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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清宮碎夢:三里屯驚魂

大熊貓文學    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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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面的鼓噪聲隱隱傳入映華殿,依稀還能聽到“太后”二字,弘歷端坐殿中,眼角一直抽著,一顆心也七上八下,難得安寧。

  “大清就是一堵爛磚碎瓦拼湊起來的墻,萬歲爺你不過是光鮮的墻皮而已,沒有本宮這糯米漿糊著,這墻早就塌了。萬歲爺既被十四爺蠱惑,要來拆了這墻,為了大清,就只能委屈萬歲爺在這里冷靜冷靜…”

  茹喜的冷語還在弘歷耳邊回蕩,此時他滿心塞的都是驚懼。

  這里是哪里?映華殿…茹喜就是在這里孤居十年,父皇更是被幽禁此處,再在光緒變亂里遭圣道斬首,只留下無頭尸身。

  這里草木凋零,生機難覓,鳥雀地鼠似乎都絕了,茹喜把自己丟在這里,意欲何為?是要把自己如父皇那般暗中處置了?

  弘歷很后悔,可到底是后悔沒能搶先下手對付茹喜多一些,還是后悔不該起心對付茹喜多一些,他自己都沒搞明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當著太平天子,得過且過,現在…

  正惶恐時,忽聽殿外吵鬧起來。

  “傅清!你不配為富察氏之人!我傅恒再沒你這個兄長!”

  “你就不懂我的苦心么,傅恒…我這條命舍就舍了,可誰來護著皇上的命!?”

  是傅清和傅恒兄弟,弘歷哀嘆不已。前日他進坤寧宮,卻被叫到寢殿去,還以為茹喜又要跟他顛鸞倒鳳,心想一邊辦事,一邊也能探聽口風,他就去了,結果就在寢殿門口,被常保等侍衛拿下。

  之后常保該是借自己的名頭,又拿了傅清等人,傅清投鼠忌器,沒有拼死反抗。領著幾十名鐵桿心腹,跟自己一同拘在了映華殿。

  傅恒等貼身侍衛在常保拿人時脫逃了出去,還潛在宮中,想找機會救自己。現在也該是被搜了出來,一并押進這里。

  如自己所料,整個紫禁城,本就已被茹喜控制了,可憐十四叔還懵懂不知,自己也沒深切體會,一動才知厲害。

  “萬歲爺!這里是先皇殞命之地。那妖婆絕不會再容萬歲爺活著,待她握穩了權柄,就是萬歲爺蒙難之日!萬歲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傅恒沖進殿中,朝弘歷叩頭哭喊著。

  這本就是弘歷最懼之事,但他還存著莫大的希望,再怎么自己跟她也算是…那啥的關系,她不至于這么狠毒吧。

  “茹喜也不過是想鏟除恂親王一派。她一介婦人,怎可能親手握住權柄?還不得靠皇上?只要皇上隱忍聽命,站在她那一邊。等清理了恂親王,安撫了南蠻,她還得用皇上來鎮住場子,不然咱們大清就真的要崩掉了。”

  傅清跟進殿里,一番解說也是弘歷的心聲,只要忍得一時,終有翻身的機會。

  傅恒卻搖頭道:“茹喜怎肯再容皇上?她要握權柄,有的是傀儡!先不說阿哥,她手里還有弘…”

  傅清愣住,弘歷更如被天雷轟中。兩眼發了直。

  該死,怎么沒想到此事!

  弘是先皇遺孤,生母是寧太妃茹安,被茹喜收為親子,跟弘歷的長子永璜一般大,都是九歲。封為貝勒。

  在傅清傅恒等人看來,茹喜真有心把當今皇上掀下龍椅,必然會選弘,如此才好垂簾聽政。盡管兄終弟及不合大清宗法,可茹喜除掉恂親王后,大權在握,既敢垂簾,就敢推翻宗法,把自己的兒子推上龍椅是理所當然。

  可讓弘歷心驚的不是弘,而是五阿哥永琪…

  弘歷育有五個兒子,現今只存三個。大阿哥永璜是皇貴妃富察氏所出,九歲,二阿哥永鏈是皇后所出,七歲,三阿哥和母親蘇佳氏在六年前母子雙亡,四阿哥永玨過繼給了康親王一脈,五阿哥永琪如今三歲,是愉妃珂里葉特氏所出,當然,這只是名義上的。

  永琪實際是自己跟茹喜所生的兒子!

