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參與供奉殿試的勢力眾多,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較技的擂臺卻只有一個,好在這些勢力當中,絕大多數實力不濟,往往登上石臺一兩個回合,就已經分出了輸贏。
饒是如此,整整一天下來,第一輪殿試才算結束,有近半的勢力被淘汰出局,另一半順利進入下一輪。
不出意外,天都城兩大家族柳家和王家也都成功晉級,而且他們陣營中真正的強者根本沒有出手。
根據流程,供奉殿試需要三天時間,當晚薛天衣沒有趕回天都峰,就住在了柳家為他安排的一間貴賓房內。
如果說來自銀劍宗的長老銀鶴是王家的最大底牌,那么薛天衣就是柳家的最大倚仗,這兩大家族最后誰能成功當選為新一屆的皇家供奉,主要就看銀鶴和薛天衣的表現了。
當然,作為“殺手锏”,不到最后關鍵時刻,柳、王兩家是不會請他們出手的。
當天晚上,柳家家主柳元宗、柳家大小姐柳雅柔以及幾位柳家的長老在天都城內一家酒樓宴請薛天衣,酒足飯飽之余,柳元宗看著薛天衣,欲言又止。
以薛天衣如今的修為,四周任何事物有一點點細微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見柳元宗面現憂色,微笑問道:“柳宗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元宗“啊”的一聲,道:“這個…”
薛天衣道:“柳家與天宗已是同盟,你我盟友之間,還用遮遮掩掩么?”
柳元宗嘆了口氣,道:“我聽人說,王家請來的那名強者,是銀劍宗的一位長老,名叫銀鶴,修為在出竅期…”
薛天衣聽他說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柳宗主擔心我不是那銀鶴的對手么?”
柳元宗臉孔一紅,道:“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提醒薛宗主,不能大意。”
柳雅柔白了父親一眼,沒好氣的道:“爹,王家請的人很強,咱們請的幫手就不厲害了?殿試在即,你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薛天…薛宗主的實力。我信得過!”
柳雅柔和薛天衣交往不多,但薛天衣身上那種淡然自若的氣質,卻帶給她一種信心,似乎這個極為年輕的宗主什么都無所畏懼,世上也沒有任何對手能夠將他擊垮,偶爾之間,他身上還會流露出一種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強者氣息。
每當看到薛天衣顯露出這種霸者氣息,柳雅柔芳心都禁不住泛起一片漣漪,看著薛天衣的目光也有些迷醉。
柳雅柔無條件的信任薛天衣。但柳元宗卻要冷靜很多,雖然他知道薛天衣的修為比自己強,但究竟強到什么程度,能否敵得過銀鶴。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想旁敲側擊的探詢一下薛天衣的真正實力,薛天衣只是微笑不語。
“銀劍宗么…呵呵,我們天宗以前和他們的人打過交道。結了一點梁子…”薛天衣不緊不慢的道。
“什么?”柳元宗瞳孔猛然收縮,急聲問道:“薛宗主,這…這怎么回事?”
對于柳元宗來說。銀劍宗是中州大陸上赫赫有名的超級門派,自己這柳家雖然在天都城、甚至在唐國都是數一數二的豪族,但和銀劍宗相比起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倘若銀劍宗想要滅掉柳家,只需出動一個長老足矣,根本用不著宗中的頂級大人物露面。
尋常的武者,遇上銀劍宗這等超級宗門弟子,往往都是避之不及,要么就是禮遇巴結,哪敢去招惹他們?想不到天宗竟和他們結過梁子,而自己柳家與天宗是同盟關系…柳元宗想到這里,臉色一白,后背已滲出了一層冷汗。
其余柳家長齊聽到薛天衣的話,也是齊齊變色,他們柳家和銀劍宗無怨無仇,雖然這次殿試王家請了銀劍宗的一位長老前來幫忙,但在擂臺上公平競爭,柳家人并不擔心銀劍宗那位長老會因此對柳家懷恨在心,可是天宗和銀劍宗結有梁子,那就表明他們之間有仇了,如今柳家與天宗已對站在同一個戰壕里,銀劍宗自然而然的就會把柳家人也當成仇人,這個結果,想想就覺得可怕!
