客棧的眾人也都像兄長一樣,大家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常常拿王況的小大人模樣來逗樂,所以這下看王況沒事了,孫二又恢復了平日里那滑頭。
王況總算明白過來,大家這是以為剛才李管事對他做了什么,就都趕去截李管事了,心下有些感動,畢竟林家目前可不是富來客棧可比的,更不用說還有個林主簿杵在建安呢,孫銘前能為了他不惜得罪林家,這已是非常難得。
“這樣吧,小子這回就做一次主,在座各位,每人一缽泥鰍芋子,算是小子請客。”王況抱拳團團揖了一圈。堂前食客并不多,一來這時候還不是飯點,二來來富來客棧吃酒的都是沖著鹵味或是泥鰍芋子來的,而泥鰍芋子每天供應量并不多,而且還都得事先做的半熟了,溫在爐上,等有食客來才大火悶透送上來,否則,要從頭來做,至少也得小半時辰。這樣也帶來個壞處,若是泥鰍溫久了,味道就會變了,所以,最好的味道應該是現做的。現在廚房里還有一大甕的半熟品呢,正好把他們都消化了,趕在飯點前,還能做出一甕來。
眾食客自然是轟然叫好。
“大郎剛才沒什么事吧?那林家人找你為的什么?”孫銘前見王況恢復正常了,這才記起來問。
“沒什么,只是他們小娘子得了一樣事物,知道小侄喜歡打聽,就送來看看小侄能否識得。小侄剛剛只是見那李管事,想起了雙親了,所以有些走神。”見孫銘前有些迷惑,王況趕忙解釋:“小侄父親年歲和那李管事差不多,身材也相仿的。”
“哦,大郎來了這么些時日了,伯父還不知道大郎雙親現在如何呢。”孫銘前說,見王況有些猶豫,又趕緊說:“不打緊,伯父只是不想讓大郎傷心,所以一直沒問。”又暗暗給王況使了個眼色,“你家伯母也關心呢,改天回去看看她,可好?”
王況知道孫銘前這是擔心自己說出的身世對自己不利,這里人多嘴雜,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被聽了去,那可不大好,也就不繼續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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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雀很抱歉,斷更了幾天。是因為前面灰雀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很不好填,這幾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填這個坑,手機啊什么現代的東西,灰雀并不希望他們出現在這本書里,這本書還是要以吃食為主,最后總算想到了華容道,總算是把這個東西的發明權YY回到了中國人手里。
灰雀保證,這本書會一直寫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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