  說實在的,不是自己清楚來龍去脈,不是自己幫著遮掩,不是有受教于英慈院的穩婆團護著,弘歷壓根不信已經年邁四十的茹喜還能生子!那一年茹喜深居宮中,誕下此子,自己還頗為高興。

  就因為自己跟茹喜有這般糾葛,他才沒有鐵下心腸,第一時間動手,反而去找茹喜探聽口風。也因為有這層關系,弘歷雖然驚懼,但還不愿相信茹喜真會下狠手。[`小說`]

  可現在傅恒說到弘,弘歷想的卻是永琪。茹喜把自己掀下龍椅,根本用不著搞兄終弟及,只要選五阿哥永琪繼位就好,那本就是她的親兒子…

  加上弘,茹喜手里有兩個親兒子,一個有名無實,一個無名有實,她選擇多多,根本不必在意自己這個皇帝。此女什么時候講過情意?自圣道選她為南北中人開始,她怕就已沒了人性,一心就為謀權柄。

  想通了關節,弘歷頓時渾身冷汗,對茹喜再不敢抱什么幻想,她把自己弄到映華殿來,說不定還是在暗示自己干脆自我了斷。

  難說下一刻就有人送上白綾毒酒,自己真甘心就這么死了?

  恍惚間,就聽傅清咬牙道:“小弟,你這話倒說得對,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弘歷暗道,都成階下囚了,還能怎么辦?

  卻聽傅恒道:“如果之前恂親王所言不差,是茹喜最初起意在西安行刺圣道,那么茹喜跟圣道該是已經撕破臉面。茹喜急著想把恂親王推出去當替罪羊,為此她不得不親掌權柄。為了穩這權柄,她也再容不得皇上,那么圣道會允此事發生么?”

  傅恒這話粗聽像是在繞大圈,可一說到“圣道”,弘歷心中就生起一股熱意。

  沒錯,茹喜終究不還得看叔皇的臉色!?若是叔皇開口,她茹喜真有膽子下狠手!?

  弘歷張口就道:“去找陳大人!南蠻…不,大英總領館的陳潤!他能救朕!”

  傅清傅恒呆住,這話方向倒是對,可還有兩大難題要解決,第一是怎么跟陳潤搭上線。第二是那陳潤,乃至南面的圣道帝,憑什么要幫他們。

  紫禁城東面,距內城三里之地。本是北京順天府大興縣所轄城區,《英清和平協定》簽署后,這里新起了一片建筑,作為大英通事館駐大清總領館屬地。十年下來,京城人也就將此處的地名“三里屯”,跟大英總領館混淆為一個概念。

  二月二十三日,三里屯四周被大批兵丁圍住。號衣上就一個字“步”,表明這是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的兵。而他們的頂頭上司慶復,正在總領館里,卑躬屈膝,朝一個三十多歲,紫袍烏紗的年輕官員絮叨個沒完。

  大英通事館副知事,駐清總領館總領事陳潤沒好氣地揮手止住了慶復的囫圇話:“本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怎么鬧是你們的事,反正在本月之內,得有能定奪清國事務的人出面接下國書。至于你說的那些事。是你們清國內政…”

  陳潤擲地有聲地道:“我大英絕不干涉他國內政!”

  見慶復苦著臉還要開口,陳潤再道:“你就回去問你的那個太后,我們憑什么要幫她!?我們皇帝陛下還等著她的謝罪書呢。”

  慶復無奈嘆氣,再恭謹地告辭離開,等他一走,陳潤身邊的領事官員們頓時炸開了鍋。

  “清國越亂越好,我們為什么不插手!?”

  “咱們就只是表個態,那妖婆就絕不敢動恂親王,更不敢動乾隆!”

  “是啊,讓他們互相斗。越是斗得不可開交,對咱們越有利!”

  “只要清國上層決裂,就是北伐之日,社首,你還在等什么?”

  聽著部下的吵嚷,陳潤悠悠嘆氣:“北伐?現在是北伐的時機么?”

  滿清太脆弱了。皇帝把西安行刺案這么一攪,滿清竟然承受不住,十年糊起的上層建筑轟然瓦解,那茹喜不得不強勢上位,從太妃晉身太后,要自幕后坐到臺前來執掌權柄,以求繼續保全滿清江山。

  滿清這番大變,除了皇帝造的勢,紅衣在陜西的逼壓,其實也有通事館的功勞。陳潤領命急急北上,統掌與滿清的交涉事務,就是從外交層面施壓。之前沒急著要乾隆皇帝接國書,現在也還在給茹喜寬限時間,就是坐等滿清自己斗出一番新格局,然后再坐等紅利。

  但現在看來,這一套連環招有些用力過猛,自家的馬韁有些勒不住了。皇帝原本只是想烘烤人心,預先造勢,可沒想著馬上就北伐。部下們此刻之言,就如國中的輿論,竟是來勢洶洶,很難壓得下去。

  “已非開國初創之時,人心再難操縱如意了,便是功蓋亙古的陛下,也不可能收發如心…”

