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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扣人與談判】

  不會彼此語言的中日雙方交談,其實還有個頗為有趣的辦法,那就是坐在一起筆談。

  臺山縣乃至整個江門市,被稱為中國華僑之鄉,這里的華僑占了全國總數的十分之一。要找一個翻譯自然是非常輕松的事情,不過在翻譯來之前,辦案人員一驚跟中島美雪進行非常友好的交流。

  “姓名是中島美雪吧,小金快寫上。”那隊長說著又在紙片上寫“國籍”兩個字交給中島美雪。

  中島美雪立即在紙上寫出答案交還對方。

  “日本人!”隊長吃了一驚,這些年是中日友好啊,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鬧出什么國際糾紛。

  “年齡。”

  中島美雪猜了一下“齡”字,然后寫出:“32歲。”

  “職業。”

  “?”中島美雪可看不懂簡體字。

  負責筆錄的小金提醒道:“隊長,寫繁體字。”

  隊長咳嗽一聲,問道:“誰會寫繁體?”

  “我會。”小金舉手說。

  “那我來問,你代筆。”隊長道。

  接下來就順利多了,很快警察就問出了中島美雪的基本信息,不過更多的卻沒法交流。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翻譯終于請到了,是一個回來探親的美國華僑,臨時被請來做翻譯。

  這位華僑叫做任建生,王梓鈞被綁架之前就已經到江門了,所以對綁架的新聞并不知曉。他了解了一下情況。用英語問道:“中島小姐,請問你為什么會坐船到江門和臺山,而且船上還有武器?”

  不用再吃力地用筆交流了,中島美雪也輕松了許多,說道:“我和王梓鈞先是被綁架了,從綁匪手里逃出來就到了這里。”

  “王梓鈞?是扎克利王嗎?”任建生吃了一驚,作為美國華僑。他自然對王梓鈞的名字如雷貫耳。

  “是的。”中島美雪點頭道。

  任建生連忙說:“陳隊長,這次的事情可有些大,我想你應該讓你的上級領導來處理。”

  任建生是歸國華僑。而且聽說還要在家鄉投資建廠,幫助發展本地經濟。陳隊長對他的話可不敢怠慢,忙問道:“這兩個人來頭很大嗎?”

  任建生說:“這個日本女人我不是很清楚。但那個男的可是王梓鈞啊。”

  陳隊長疑惑道:“王梓鈞是誰?好像很耳熟的樣子。”

  負責筆錄的小金插嘴道:“我記起來了,王梓鈞不就是那個香帥楚留香嗎?是個香港的大明星。”

  “哦,就是那個楚留香啊。”陳隊長恍然大悟。

  任建生解釋道:“王梓鈞不是香港的,是臺灣的人。”

  “臺灣人?”陳隊長一下子心又緊起來,海峽兩岸如今還沒有交流,雙方提起對岸都有些敏感。

  任建生道:“不僅是臺灣人,還是國際大導演,他的上一部電影全球票房就超過了10億美金,而且半個多月前還在美國的白宮接受過總統宴請。”

  “10億美金票房,這可以為國家創造多少外匯啊!等等。任先生你說什么?那個王梓鈞還被美國總統宴請過?”任建生大驚,美國總統的座上客,又是臺灣人,這得多大影響啊!

  陳隊長知道此事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能力范圍,現在只想把事情問清楚。然后將經過上報組織。

  可是問到那些槍支來源,中島美雪就不肯再說了,她怕會給王梓鈞帶來麻煩,那可是謀殺罪!

  中島美雪死不松口,說道:“任先生,希望你轉告這位警察同志。我現在有權保持沉默,一切等王梓鈞先是醒過來再說。”

  任建生把這話翻譯之后,陳隊長陷入了為難之中。通過任建生的解釋,他早已經確定了這兩人并非是犯罪分子,但那些槍支卻把事情搞得很復雜。這最重要的關鍵他如果不弄清楚就上報的話,那真可以說是辦事不力。

  陳隊長走出病房,找來醫生問:“那個男的什么時候能醒?”

  醫生說:“不清楚,那個人好像是很久沒有休息了,睡飽了就能醒過來。”

  這都什么事啊?

  陳隊長無計可施,只能在醫院等著王梓鈞醒來。

  兩間病房外面的警力已經扯了大半,不過仍有幾個便衣守在外面,以防各種突發事件。

  陳隊長吃了飯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直到半夜才被叫醒:“隊長,那個王梓鈞醒了。”

  陳隊長也顧不上洗臉,揉了揉眼睛就沖進房里,問道:“王先生,你會說普通話嗎?”

