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跋扈!”孟云鶴的身子抖得像發高燒的公雞一般,就差沒有打鳴了。
“你一個逆臣賊子,如何敢于當今皇上比肩,皇上乃天子,皇道正統,你一卑賤軍戶,竟敢…得了、得了!”龐剛不耐煩的打斷了孟云鶴的話,不屑的說道:“你不就向說皇上的血統怎么怎么高貴,是如何如何的了不得,其實這有什么啊,朱元璋不就是一放牛娃的出身的嗎?本王就不信他一個放牛的血統還能高貴到哪去,本王原本也就一落魄軍戶,現在不也當了王爺嗎?其實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現在的老朱家和大明的文武百官他就不干人事,成天嚷嚷著自己如何安定天下,其實都是寫只會說不會做,眼高手低的主,大明就是敗在你們這些廢物的手上!”
龐剛噼里啪啦,毫不客氣的將孟云鶴訓斥了一通,孟云鶴先是臉色發青,后又變白,最后變成了灰色,雙眼一陣亂翻,身子一陣顫抖后就向后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眾人趕緊將其扶住,有的人扶住了他后哭泣了起來:“猛大人,孟大人,您醒醒啊!”
“草,這老頭不會是翹辮子了吧?”龐剛身后的眾人一個個也是面面相窺,心想這個家伙不是真的翹辮子了吧,若真的被氣死了,王爺的舌頭也太毒了吧,那老頭可是一省巡撫啊,能將一省巡撫活活罵死那得多大的本事啊!
大概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龐剛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好了,有什么好看的,還不趕緊去請大夫給孟巡撫看病。”
“是!”
已經沒戲看的眾人一哄而散,紛紛作鳥獸散,龐剛卻是有些郁悶的走出了大堂,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卻是發現自己貌似火氣比起以前大了許多,難道官大了這脾氣也見漲了么?
南昌府失守了,被大周軍攻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失守了。這個消息像風一般的傳遍了整個江西,從這樣以后,江南各地的官員所考慮的問題已經不時自己能不能保住江西了,而是考慮自己要不要主動向大周軍投誠的問題了。
攻克了南昌府后,龐剛并沒有停留,而是揮舞著大軍連續作戰,一直到崇禎十二年三月下旬,經過一個多月的征戰。繞州府、徽州府、廣信府、安慶府、撫州府等數個州府淪陷的淪陷,投誠的投誠,整個江西府已經掌控了在龐剛的手里。
此時,龐剛的手中已經擁有了山東、河南、湖北、湖南、江西五個省份,治下百姓也達到了六千多萬,雖然從地圖上看,這些地域只是占了大明江山的三成左右,但這些地方可全都是實打實的富庶之地,可不是烏思藏都司(西藏)、朵甘都司(青海)、亦力把里(新疆)以及廣西、貴州、云南這些貧瘠之地可比的。這些地方無論是人口、財富還是繁榮程度都站了大明的近乎一半左右,現在相繼一一落到了龐剛的手里,這不得不讓很多人心中都起了別樣的心思。
江西失守后。奏折也如同雪片般飛到了崇禎的龍案前,這些奏折以浙江、福建、江蘇、安徽等江南各省的奏折最多,各省的督撫們在奏折里都是盡可能夸大大周軍的兵力和實力,一個勁的請求朝廷增派援軍,每一個人都將自己的情況形容得要多危險就有多危險,用危若累卵這個此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險情了。
尤其以江蘇巡撫顧思同和駐扎在南京的“平賊將軍”左良玉為最,他們的奏折是一天一封從不間斷,情況也是一天比一天嚴重,氣得崇禎差點咬碎了滿嘴的鋼牙。崇禎看了他們的密奏后憤怒的謾罵著,繼而痛哭,嘆息自盧象升死后剩下的大臣全都是庸才。他立即下旨將江蘇巡撫顧思同“褫職候代”,南京兵部尚書吳天清“褫職候勘(候勘等候問罪)”,而“平賊將軍”左良玉卻只是下旨切責。希望他固守南京,整兵再戰,以補前愆。
就在滿朝文武都以為龐剛會接著繼續向江南各省進攻時,龐剛卻停下了他前進的腳步,轉身開始了占領區的重建工作。這也讓原本以為他會一鼓作氣攻下江南的滿朝文武碎了一地的眼睛。
“王爺,咱們為什么不繼續進攻,咱們若是再繼續進攻,末將別的不敢說,把浙江攻下來還是有把握的。”
南昌城巡撫衙門,龐剛的臨時住所里,程凱正用著不解的目光望著龐剛,在他的旁邊還站著第四軍官長官賓世乾,這兩人是到龐剛這里來求戰的。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位軍團長官,龐剛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們這是干什么,一個個都昏了頭了,你們別忘了,當初咱們出征時,所做的計劃就只是攻占江西、湖南二省,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鞏固咱們的地盤,你們還真想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啊!”