  陳潤這般感慨著,國中人心終究是皇帝的事,自己只能管自己這一攤。慶復此來,除了通報局勢外,也是傳達茹喜的意愿,她希望大英總領館表態支持她,由此鎮服滿清國中各方勢力。

  一句話讓部下們稍稍冷靜后,陳潤再道:“京城三大營里,也就西山大營有戰力,掌軍的還是恂親王的心腹高其悼,可恂親王的家人前日去了西山大營,卻被高其悼捆了送到慶復衙門里。”

  “恂親王一派的朝臣也有了分化,劉統勛被張廷玉說服,轉任南直隸總督,掌河南山東巡撫事,恂親王已經徹底敗了,再掀不起一絲風浪。”

  “恂親王敗了,漢臣也歸服茹喜,現在就等她拋出什么皮面,估計乾隆那張皮面不會再用了,茹喜手上能用的傀儡不少,滿清政局很快就會穩下來。”

  這是慶復剛剛說給陳潤的事,眾人很是迷惑。慶復昨日還派遣了三千步軍營精銳遮護三里屯,就是防備恂親王的人馬攻擊總領館,本以為這幾日滿清政爭會使京城大亂,總領館上下都作了陷身重圍的心理準備,警戒總領館的一翼伏波軍也枕戈待旦,誓言死戰。

  可等了半天,茹喜篡位,囚禁了乾隆,囚禁了恂親王一派大員,京城外三大營十多萬人馬屁都不放半個,連恂親王的死忠高其悼都投向了茹喜。茹喜哪來這般大能!?

  見部下們還不解,陳潤嘆道:“三大營的薪餉都是從晉商那提銀的軍票,彈藥糧秣也都以軍票交割,只要晉商的銀行票行廢了軍票。三大營十五萬大軍就是一幫端著燒火棍的叫花子。高其悼再能再忠,他也掏不出銀子,讓部下為他效命。”

  沉默片刻,有人道:“晉商哪里來的銀子?他們的銀本大多都是我們的銀行借出去的。”

  另一官員道:“這些年都是茹喜的人在給南北銀行票號搭橋,晉商背后就是茹喜!”

  再有人恍然道:“怪不得茹喜有這般大能,原來她是狐假虎威,借了咱們大英之勢!”

  眾人品了一陣。就覺感慨紛雜,原來大英早已通過晉商握住了大清命脈,而那茹喜借晉商之威,挾制一國,滿清竟已無人能抗。這番局面,真不知對大英是好還是壞。而此時就北伐,這局面還真是理不清剪還亂,日后說不定還要起無盡的麻煩。

  陳潤揚眉道:“不北伐。不等于不找滿清麻煩,就看那妖婆穩住局勢后,能掏出多少東西來謝罪。”

  總領館的官員們都是王道社成員。整日琢磨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勾當,此時一個個卻覺難伸,依舊議論不止,滿清還有什么東西?要的就是華夏故土和炎黃同胞!

  有部下感慨道:“今日不復,他日還怎么作文章?”

  更有人不甘地道:“我大英雖借晉商握住滿清命脈,但晉商又何嘗不是借我大英攬利滋生?異日即便復了華夏,若是還容晉商這等勢力繼續在大英治下逍遙,這華夏復來有何意義!?這華夏又是復來給誰得利!?”

  這些感慨都是引申了,陳潤是顧不得這些,皇帝給他的親筆書信里詳細談了南北之勢。要的是茹喜能給足大英面子,否則難平國人洶洶人心。他陳潤的任務,更重在掌握壓榨茹喜的火候。

  再跟部下們重申了大英復土的既定國策,統一了部下們的認識后,陳潤正提筆給皇帝寫通報,又有人急急來報。說紫禁城另有來人,身上帶著乾隆皇帝的血書…

  “乾隆…茹喜沒搞死他么?難道那些傳聞是真的?”

  陳潤皺眉,乾隆在這個棋局里沒什么份量,這十年來他也僅僅只是滿清的一張皮而已,現在茹喜還沒下狠手碎了,這張皮也終于想走自己的步子了?

  “岳鐘琪還在潼關一線,進退兩難,若是再加上乾隆…”

  部屬們下意識地如此建言,就是要滿清越亂越好。

  陳潤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之前茹喜下手太快,沒什么空子可鉆,現在乾隆皇帝作聲,說明茹喜還沒有完全握住紫禁城。

  “跟滿清禮部下份國書,說總領館開的三里屯善堂落成,請他們皇帝來剪彩…”

  陳潤轉念間就有了盤算,向茹喜遞個信號,表示大英在關注乾隆,這也是給茹喜壓力。乾隆能出來,那說明茹喜控制力太弱,大英有更多機會。乾隆出不來,茹喜就得出更多砝碼,消餌滿清的滅國之災。

  他提了方向,部下們討論完善后列出細則,正要行動,隱隱聽到外面響起槍聲。

  “死硬派動手了?”

