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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四人三刀,湖南的陰謀詭計

  嫡。葛爾弼、胡期恒、李衛幾人并沒有直入正題,反而拉起家常來,扯了好一陣,戈什哈將一個中年軍將引入了后堂。

  ‘這位就是岳…”

  見這位軍將身材魁梧,氣質沉凝,噶爾弼暗道此人真有大將之風。

  胡期恒引見道:“岳超龍,昔日四川提督岳升龍之弟,剛轉調四川督標中軍副將岳鐘琪的叔叔。”

  此人是急急趕來,一身塵土,靴上還套著馬刺,隨著叩拜的動作喀喇作響:‘標下鎮竿前營都司岳超龍向諸位上官見禮!但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噶爾弼笑著抬手虛扶:‘年羹堯對你們岳家可真是青睞有加,調走一個侄子,又調來一個叔叔。”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胡期恒跟李衛對視一眼,心說年羹堯確實做得太顯眼了,人都離了湖南,留下胡期恒一個文官不說,還從四川把這岳超龍調來插一腳,竟是將湖南當作自家地盤。

  不過年羹堯是四阿哥慎嫡系,在處置李肆這事上,旗又要跟領了大將軍印的禎同心協力,自然要透過年羹堯全力支持禎,噶爾弼這話,不僅無譏諷之意,反倒有感激之心,就是靠著年羹堯在湖南的一番布置,他才覺得此次行事格外順當。

  岳超龍早習慣了別人見到他就提哥哥和侄子的境遇,他剛從四川調到湖南,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召來長沙正一肚子疑惑。

  大將軍遣噶爾弼來湖南,聽說只是籌辦糧秣,其實也就是打秋風。湖南離西北八桿子打不著就算要用兵西藏,湖南也隔著一個四川,籌措一些糧米支持足矣,沒必要派來親信主事。

  原本岳超龍還當是十四皇子手太長,可這噶爾弼把自己急召而來,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了。

  ‘,岳都司,從今天起,你就是大將軍帳下之將了。我噶爾弼要帶著你,還有在座諸位,為大將軍平定兩面之敵掃出一條寬敞通途!”

  噶爾弼的話聽在岳超龍耳里,還是云霧繚繞,李衛朝他深不可測地一笑。

  ‘,在大將軍未抵行轅前,咱們遮于影下,便利行事。”

  話音落下,以噶爾弼為核心李衛、胡期恒、岳超龍分掌軍政的湖南‘,四人幫“便正式成立。噶爾弼受康熙信任,遣其輔佐禎,李衛是鎮心腹,胡期恒和岳超龍則是年羹堯得力干將,這個四人幫,背后是康熙、旗、禎以及李光地等人同時著落在南面之亂上的心力。

  湖廣總督滿圣治政垂點在湖北湖南去年才改制,年羹堯兜了一圈,雷厲風行地定下一套規制,新來的巡撫葉九思浮在上面,難以插手。湖南四人幫把控軍政骨底毫無阻礙,一股濃烈的陰謀氣息從巡撫衙門后堂升起漸漸散向整個湖南。

  噶爾弼道:“大將軍定下的湖南之策,最上面是皇上的決心,之下是大學士李光地的謀劃哼大將軍親為后手,咱們就是前鋒。今日西北亂起,那李肆也覺有機可乘,正朝廣西進兵愚蠢!咱們就從湖南,給他腰眼上狠狠來一刀!”

  李衛道:‘小弟來往南北也掌了一股他人難察之力,自湖南直插他前腰的時候,小弟還要順手給他后腰來上一刀。”

  胡期恒道:“皇上嚴令督撫不得直掌州縣民勇,可下官只是道員,年大人此前囑咐下官協調州縣民勇,只要能得大將軍以錢糧周護,十萬不敢言,三萬民勇,當月可聚。”

  岳超龍道:“既是民勇,可再不受朝廷經制所限,全用上自來火鏡!”

  胡期恒點頭:‘州縣鐵匠都在自造快統,供民勇所用,下官得年大人交代,不僅沒有問責,反在暗中促成其事。”

  噶爾弼哈哈笑了:“咱們這是四人三刀,李肆完蛋了!”

  李衛心細,提醒著眾人:‘這三刀都得藏于暗處,否則難以顯效。胡道臺治下州縣,凡與民勇軍務有關之事,再不能報巡撫衙門。我等所議,但凡不必借用湖南巡撫衙門之事,也都再不過官面…”

  噶爾弼豎起大拇指,贊李衛想得周全,他們這四人幫所謀劃之事,人來自胡期恒治下的民勇,財雖然來自湖南本地,卻頂著支援大將軍軍需的名義,面上看不出是專用于湖南,這兩面已經遮護嚴密,李衛再從決策上掩蓋,他們這四人幫就是獨立于湖南的一套班子,湖南本地官員都難知內里,南面的李肆更該是一頭霧水,不知自己面對的是何等敵人。

  密議結束后,李衛出了巡撫衙門,一個漢子迎了上來,李衛認得,這是長沙知府身邊的奔走。

  ‘,李大人,您總不成還要回驛館吧,之前您的居處還一直空著。知府大人知得您來,刻意交代收拾停當,還遣了仆役侯著,就等您入住呢。”

  李衛微微一笑,他乓等著長沙府的人呢。早前年羹堯殺了長沙知府王賓,新任知府是旗門人沈竹的哥哥沈寄。這湖南由年羹堯經手,已快走旗的地盤,不僅行事順當,待遇也舒心。

  只是…”如今十四阿哥禎得了大將軍位,四阿哥旗的前路到底在哪呢?