攻下江西后,全軍上上下下士氣非常高昂,都想要一鼓作氣的攻下江南各省,但卻都被龐剛阻止了,對于龐剛來說這已經足夠了,若是再把江南其余幾個省也攻下來的話那就有些過猶不及了,再說自己也還沒有做好準備,飯總得一口口的吃。可下面的人卻不理解,這不,程凱和賓士乾這兩個軍團長官也來湊熱鬧了。
面對著仿佛是唾手可得的巨大功勞,就連賓士乾這個平日里老成持重的人也忍不住說道:“王爺,可是咱們明明還是有能力打下他們的啊。”
龐剛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賓士乾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直看得賓士乾心里發慌后才道:“賓士乾啊賓士乾,你還記得嗎,本王自打第一天來到靈山衛時就認識了你,按理說當時和你一起就是百戶人也不少,比如齊武明等人,可為什么本王只讓你統領一個軍團,而齊武明等人最多也只是帶領一營兵馬嗎?”
賓士乾一聽,心中頓時一抖,壞了,王爺要發火了。他趕緊跪了下來道:“末將不知,請王爺贖罪!”
“起來起來!”龐剛把手一抬,示意他站起來,自己也站了起來,走到賓士乾跟前輕嘆道:“本王之所以讓你統領兩萬大軍,那是因為看到你為人老成持重,做事有章法。此次程凱嚷著要繼續打下去本王能理解,畢竟他還年輕么。可沒曾想,你也跟著瞎起哄了?”
龐剛這么一說,剛站起來的賓士乾額頭上立即就冒出了汗珠,“王爺卑職........末將一時糊涂,您就處置末將吧!”
龐剛長嘆一聲道:“唉!處置什么?難道就因為麾下的將士求戰心切本王就要處置你們么?讓本王失望的是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本王的心思,一個個只知道猛打猛沖,十足的一個莽夫,罷了罷了,你們都下去吧。繼續進兵之事不得再提。”
說吧,龐剛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去。
待到賓士乾二人退下去后。龐剛苦笑著搖頭,看來自己麾下的這些武將還是缺乏長遠的戰略眼光啊。看待問題并不能從很好的從大局著眼,如果剛才在這里的是聞人君、華嚴甚至是投降過來的李仙風等人,他們肯定不會勸龐剛這些著急的占領其余的江南諸省,原因很簡單,這些省份他們不是占領不了,而是占領之后要面對的種種問題,在這些問題沒有解決之前,就盲目的去實施占領那是非常愚蠢的。
占領不同于攻陷。要攻陷一個地方很簡單,可要真正占領一個地方卻不那么容易了,首先是任命官員的問題,現在可不像后世大學生爆滿的時代,隨便一揮手就能招來幾十上百萬的大學生。現在的讀書人在百姓當中只是少數,你占領了一個地方總得派出官員吧,而且這些官員還得領會你的意志和想法,還要有能力。
如果這個地方遭了災你還得調撥物資去救災、還得派出一定數量的軍隊去駐守,淋淋種種的事情千頭萬緒。足以把人給累死。當然了,若是想象李自成那樣攻占一個地方后刮一層地皮然偶拍拍屁股就走的那又是另當別論了。
“好了,這些東西暫時別想了,還是趕緊派人去搜尋一下鎢礦吧。”龐剛搖了搖頭,收拾起了心情,叫來了站在外面候命的史博文…崇禎呆呆的坐在龍椅上,此刻的他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在接到江西失守的消息后他的心就有一種預感,那就是祖宗傳給他的大明江山很有可能會在他的手中丟失,這些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以至于連奏折都沒批幾份,現在他正等著楊嗣昌來給他匯報江南戰情。
此時,楊嗣昌正隨著王承恩走在前往文華殿的路上,他尋思著江南雖然皇上震怒,滿朝文武惶恐不已,他這個內閣次輔雖有責任,但最主要的責任還是要落在新上任的內閣首輔范復粹頭上,他頂多只是個失察之罪,今次他應該不會有什么事。
來到文華殿后,楊嗣昌向崇禎行禮,崇禎賜坐后立即問道:“如今江南急報頻頻,望救甚急。卿看何人可以前去督師,為江南解圍?”
楊嗣昌沉思片刻后說道:“皇上可曾聽聞左良玉此人?”
崇禎的眉頭皺了皺,才道:“朕也有所耳聞。”
楊嗣昌接著說:“如今江西雖然落入龐剛那逆賊之手,然左良玉已至南京立住了腳跟,看來不難很快恢復元氣,整軍再戰。江西之敗,敗于督師、總督與平賊將軍不能和衷共濟。故必須選派一位平賊將軍信服的大臣出任督師,例如…崇禎截住問:“你是指的洪承疇?”
楊嗣昌躬身說:“是,陛下。如今恐怕只有洪大人才可以指揮得動他。”
崇禎沉吟片刻,狠狠地說:“左良玉驕橫跋扈,朕已百般隱忍,卻仍然不知俊改!”