  陳潤跟部下們心中一震,暗想有血性有膽氣的滿人終究還是有的,本以為十年前這種人就在內亂里死絕了。

  總領館的主體建筑是一座五層高樓,陳潤就在樓中最高一層,隔著玻璃窗看下去,正見一隊馬車疾馳而來,車上槍聲不斷,將攔阻的步軍營兵丁打倒。沖到路障處,前方的馬車分停左右,搬開路障,也不再走,就守在道路兩側,跟追擊而來的清軍當街對射。

  “車里定有炸藥!”

  “讓伏波軍開炮!”

  部下們下意識就想起了前不久的灞陵行刺案,紛紛驚聲道,陳潤舉起望遠鏡,看了看車隊中一輛馬車,依稀見到明黃之色,隱有所悟,搖頭道:“別動手,等馬車進了領館,攔住追擊的清軍。”

  槍聲不絕,馬車上,弘歷臉色鐵青,是嚇的。

  茹喜雖通過常保握住了紫禁城宿衛,但終究還不嚴密,傅清傅恒在守衛映華殿的侍衛里找來了墻頭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弘歷還親自上陣,以大義感召,終于撬開一角,可以向外送信。

  弘歷親就血書一封,申明大清正統,許諾若干好處,求請大英撥亂反正,這封血書前腳剛送出去,后腳就有消息傳來,說此事已經泄露,茹喜正要換人,說不定就要當場動手。

  弘歷嚇得魂不附體,傅清傅恒等人毅然決斷,直接沖出紫禁城。得之前忠義侍衛相助,他們居然拉起了一幫人馬,混出東華門,直奔三里屯而來。

  總領館是法地,只要進到總領館,茹喜絕不敢再動手。

  眼見馬車離總領館大門只有幾十丈,攔路的步軍營兵丁也被侍衛打散,弘歷一顆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轟鳴的馬蹄聲響起,街道上涌出潮水般的馬隊,透過車廂后方窗戶看出去,竟是豐臺大營的科爾沁騎兵,弘歷心中慘叫一聲,卻又暗自慶幸。非但西山大營,連豐臺大營都投向了茹喜,之前有部下提議直接去三大營領兵,幸好沒聽他們的,這時候只有大英能救自己。

  科爾沁騎兵手里的馬槍密集轟響,路側阻擊的侍衛頓時潰散,就連弘歷座車后方的侍衛都哀聲慘叫著滾了下去,玻璃窗啪啪碎裂,弘歷被傅清傅恒壓在身下,幾乎不敢呼吸。

  “弟弟,皇上就由你守護了…”

  傅清沉聲說著,猛然滾下馬車,不僅傅恒把著車窗高喊,連弘歷都忘了危險,起身去看傅清。自己這侍衛統領是忠肝義膽的滿州好漢,跟自己更結有生死之義,雖有君臣之分,弘歷卻視他為兄弟一般。

  “不——!”

  眼見傅清在地上滾了幾圈,再勉強撐著站起,幾發槍彈瞬間穿透身體,綻開幾朵血花,弘歷跟傅恒一同伸臂驚呼。

  “為了——皇上——!”

  傅清卻未倒下,雙臂一展,一股青煙自腰上飄起,應著滾滾人潮,高聲吶喊。

  傅清身上不知揣了幾顆開花彈,一并炸響,焰光黑煙加沖擊波不僅吞噬了他,還瞬間將追兵鋒頭淹沒在內,馬嘶人嚎,追兵亂成一片。

  “不…”

  弘歷轉過頭來,兩眼發直,涕淚縱橫,接著他就被傅恒抱著摔出了馬車。

  已經到了總領館,可高大的鐵欄大門緊緊關著,馬車根本停不下來,悶頭撞在大門上。

  “開門——開門——!”

  這一撞終于魂魄回歸,弘歷跟著傅恒撲在大門下,一同捶打著。

  “朕是…我是大清的皇帝,乾隆皇帝!”

  弘歷嘶聲喊著,形若瘋癲。

  “開門啊——我是乾隆皇帝,求大英庇護——!”

  馬蹄聲又近了,身邊除了傅恒,再無他人,弘歷驚聲高喊。

  嘎吱一聲,大門終于開了,僅僅只是一條縫,傅恒拖著弘歷,兩人手足并用,擠進了門里,然后君臣抱在一起,嘶聲痛哭。

  主樓頂層,透過窗戶,將這一幕看在眼里,陳潤等人相視無語。

  “那真的是弘歷?乾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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