一想到銀鶴身后的那個龐然大物,柳家眾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即便是柳雅柔,這時那一張精致小臉都變了顏色。
薛天衣將柳家眾人的表情變化收入眼中,他心里并沒有一點不快。
這也難怪,柳家再強,畢竟也只是個偏安一隅的小家族,和勢力幾乎遍及中洲大陸的銀劍宗相比起來,根本不在同一個等級上,想到可能會遭遇到銀劍宗的打擊報復,柳家人擔心憂慮再正常不過,換成自己,只怕不會比柳家眾人此刻的心情好到哪里去。
柳元宗抹去了額頭一層細密汗珠,將面前一杯烈酒猛然灌下,抹了抹嘴,問道:“薛宗主,你怎么會和銀劍宗結了梁子的?”
薛天衣笑了笑,把天宗眾人在赤陽城和銀玉等人發生沖突的前后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當聽他說到殺了銀劍宗的幾名弟子時,柳家眾人面面相覷,臉上又多了幾分苦澀。
本來他們還以為天宗和銀劍宗之間只是發生了小小的矛盾沖突,沒想到銀劍宗居然有多名弟子被殺,這個仇可是結的大了,以銀劍宗睚眥必報的風格,絕不會和天宗善罷干休,到那時,柳家難免地卷入其中。
中州大陸的武者,最看重的就是信義二字,天宗和柳家立下盟約、結成攻守同盟的事情,已經傳揚了出去,盟約雙方不管是哪一方有事,另一方就得全力出手相助,否則就是背信充義,會受到千夫所指,萬人鄙夷。
如果有朝一日銀劍宗的人殺上天都峰,要滅掉天宗,而柳家棄天宗不顧的話,那么他們家族百年來建立的信譽就會喪失殆盡,在天都城乃至唐國,都將變的寸步難行。
這是現在柳家眾人最痛苦、最糾結的地方。
還好薛天衣并沒有說出天宗眾人殺的銀劍宗弟子中,還包括了銀劍宗宗主之子,否則柳元宗等人不知道又要如何吃驚了。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沉寂,只聽到柳家眾人的粗重急促喘息聲,每個人臉色變幻,心里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薛天衣也不出聲,端起一杯茶水輕輕呷著,目光在柳家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在等著柳家人開口。
柳雅柔咬了咬櫻唇,臉色恢復幾分紅潤,美眸迅速瞟了一眼薛天衣,正要說話,卻聽父親柳元宗忽地放聲一笑。
柳家眾人被柳元宗笑聲吸引,目光紛紛向他看來。
柳元宗目光卻看向薛天衣,用緩慢卻堅決的語氣道:“薛宗主,我柳家無論何時,都愿與你同進同退!”
柳家眾人聽到他這話,身體齊齊一震,作為柳家的家主,柳元宗的一言一行,所做所為,都直接影響到柳家的未來發展甚至生死存亡,現在他一言既出,就等于把柳家的命運和天宗綁到了一起,俏有不慎,就可能招至滅頂之災。
柳家一干長老面面相覷,終究誰都沒有出聲勸阻,他們都是武者,武者都有一腔熱血,貪生怕死,背信棄義的小人,他們做不愿去做。
他們中的一些人,原本還在為柳家存亡而有些顧慮,但家主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還有什么可說的?
管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陪著走一遭就是!
柳雅柔暗暗松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禁不住又偷眼看向薛天衣。
薛天衣也笑了起來,他似乎等的就是柳元宗這么一句,放下了手中茶杯,點了點頭,道:“柳家主無條件信任我天宗,我代表天宗眾人表示感謝。放心,銀劍宗不來找麻煩最好,來了,就由我們天宗來頂著!”
他微微瞇起眼睛,渾身升騰起一股凌厲殺氣,這殺氣有如實質,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柳元宗自問修為已經夠強,但被這殺氣籠罩之后,竟生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仿佛自己的生死,已經在薛天衣手中掌控,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如螻蟻般捏死自己。
在大感震驚的同時,柳元宗的眼光也亮了起來。
自己這一次,似乎是賭對了啊!
第二日的皇家供奉殿試,競爭遠比第一天的激烈,觀賞性也高了很多,整整一天時間下來,絕大部分實力弱的勢力被淘汰出局,能夠進入第三天最后角逐的,只有十支勢力,這其中自然包括天都城柳家、王家。
這一天,包括柳家宗主、王家宗主在內的真正強者,依然沒有登場,不過人人都明白,那些強者一定都在調整狀態、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最后一搏。
這兩天薛天衣也沒閑著,白天陪著柳家眾人去皇宮觀看供奉殿試,晚上就在房間里打坐修煉。
包括他在內的天宗眾人,進入這修真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得益于天都峰一帶的濃郁靈氣以及大量的上品靈石,天宗眾人的修煉速度都有很大提升,薛天衣本人,更是已經觸摸到了分神期的壁壘,只差一個契機,就能一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