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1日,清晨。
“滴滴…”
“叭叭…”
“讓道,讓道!”
“快閃開!”
喇叭聲、喝罵聲、嘈雜爭吵聲響成一片,信義路五段黑壓壓的看過去全是人頭。幾個交通警察忙得滿頭大汗,可不論怎么疏導,街面上仍舊堵得死死的。
一個堵在路上的司機伸出腦袋來,問路人道:“前面有人游行?”
那路人說:“什么游行啊,是鈞爺要簽售唱片。”
“賣唱片堵這么多人?”司機愣了一下,爆粗口道,“干你娘,起碼有好幾萬人吧,把路全堵死了。”
“快讓開,讓開!”不知從哪里調來的一隊交警小跑著過來,一邊吹著哨子一邊用喇叭喊道,“前面的人讓下,不要阻攔交通…”
擠到公路上的人都被趕回了道路兩邊,交警們在車縫里艱難前進,好半天終于來到王氏大樓前的公路上。那邊好像是發生了沖突,大家擠在一堆吵嚷不止,把往來車輛全部堵死了。
汽車長龍外的一輛車上,白沐陽端著個大哥大正在用調侃的語氣打電話:“鈞爺你真是魅力非凡啊,歌迷們一來,堵車都堵到仁愛路和光復南路去了。”
電話里傳來王梓鈞無奈的聲音:“我在走忠孝路這邊饒呢。這邊車速也變慢了,希望別堵就好。”
白沐陽道:“要不干脆簽售活動取消吧,警局那邊我剛打電話問了,說是至少得四五個小時才能疏通。如果還有歌迷繼續往那里匯聚,那這一大片的交通就直接癱瘓了,少不得要堵一整天。”
“取消沒法取消,臨時改時間、地點吧。”王梓鈞嘆了口氣。
“只能這樣了。”白沐陽說,“不然今天整棟大樓的公司都沒法辦公。”
王梓鈞掛掉電話,對司機說道:“阿邁,開回去吧。今天上午的活動取消了。”
坐王梓鈞旁邊的林清霞說:“開回去做什么?我還要去上班呢。”
“交通都癱瘓了,你跑步去公司?”王梓鈞笑問。
林清霞給了王梓鈞一個白眼:“還不是你?搞簽售活動也不知道先安排好,現在耽誤這么多人的時間。”
王梓鈞只能苦笑著接受老婆的批評,一年多前小虎隊在國父紀念館搞馬拉松簽名活動,也是一下子就跑來兩三萬歌迷,直接造成局部交通癱瘓,活動不得不臨時取消。
王梓鈞的吸引力更大,事前負責簽售活動的滾石唱片公司也提前做了布置。還聯系了交警幫忙疏導交通。只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歌迷人數,特別這是王梓鈞的最后一張唱片簽售,許多人甚至是從臺南那邊開車過來,現在信義路那邊陸續有五、六萬歌迷聚集,而且歌迷人數還在增多。
這些歌迷當中,許多歌迷都是自己開車來的,還有一些是坐出租車來的。王氏大樓的停車場可停不了這么多車。造成的結果就是各種車輛亂停亂放,后面的就擁堵在道路上,搞得前面許多出租車都退不出來。車輛人流都只進不出,最后終于交通癱瘓。而且這種交通癱瘓如瘟疫一般傳染到附近其他路段。
王梓鈞拿起大哥大,連續撥通了好幾個電話。最后打電話給滾石唱片那邊:“阿沂,你找人聯系媒體和歌迷,說我的簽售活動改到西門町紅樓廣場這邊進行…”
“紅樓廣場?”段鐘沂驚訝道。西門市場那邊一個多月前才發生了大火災,紅樓雖然沒受損,但紅樓廣場和西門市場周邊的違章建筑、小販攤位被燒了一大片,現在還是半廢墟狀態。
王梓鈞無語道:“不然你突然之間到哪里找個交通方便又能塞上萬人的地方?”
段鐘沂沉默了一下,只能無奈地說道:“好吧。我馬上派人去準備一下。”
卻說王氏大樓那邊,擠進廣場的歌迷又是欣喜又是擔憂。欣喜的自然是他們搶先進來了,更有機會拿到限量簽售唱片。擔憂的卻是正主兒王梓鈞被堵在外面進不來,說不定這次簽售活動就會取消。
半悲半喜的不止歌迷,還有堵到王氏大樓前或者是半路上的記者。他們本來是要采訪王梓鈞今天的簽售活動的,不過現在沒事可做,一個個的開始采訪起交通擁堵來。
“你好,請問這位先生貴姓?”
