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打量這處空間,靈識掃過,卻根本無法延伸到這間坑溷之外,雖然在左曉瑤看來,這黑漆漆的四周沙土壁根本沒什么異常,都是那種最普通常見的沙石,但因此地應該是在那座山體之內,與那秘付有關,可能在其背后還隱藏著陰陽符宗的隱秘,所以她并不覺得吃驚,也沒想非要弄清楚那沙土壁的秘密。
這間坑洞仿佛是從沙山體中挖就,四周上下,都沒有任何可通向其它地方的通道,像是一處完全秘閉的空間,但左曉瑤置身其中,卻呼吸自如,絲毫不覺憋悶,非常神奇。
在意識回爐的那一瞬間,左曉瑤便首先感應過自己體內靈力的情況,以及她與宿東和紫緣境空之間的聯系,除宿東那邊再次出現溝涌有礙的現象外,靈力運轉正常,紫緣境空的也依舊在,這才讓她基本放下心來。
在這莫名而又奇特的地方,有這些可用來安身立命的本錢在,就不用太過擔心,估計宿東與白熊遇到的情況跟她不會有太大差別,畢竟三人是在同一位置,同一時間落下,而這處貌似封閉,實際上卻留有余地的遺址秘境,則并無動輒傷人的布置。
七年做普通挖掘工的經歷,已經告訴左曉瑤,在這秘符的天下里,還是老實點好,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趴著,不要試圖仗著自己強大的實力與之較勁,一切還是按人家的劇本安排走的好,否則,吃虧白費勁的,就是你自己。
所以,全力的一擊不中后,收斂起全身靈力,左曉瑤在四周都是沙土壁,卻沒有塌方跡象的空間轉悠起來·東敲東搗一下,想要試試看能否從哪找到出口。
可惜,由于它們并不像一般的石壁或磚壁那般,可通過因敲打傳出的聲音確定其后方是否空心,一番償試都成了無用功,眼看沒有更好的方法,左曉瑤只好認命的再次揮動隨她一道,被傳送到這里的挖鏟,再次開始自己的挖掘工生涯。
想到上次在正寧臺的經歷·左曉瑤非常期待自己識海中的那兩位能再發現點什么了不得的好東西,能再給她點提醒,但希望總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自打上次她將正寧臺中的那口大鐘收起·又在那里得到一枚游神島碎片,事后,又果然給他們送去幾朵早養在那池子里的碧色蓮花后,那二位便再沒發出聲響,也不知在忙乎些什么。
他們的安靜·讓左曉瑤當時很覺得很好,他們沒有追問大量碧色蓮花的來歷,讓她很滿意,可到如今這用人之時,真心說,還是人多熱鬮點。
將未來寄托于別人的身上,此乃修行之大忌!
騰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左曉瑤趕緊拋開思緒,想要努力專心于手中的挖鏟·可挖著挖著,她不禁開始懷念起在此之前,她與宿東、白熊一道在那小湖泊底部同樣做挖掘工的歲月,枯燥的生活之余·還能在這茫茫深野中找些樂子,比她自己現在一個人獨自干這活·要輕松容易的多。
時間不停的流逝,漸漸的·緩緩的,一些帶著些不甘、煩躁,乃至怨念的情緒涌上心頭,左曉瑤突然停下手中這四處碰壁的鏟子,臉上露出抹驚色!
從表面上看,她雖是以百余年的時間,便修煉到如此地步,擁有如今這足以笑傲群雄的實力,可事實上,只有宿東清楚,除在玄福之門的那未知的三十年外,左曉瑤的修為都是一步一個腳印,通過花費可能要比其他修真者還要更長久的時間修煉而來,為了減緩晉階速度,且還經常會壓制修為。
即便左曉瑤擁有大量可用來提長修為的珍稀靈植,掌握高級煉丹技術,有很多種早已在現今的修真界中失傳的丹方,可相較于丹藥成品,往往她更享受的是修習煉丹技術的過程,而非想借丹藥提升修為。
因此,雖然僅花去現實中將近兩百年的時間,便擁有如此修為,但左曉瑤的心境修為卻很不俗,修為基礎可以說是很踏實,怎么也不至于這般耐不住寂寞與枯燥才是,哪怕在之前那湖底挖掘工作中,因為看不到盡頭,一挖便是七年,她在口頭上不時會抱怨兩句,但實際上,她的心態卻一直都很平和,這也是她會與宿東經常拿此事做話題,用來消遣的原因。
而此刻,她心頭轉動的這些消極念頭、浮躁情緒顯然有些太過不正常,這地方可真不簡單啊,對人最有效的方式是洗腦,這種可在不知不覺中惑人心神的術法,實在令人防不勝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重招,左曉瑤頓覺后怕不已,這類狀況,她算是頗有經驗,但除了那次的清元之力外,這是第二次令她在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下情況下便中招的經歷。
原地坐下連續運轉數次清心法訣后,感應到那些雜念盡被消除后,左曉瑤又給自己做一番心理疏導,將自己的心態調整至最為寧靜的空靈狀態,將挖掘工作設為自己的唯一行動,堅守僮心神,再次開始繼續手中動作,從而使得這處寂靜的空綢忡再次開始傳出單一的噪音。
不知多長時間過去,左曉瑤也不知自己的已經將挖掘動作重復過多少次,四周與地面上的沙土,都已被挖出無數個坑,每個坑都深達三米。
而那無數個坑的存在,則像是嘲笑她許久以來的無用功,但左曉瑤卻毫不為所動,存在,必有緣由,她不認為自己就真注定被困此地,所以她始終堅信通過努力,能夠為自己尋出一條正確的通道。
抬頭看著頂上那面也已被試探性的挖出幾個坑的沙土壁,左曉瑤甚至覺得高興,至少,比起最初,她已排除了六分之五的障礙,希望,已在眼前!