  王梓鈞見他頭上戴著大蓋帽,知道是大陸的公安,點頭說:“這位警察同志有什么問題就直接問吧。當然,如果你覺得普通話交流困難,直接說粵語也行。”

  陳隊長黝黑的臉有些發紅,因為他發現對方的普通話可比自己的粵普標準多了。咳嗽了一聲,陳隊長說:“你好,王先生,我是江門公安局刑警大隊長陳躍民。”

  “你好,陳隊長。”王梓鈞用粵語回道,他實在是聽不慣對方拗口的普通話。

  陳躍民問:“我想請問一下,王先生船上的AK47步槍和軍用手雷是怎么回事?我四年前才從南越前線回來,那幾顆手雷絕對是南越現役武器。”

  王梓鈞沒想到這么暴露了,沉默了一下問:“你確定你要聽嗎?這可能涉及到國際爭端,我希望跟本地的最高官員談。”

  陳躍民猶豫不定,他當然非常想知道事情內幕,但有些事不是他能聽的。

  “我會呈報上級的!”陳躍民說完便轉身離開,

  陳躍民離開后。王梓鈞吐了口濁氣,心里想著這事該怎么解決。自己失蹤這么多天,青霞她們恐怕已經急死了吧!

  第二天上午,王梓鈞終于等來當地官員,不僅是本地市委書記,GD省委的都來了。昨晚大半夜,那位陳躍民隊長在將情況上報后。直接被罵得狗血淋頭,層層上報之下很快就驚動了省里。

  那位省公安廳的岳城同志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病房里就剩下他和王梓鈞兩人。就連江門的市委書記都有些不情愿地離開了。

  岳城是來了解情況的,如果事情大到他都處置不了,自然還有更上面的人來。前兩年大陸有飛行員開著飛機叛逃去臺灣。這事雖然沒有公開,但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卻是有所耳聞的。

  如今王梓鈞一個臺灣人帶著南越武器跑來大陸,是來投誠共黨的也說不定。

  “王先生,對我可以說了嗎?”岳城問,眼睛卻在仔細打量王梓鈞。王梓鈞現在這個模樣實在是太挫了,面容枯槁、胡子拉渣,跟個逃難的難民一樣。

  王梓鈞面對岳城凌厲的眼神毫無反應,緩緩說道:“岳廳長,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岳城點頭說:“視情況而定。”

  王梓鈞把自己的經歷大致說了一下,笑道:“所以說。那些槍和手雷,是我從南海上一個島上搶的。”

  岳城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聽傳奇故事,一個普通人跑到島上殺光上面的駐島士兵,然后自己安然無恙地開船離開,這怎么聽都覺得假。

  沉默了一下。岳城說道:“王先生,由于你的特殊身份,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們的工作,你還暫時不能離開。”

  “我了解,不過我有兩個請求。”王梓鈞道。

  “請說。”岳城道。

  “第一,我想你們幫我聯系一下家人。我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他們肯定非常擔心。”王梓鈞道。

  岳城點頭道:“這個可以,我們可以聯系在香港的同志,讓他們轉告同志王先生的家人。”

  “第二,我希望貴方能與臺灣當局秘密接洽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王梓鈞見岳城不以為意,又加了一句,“我還有個身份是國民黨少將。”

  “什么?”岳城涵養再好這時也鎮定不起來了。

  王梓鈞道:“我之所以說出來,就是不想引起貴方的誤會,別把我當成間諜人員。同樣的,我也不希望臺當局有誤會,畢竟海峽對岸對這種事很敏感。”

  “我知道了。”岳城點頭道,“這件事我們會妥善處理的。”

  這完全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岳城自己不敢擅自做主,與王梓鈞握手之后立即離開,并勒令任何人不得于王梓鈞私自接觸。

  岳城連夜趕回省城,向上面通報了具體情況,然后就是開會探討如何處理,討論來討論去,最終的結果是上報中央。

  且不說大陸官方的結果,卻說那位美國華僑任建生在離開醫院后,立即聯系香港的朋友打探關于王梓鈞的事情。

  一來二去,任建生的那位香港朋友也獲知了王梓鈞在大陸的消息。

  當天晚上,王梓鈞在大陸的消息就傳到了媒體那里。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王梓鈞見岳城的時候,《星島日報》頭版頭條刊登了一篇駭人聽聞的文章。

  “…臺灣大導演王梓鈞昨日于大陸江門現身,并與中G官方接觸。據可靠消息,王梓鈞已被大陸特工策反,成功叛逃…”

  怎么回事?

  所有看到這新聞的人都是驚詫莫名,第一反應就是假新聞。王梓鈞身家幾十億美元啊,怎么可能叛逃大陸?

  新華社香港分社的負責人連忙打電話回大陸查問情況,國民黨的人也飛快地聯系臺灣當局,把消息完整的傳回去…北平。

  一個矮個子老人看著報告笑呵呵地說:“這個小朋友我聽說過,剛剛在白宮打完了日本人嘛,這次又上島打越南人,是個當兵的料。”

  “首長,他還有個身份是少將,下面的同志不好做決定啊。這個事情你看該怎么處理?”