  坐上轎子,李衛的心思跟著轎子一同沉下,接著又被轎夫抬了起來,

  這事是天心所定,與他這凡人何干?他就一心跟定了給他富貴前途的旗,好好解決南面李肆那個宿命之敵。

  ‘與巡撫衙門交代,若是有自稱姓周、甘之人來投我,讓他們到長沙府衙等候。”

  掀開轎簾,李衛對自己的隨從交代道。

  廣州天王府,李肆只覺后背發冷,而這冷風來自北方,心中還在想,女人直覺果然靈驗,現在他一想起湖南,也覺得心底發慌。

  這并非憑空而感,清廷已經定策西北,英華也定策廣西云貴,但湖南當面的動向并非再不關心,例常的情報工作還在進行。關苞所注意到的火槍零件走私加劇的情況,除了加大廣東鐵坊的監管力度,李肆也隨口吩咐了于漢翼一聲,讓他借著稽查廣東鐵坊違禁之事,摸摸湖南下家的情況。

  這事再容易不過,于漢翼透過在關卡被抓到的走私販子,摻入內線,跑了一趟生意就挖到了消息,李肆正是被這消息嚇了一跳。

  湖南的郴州永州衡州幾府加上桂陽直隸州,治下州縣正大組民勇,大造火槍,沒錯,是火槍而不是鳥槍。但他們沒有好鐵,也難造結構復雜,材質要求高的炫發機,就想方設法從廣東搞。

  英華大力發展工商,境內貿易自由,對外卻有嚴格管制。熟鐵沒有管制,粗鋼、軍械成品和相關零件卻在管制之列。可之前迫于嚴峻形勢,李肆推動全省鐵坊大造槍管,炫發機等零件也大規模分包,蛙發槍技術在廣東已經相當成熟,管控再嚴格,也無法完全禁絕外流。

  對此李肆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外流如此密集地集中于湖南一地,如果說年羹堯還在湖南倒還罷了,可他分明已經走了。而英華對湖南一直沒有施加什么壓力,當面州縣民間掀起的這一番軍備熱潮,讓他很是看不懂。

  于漢翼也看不懂,所以不等李肆下令,他就求助尚俊,想搞明白這般動向的內因。尚俊從湖南宜章縣衙的文房內線下手,一路上溯,最后發現這幾府的民勇軍備熱潮,背后是衡永綁桂分巡兵備道胡期恒在暗自推動,而這胡期恒之前是年羹堯的幕僚,年羹堯轉任四川總督后,胡期恒還留在湖南。

  ‘胡期恒…”

  李肆只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記不起這家伙做了什么大事,對這家伙的居心也不怎么看得透口他一個道員,總不成想效仿,不,該是開滿清先例,拉起后世的湘勇來討伐他李肆吧?湘勇之所以能成軍,一是有清廷授命,認可其地位,一是自籌錢糧,光靠一個道員,幾府之地,可跨不過這兩道門檻。

  不過想到目前自家的形勢,李肆就背上發涼了。羽林軍已過廣西平樂,正攻陽朔。

  龍鏤軍出廣東,張漢皖撒起歡來,半月就沖到了思恩府城下,眼下該正在炮轟府城,如果順利的話,該會轉而南進,要光復南寧府。

  廣西綠營的機動兵力在梧州之戰里傷亡殆盡,原本堅韌不折的民心也被打斷了脊梁,羽林軍和龍攘軍的進軍說不上一瀉千里,卻還算順暢,離廣東是越來越遠。

  在福建當面,施世膘已經坐鎮泉州,正梳理殷特布匯聚起來的數萬綠營,為了消除這股敵軍,蕭勝統合海軍和鷹揚軍,提出了一樁方案,也是以攻代守,一旦方案執行,局勢打亂,再難回守腹地。

  如果湖南方向真有了大動,李肆就太被動了,擔心之余,李肆召集三大情報頭目,親自部署,要搞清楚湖南到底藏著什么惡物。胡期恒這個名字不熟悉,但這個名字就像一根藤,總讓他覺得后面還掛著更熟悉的人名。

  李肆心思一動,情報部門也馬上動了起來,四月中,另外幾個名字就進到李肆耳里。

  ‘李衛!”

  最先讓李肆皺眉的就是這個名字,尚俊透過埋在長沙府衙的內線,先就摸到了李衛重返湖南的消息,此時離李衛住進他在長沙城的舊宅不過五六天時間。

  ‘噶爾弼!?”

  接著李肆又被這個名字震動了,這家伙在幾年后成了定西將軍,承擔從四川入藏平定策凌敦多布的重任,是康熙極為寵信之人。這么一個人,屈尊跑到湖南來籌辦糧秣,挨打秋風的貪吝之行解釋,實在有些牽強。

  羅堂遠的軍情處也分心到了此事上,然后就發現了一樁異像。韶州當面是湖南永州鎮標,這部分綠營早在韶州之戰里就被打殘了,總兵也被問責下獄,重建之事一直陷于朝堂和地方的扯皮中。可就在這幾天,剛剛調入湘西鎮竿鎮的岳超龍,又被急調到永州鎮,以前司之銜領永州鎮標中營,目前是永州鎮銜級最高的將官。

  ‘岳鐘琪走了,他叔叔來了,有陰謀…”

  自此湖南‘四人幫“在李肆眼前清晰呈現,也讓李肆聞到了無比濃烈的陰謀氣息。

  ‘這幾個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李肆皺眉,感覺一場暗戰已經拉開帷幕。

  ‘搞清此事不難,啟封蠶繭就好。”

  羅堂遠開口了,他早有所準備。()本文字由愛過不走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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