無數次僅憑自身力量的努力,無數次失敗的經歷,所需心性之堅韌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直到將頂端那面沙土壁也挖得千瘡百孔,連一處巴掌大的平面都不再有,還是沒能找到任何可能是通道的地方,這結果實在令人有些氣餒,那一次次將沙土挖到如觸及鋼石般被阻,無法繼續下鏟,只能再次努力進行下一次挖掘的經歷,真的很需要勇氣與毅力。
眼看經過她付出千般努力,也沒得到應有回報若有所思的環視周圍情況,左曉瑤已顧不上氣餒或沮喪,她只能再次重新打量這周遭的一切,以確認是否哪里被自己不小心遺漏,以另尋它策。
此番被磨礪得更為堅韌的心境之前又曾經歷過世間百態,心態本已變得非常平和,又經歷這遭際遇,左曉瑤已完能夠控制得了自己的思緒,即便眼前這情況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令她有些失望,絕望卻不可能!
邊回想在過去那漫長時間時,她每次挖坑時的感受,邊在這種空間內浮空緩行,以精神力細細感應周圍一切與過往有無差別,左曉瑤不肯放過任何蛛絲螞跡,在這種情形下她任何,每一處無論再怎么不顯眼的地方都有可能成為她離開此地的途徑。
而正在這時,異變突生,黑暗的空間之中,成千上萬道光線突然射出彼此縱橫交錯,而其交匯點則恰好布滿她的全身,萬蟻噬身的感覺頓時傳遍她渾身上下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被定住全身,左曉瑤震驚之余,發現自己此刻正置身這處空間的正中心位置,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沙土壁,那成千上萬道光線,則都是由她所挖出來的那些坑洞射出。
只需隨眼一掃,左曉瑤便能確定,她之前所挖出的每個坑洞中都有一道熾光射出,渾身動彈不得,只能咬牙承受全身那足以令人崩潰的癢痛之感,心中期待著這詭異的現象能夠盡快消失。
不知宿東與白熊此時如何?
即便自己身陷囹圄,越是痛苦難奈,左曉瑤便越發牽掛他們的處境,雖然她明知自己多想無益,也放不下此事,既然她會遭遇這般艱難的處境,想來一同到此的他們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宿東還好點,雖具靈智,可終究不是人的白熊?恐怕處境堪憂啊!
再次感受到這種度秒如年的經歷,左曉瑤表面上很淡定,內心卻在哀號,這人生的苦難可真多啊!
不管這些苦難想將她磨礪至何等地步,持續四十九個時辰后,那些光點才緩緩消散,強忍著沒有崩潰的左曉瑤全身無力,隨之跌落地面,定了定神,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好像是平地,而不是她之前辛苦挖掘出來的深坑與沙土。
心中騰然一喜,左曉瑤迅速運轉靈力,消去滿身疲憊,只覺通體舒暢,隨后才顧上打量周圍環境。
總算脫離了那處不知已困她多久的空間,看著這處寬大且有門的石廳,左曉瑤難掩喜意之余,心中同時也暗自警惕,這處空間的詭異,她可是深有體會,且還為之吃盡了苦頭,若還不學乖,那可真叫枉費她過往所經歷的那一切了!
這間石廳面積足有千余平方米,在她前方,是一個長方形的水池,不池正中鋪有一條寬達一米的石板橋,再前方,則是二十余層臺階,而那臺階上方,擺放的并非一般大殿中常見的寶座,而是一張平臺,平臺上安放著一只圓形球狀體,一半黑,一半白,呈陰陽兩極之態。
想要從她所在的地方前去那臺階之上的平臺,必須要穿過那個池子,而想要經過那個充斥著墨黑色水的池子,除從空中遁行外,便只有從那條石板橋上走過。
已感應到上方有禁空禁制,空中遁行這一方式被首先排除,左曉瑤若想要到前方那平臺前一探究竟,便只有選擇從那橋上走。
墨黑色的水泛著股十分濃烈的腥氣,左曉瑤剛以接近那石板橋,就清晰的聞到這種令人作嘔的異味,可她退無可退,四周都是那種繪著各種神秘圖紋及字符的石墻,她的靈識剛以接近,便會遇到一股排斥,唯一看似可通向別處門,正位于那臺階之上平臺右側 所以,即便不是為了滿足心頭的好奇,左曉瑤也勢必需要穿過那墨水池,前往那端·哪怕這墨水池的顏色及其氣味,都讓她生出一種危機感。
調整好心態與靈力狀態,左曉瑤深吸一口氣后,才抬腳邁上那石板橋,不管前路如何,她都需賭一賭。
“欲穿血海道,需過生死關,萬冤生血海,血海生萬緣·身艱意更堅,方可渡萬關!”