  “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來者是客。別人只是借借道而已,讓下面的同志趕快放人吧。”老人說著笑起來,“聽說他是個大資本家,江門的老百姓救了他一命,也該表示下謝意嘛。”

  “我明白了…什么?在江門投資?”王梓鈞瞬間就想明白對方的用意,投資是假,大陸借著這個機會推動兩岸的接觸交流才是真。歷史上兩岸交流的開始。也是因為兩年臺灣華航飛機偏離航向開到了大陸,大陸借此意外打破了臺方不接觸、不妥協、不談判的“三不”方針。

  王梓鈞自然是愿意促進兩岸交流的,可這么做他背的風險實在太大。當即拒絕了當地官員的投資邀請。不過他也留了些面子給對方,那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承諾出資在當地修建一座學校。并贈予那些救他上岸的漁民每家一臺電視機和洗衣機。

  “王先生,我們江門瀕臨南海,毗鄰港澳,水陸交通方便,陸路距廣州不過100公里…”當地官員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起當地的好處,見王梓鈞始終不松口,最后說道,“要不王先生先去江門各地考察一下,順便領略一下江門的好景色?”

  王梓鈞無奈道:“同志,我真的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們還是快點讓我回香港吧。要不我再出200港幣,給江門修一條路?”

  幾個市委的同志互相看看,其中一個人道:“那就讓王先生破費了。至于你回香港的事情,上面已經在跟臺灣方面接觸了,畢竟你是帶著武器非法入境的。必要的程序還是要遵守的。”

  王梓鈞看著眼前幾個官員笑得像狐貍,頓時頭大如斗,敢情自己跟他們說了半天,他們根本就沒有無權放自己離開啊。

  兩天以后,中島美雪率先獲得許可,可以先行啟程轉道香港回日本。不過王梓鈞卻還不能動。因為臺灣方面秉承著蔣經國的“三不”原則,根本不跟大陸正式接觸。

  “梓鈞君,你身體好些了嗎?”中島美雪走進王梓均的病房,接過護士手中的粥問道。

  王梓鈞這些天都在裝病,以身體欠佳為理由,拒絕了當地官員邀請他欣賞祖國大好美景的好意。

  “要是繼續呆在這里,我的病可沒法好啊。”王梓鈞唉聲嘆氣地說,他現在是被扣留了,都不能隨便自由活動。

  中島美雪說:“我也不回去了,留在這里陪你。”

  王梓鈞苦惱道:“你還是先走吧。我得等到兩岸談判之后才能走,真是倒霉。”

  中島美雪拉起王梓鈞的手,摸著他手腕上已經結痂的幾道傷痕,決絕地說:“不,我要等你一起走。沒有你用自己血喂我,說不定我已經餓死了。”

  王梓鈞將她攬入自己懷里,問道:“如果回去后,你愿意跟我回臺灣一起住嗎?”

  “跟你的那些女人一起?”中島美雪問。

  王梓鈞點頭道:“對。”

  中島美雪搖頭說:“不行。”

  “為什么?”王梓鈞問。

  中島美雪道:“我愛的是你,僅此而已,并不包含其他人。我希望你跟你的妻子離婚,我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妻子的。”

  “那…還是算了吧。”王梓鈞說。

  “我們經歷過同生共死,你難道不愛我嗎?”中島美雪有些傷心的問。

  王梓鈞看著窗外,輕聲道:“抱歉。”

  中島美雪默然地從王梓鈞懷里離開,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微風中搖晃的樹葉,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說話。她在感情上是個癡人,能夠因為一句承諾就守候初戀十六年,這簡直可以稱為死腦筋。

  現在中島美雪一顆心都放在王梓鈞身上,自然是難以割舍,可她又絕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實在是心中糾結。

  窗外夕陽西下,中島美雪說:“我走了,希望你以后能常來日本看望我。”

  “我會的,一路順風。”王梓鈞嘆息道…中島美雪離開了,王梓鈞還在苦苦等待著兩岸談判。

  通過大陸方面的官方消息,人們終于知道所謂的王梓鈞叛逃大陸純屬子虛烏有。

  大陸扣下王梓鈞不放人,惹得不少王梓鈞的粉絲對大陸好感下降,紛紛要求大陸盡快放人。而大陸官方卻是一直在呼吁臺灣方面盡快派人來磋商解決,畢竟王梓鈞是非法持槍(大陸只說是手槍)入境,不可能隨便放人——就算放人,臺灣方面也要派人來接收。

  這么一來,事情的性質就不那么普通了,牽涉到兩岸關系的重大問題。許多有識之士也都紛紛表態,希望雙方能借此事加強溝通合作。

  林清霞等女卻是又驚又喜,喜的是王梓鈞終于有了下落,驚的卻是人被扣在了大陸。

  王梓榮也是為此時不停奔走,最后花巨款說通了三太子,后者答應為王梓鈞求求情。

  臺北,七海官邸。

  “父親,王梓鈞是黨國的優秀人才,這樣讓大陸扣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情報局那邊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G匪公布的消息基本屬實,王梓鈞確實是做漁船順風到大陸的,那北海灣的時候都快餓死了。”

  “你覺得這個事情該怎么處理?”

  “我認為該立刻派人過去談判。”

  “過去?過哪里去?”

  “大陸啊?”

  “糊涂!那邊的人怎么不過來談?”

  “可是人扣在他們那邊。”

  “那就更不能派人過去談。”

  “可是…哦,父親的意思是說…”

  “香港。”()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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