楊嗣昌小心翼翼地說:“左良玉雖然辜負圣恩,然目前那龐剛氣焰猖撅,若是不除則我大明永無寧日,像良玉這樣有閱歷、韜略之將才亦不易得。望陛下從大處著眼,待其以功覆過。有良玉在,不惟那逆賊龐剛膽懾,使得那龐剛亦有所顧忌,不能肆志江南。看那龐剛雖然攻陷江西,亦不敢乘攻陷江西之戰勝余威,趁勢攻打江南諸省。直下浙江、江蘇,就可知龐剛此賊仍不敢輕視良玉。”
崇禎又沉吟片刻,問道:“左良玉能夠很快恢復元氣么?”
“左良玉威望素著,善于駕馭,遠非一般大將能望其項背。看他密奏,說他到南京之后,臥薪嘗膽,招集舊部就可知此人依舊可用”
崇禎心中急躁。不等楊嗣昌說完,問道:“卿著良玉能否再次收復江西?”
楊嗣昌搖頭道:“如今闖賊對我已然是虎視眈眈,咱們萬萬不可再起波瀾。”
“他果然能聽從洪承疇指揮?”
“臣不敢說他必會聽從洪大人指揮,但知他至今仍然把敬洪大人這位昔日上官。”
崇禎仍不能決定,沉吟說:“姑且試試?”
楊嗣昌道:“老臣以為皇上可以將洪承疇派往江南即知。”
崇禎思前想后實在是別無良策,覺得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如今江南局勢已然糜爛,只有對左良玉尚可寄托一線希望。想了想才嘆道:“如今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楊卿,擬旨吧!”
“是!”
看到崇禎已經下了決心。楊嗣昌走到了龍案旁開始研磨,開始草擬起圣旨來,很快圣旨草擬完畢后名王承恩送司禮監發出…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尚書洪承疇果敢干練,素有練兵、統兵之才,著命其擔任江南總督一職,江南各地兵馬皆歸其節制,往卿勿負朕恩,為我大明擔起守土之責,欽此!”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香案前。洪承疇伏在地上對著前來傳旨的王承恩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后,這才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了明黃綢緞制作的圣旨。
接過了圣旨,洪承疇走到王承恩身邊恭敬的問道:“王公公,皇上突然命下官擔任江南總督,此舉卻是頗為出乎下官的意料。不知這是何人所提議啊?”
王承恩輕輕斜了洪承疇一眼,慢慢的抬了抬頭,目光朝上,然后就不說話了,洪承疇看著王承恩的動作后沉思了一會。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這才苦笑道:“謝王公公指點迷津,下官明白了。”
王承恩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緩緩點頭:“嗯,洪大人是個聰明人,該如何做就不用咱家多說了,總之此去江南干系重大,萬萬不可出了岔子,否則皇上震怒,這后果........就不用咱家多說了吧?”
“是,下官明白!”洪承疇苦笑著拱了拱手:“下官此去江南自知干系重大,但皇上總不能讓下官空著手上任吧?”
王承恩玩味的看了洪承疇一眼,道:“哦,你想要什么?”
洪承疇咬了咬牙道:“下官想要調一個神機營去江南!”
“什么?”
一聲驚呼從王承恩的嘴里喊了出來,饒是以王承恩的鎮靜也不禁喝道:“你想要調神機營去江南?你瘋了?”
“下官沒瘋!”洪承疇的眼睛此刻異常的明亮,他堅定的說道:“下官知曉,此次前往江南要與龐剛對決,雖然下官從未與那龐剛交過手,但也素聞那龐剛火器犀利,下官此去江南若無一支火器精兵在手豈能于那龐剛交戰!”
王承恩冷哼道:“洪大人,您不是不知道如今的京營可不是太祖時期的京營了,京營子弟現在是什么德行你比咱家更清楚,這點還用咱家來提醒您嗎?”
京師京營又稱三大營,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是洪武年間由朱元璋 親自組建的,三大營在初建時,戰斗力那是最為強悍的。但是在土木之變中主力損耗殆盡,景泰時,兵部尚書于謙對京營編制進行改革,于三大營中選精銳十萬。分十營團練,以備緊急調用,因此也稱稱十團營。
從理論上來說,駐扎在北京的京營是大明一支最為精銳的武裝力量,他的裝備最為精良,人員也全都是大明的勛貴之后,按理說對大明也是最為忠誠,戰斗力也是最為強悍,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自從土木堡之變后,大明的勛貴力量損失慘重,加之又遭到文官集團的長達上百年的打壓,現在的勛貴集團已經成了一群只會混吃等死的蛀蟲。由他們組成的京營的戰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而洪承疇要求調走的神機營則是京營里唯一的一支純火器營。
“下官自然知道!”洪承疇斬釘絕鐵的說道:“但正是因為京營依然糜爛不堪,所以下官才更應該將這支京營中的精銳帶到江南戰場去歷練一翻,只要能將這支京營歷練出來,下官也算是沒有白到江南一趟,再者說了,江南那個地方如今成了什么樣子王公公您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下官沒有一支信得過的精兵在手,能鎮得住江南的那些老兵油子嗎,還是莫非皇上應允下官調集一支宣大精銳隨同下官前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