仿若透著成年滄桑的聲音在這寂靜而又空曠的石廳內悠悠響起,令左曉瑤心中一顫,腳下的步伐更是隨之一頓。
血海道!
左曉瑤第一次聽說,可她卻絲毫不敢輕視·更不會懷疑對方所言的利害,可事到如今,任憑這血海道再怎么兇險,她都務必要闖上一闖,因為她要自由·要去確定宿東與白熊的安全!
當第二只腳隨后也邁上石板橋上,左曉瑤只覺眼前一切隨之突變,沒了橋,沒了那墨水池,只有成千上萬的人,他們在戰斗,在被屠殺·尸體堆成山,血流成何·他們死前瞪大的雙眼中,所訴說的不甘與怨恨,令人旁觀者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頂著這懾人心神的一幕幕場景,左曉瑤邁出了第二步·畫面一轉,變成滿目赤紅的鮮血盡數流入深達五米有余的石池·無數保留著死前最后那一瞬間形象的鬼魂在池中掙扎、凄號,令人毛骨聳然!
而那石池·左曉瑤毫不懷疑,定是她腳下的這個,不為所動的邁出第三步。
畫面再次轉變,出現的是一位陌生老者,他正走在這石板橋上的情景,臉色平穩,腳下卻有些戰兢,突然,隱泛黑色池中涌出無數只外形猙獰的怪物撲向橋上的老者,不過數息功夫,那名看起來修為不俗的老者就已只余下一副潔白如玉的骨架,與其鮮血和魂魄般,都沒入那池 能將骨骼修煉到那種顏色,表明一個事實,那便是,那老者也是位修為至少在成真境以上者。
第四步邁出的同時,左曉瑤周身突然被一股泛著紫色火焰所籠罩,而其周圍,則隨之出現此起彼伏的凄吼聲,內里透著沖天怨氣與恨意。
屏閉六識,左曉瑤接著便邁出第五步,這次的畫面再次一轉,出現的是人海之中,駱鴻天那溫和的笑容“肖瑤,好久不見!”
在左曉瑤稍微愣神的那一剎那,她只覺胳膊突然一緊,如被人強拉著一般,轉頭看去,卻是笑容中透著愁苦與不解的駱鴻天那正緩緩消失的面容,原來,在對方拉上她胳膊的瞬間,一根尖銳的冰錐就已將他刺個透心涼。
而左曉瑤的第六步已然堅定的邁出!
“交出鑄元鼎!本座還可饒你性命,否則,休怪我······”
不待紫衣女子話音落下,在對方剛開始釋放出一種惑人心神的氣勢時,一團含著雷電之力的變異極火便已襲向對方,只見那紫衣女子滿眼怒意的指著她道“你忘恩負義!”
聲音中透著詛咒,仿佛能夠直接印入她的靈魂之中,而左曉瑤腳下卻堅定的邁出了第七步。
所有畫面,所有上場過的人與事,連那場景在內,都非常真實,甚至能令置身其中的左曉瑤忘記自己眼前處境,忘記自己的目標,只想在那相對應的環境中做出自己該做的事,而她如本能般在第一時間做出的任何攻擊,則都來確實來自她的本能。
在那樣真實的環境中,無論是任何人,都會完全忘記自己的真實處境,左曉瑤也不例外,只是她的確做到了身艱意更堅,她將自己對一切危險的防備融入骨子里,所以,不管那些真實上演的幻像有多逼真,她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反應,絲毫不曾沉迷其中。
白熊?
那是一處四周圍密閉的空間,白熊被無數的帶刺的棘藤纏繞,一身從來都很干凈整潔的白毛被染成赤紅色,嘴里有聲無力的嗷叫著,哪在喚她快點前去救它一般,胸部起伏緩慢,呈奄奄一息之狀。
看到白熊這副異常可憐的凄慘樣,左曉瑤頓時差點失態,心中涌出的第一反應便是趕緊上前助它松綁,可她隨后做出的動作卻是直接在它胸部補上一刀,使他再無絲毫氣息,瞪大一雙熊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直至它的身體緩緩消失。
若非事前調整好的狀態,左曉瑤興許會寧愿選擇面對因為破不了關,而需承受的殘酷爭戰,冒著可能失去性命的危險,也不愿對白熊出手,所以她才會有剎那間的猶慮,畢竟白熊身死,或是死在她手上的情景,在正常狀態下,她連想像都不愿意,更何況真正動手。
而在接下來,繼白熊之后,隨著又一影響力非常強大的人物正式登場,左曉瑤所面對的最殘酷考驗這才真正來臨!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