“免貴姓劉。”
“劉先生你好,您是王梓鈞的歌迷嗎?”
“快二十年的鐵桿歌迷了。”
“那這次鈞爺出新專輯你高興嗎?”
“怎么不高興?好幾年沒出新專輯,現在終于等到了,我專門從高雄趕來的。”
“這位先生你好,請問你也是鈞爺的歌迷嗎?”
“去他媽的歌迷,老子要送貨去東門,現在堵在這里出不去了!王梓鈞的歌迷全都去死!”
“這位小姐你好。”
“雷猴。”
“你是香港人?”
“咩思?”
“那個,你會說國語嗎?”
“唔會。”
堵著的司機互相咒罵,歌迷們在焦急的等候中爭執口角,記者們閑的蛋疼地到處采訪,還有吼得竭斯底里疏導交通的交警,現場已經完全亂套了。
“什么?簽售改到紅樓廣場!”
“好,我馬上跑步出去,你們在那邊準備好車子接應。”
接到消息的記者聞風而動,從人潮車流中朝西門町擠去。
沒多久,滾石唱片公司的員工出來,提著個大喇叭說道:“各位歌迷朋友情安靜…由于道路受堵,王梓鈞先生無法過來…所以簽售地點臨時改到紅樓廣場…為了表示歉意,簽售唱片從3000張增加到4000張,現在排在前100位的歌迷朋友,可以免費領取一張五個月后的鈞爺告別演唱會門票…”
這消息一公布,頓時引來一片嘩然,不少歌迷累半天發現白跑一場,氣得直接將手里的飲料瓶子朝那工作人員砸去。而在外面的一些歌迷,則是掉頭就往西門町跑。至于那些開車過來的歌迷,則是沒有辦法可想了,除非他們也丟下自己的車子步行出去再搭車。
三個小時后,信義路那邊的交通擁堵還沒有完全疏散,王梓鈞在西門町已經開始簽售了。連續簽了好幾個鐘頭,王梓鈞手都寫軟了,才終于把4000張完全搞定。
而這時紅樓廣場也是人頭攢動,若非交警提前行動,往西門町的各路段恐怕也得堵一陣子。
新專輯上市第一天,臺.灣這邊的銷量是8萬多張,香港地區的銷量也超過了3萬張。這成績再度震撼了兩地的樂壇,這才是首日票房啊,港臺地區此時最紅的歌星或者組合,其唱片銷售成績也被王梓鈞遠遠甩在后面。
王梓鈞的新唱片首日銷量,已經相當于港臺地區其他頂級歌星專輯首周銷量的一半還多。許多音響商店,王梓鈞的新專輯早上上架,下午就直接賣脫銷了,不得不再次進貨。
只一周的時間,香港的四大音樂排行榜香港電臺中文歌曲龍虎榜、無線電視勁歌金榜、商業電臺叱咤樂壇流行榜、佳藝電視流行金曲排行榜直接被王梓鈞刷榜。新專輯里的8首歌全部入榜,而且大多排名前十,一眼望去全是王梓鈞的名字。
新專輯發售剛一周的時候,臺.灣著名女作家三毛去世,無數人自發對其進行悼念。而悼念三毛的時候,大家無一例外全部選擇放《追夢人》這首歌曲。因為平行空間里,羅達佑創作《追夢人》,本來就有紀念好友三毛的意思,其中一些歌詞簡直就是三毛的經歷寫照。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里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后世輪回中誰在聲音里徘徊,
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在臺.灣,不論你是在逛商場還是在做出租車,好長一段時間入耳全是《追夢人》的歌聲。即便不是《追夢人》,也是王梓鈞新專輯的其他新歌。
而在香港呢,男女老幼不斷地哼唱《皇后大道東》,因為這歌的歌詞實在是唱進了香港市民大眾的心里。
只那模凌兩可的歌詞,就讓各路樂評人賺了不少家用,每一句歌詞都被解釋成不知道多少種意思。
《皇后大道東》這首歌顯然已經成了一首現象級的歌曲,不僅是市民討論,就連香港的幾家電臺和電視臺亦作為專門話題,從這首歌里引申出香港回歸的話題打嘴仗,整日里爭執不休。
香港《明報周刊》這樣寫道:“好幾年不出專輯的王梓鈞,顯然并未江郎才盡。不僅專輯中的所有歌曲霸占四大音樂排行榜,一首《皇后大道東》更是讓香江沸騰。歌詞中那種恣意調侃讓人不禁莞爾,看似口水白話的歌詞,卻隱含著王梓鈞對香港未來的觀點與看法,而這種觀點又正好與市民的憂思相契合,必然就有了一發不可收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