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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失守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南昌府,江西巡撫孟云鶴迅速召集了包括南昌府知府黃乃云和、江西按察使閆宏偉、江西總兵譚大彤在內的數十名官員商量對策。
但是商量了半天,眾人卻依然沒有商議出什么結果來,最后只得將目光投在大佬江西巡撫孟云鶴的頭上,孟云鶴看了看眾人,心中暗暗罵了起來,這些家伙平日里一個個能言善辯,可一道緊要關頭就草雞了。
孟云鶴想了想才緩緩說道:“諸位同僚,現今逆賊龐剛依然攻占九江,兵鋒直指我南昌,而此刻南昌只有萬余兵馬,也不知能否抵擋那逆賊的攻勢,本官思前想后還是適才閆按察使說的有道理,不如派人前往江蘇、浙江、安徽等地求援,不知諸位一下如何?”
知府黃乃云遲疑了一下說道:“恐怕遠水難救近火啊,若等到江蘇三省援兵到來至少也得一個月之后,可依照敵軍的行軍速度來看,估計兩日后就能到達咱們南昌城下,咱們能堅持那么久嗎?”
說到這里,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西總兵譚大彤,譚大彤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諸位大人別這樣看我老譚,老譚我有自知之明,若是真的和龐剛交起手來,咱們南昌能抵擋七天就不錯了,指望抵擋一個月那是不可能的。”
按察使閆宏偉很是不悅的說道:“譚總兵,兵法云:圍闕攻城,攻城一方兵力需在守城一方五倍以上方有勝算,現如今那逆賊龐剛兵不過四萬,你手中可是有一萬五千人的兵馬,怎可連一個月都守不住?”
閆宏偉的話說得很是不客氣,譚大彤聽后一下子就惱了,眼睛瞪得老大的說道:“閆大人,我老譚沒讀過兵書,也不知曉什么叫做圍闕攻城,但是如果兵馬這么有用的話這些年韃子頻頻入關。末將也沒看到有哪次韃子是用五倍的兵力去圍攻我大明城池的,反倒是區區數千韃子兵就輕易的攻下了擁兵上萬的城池。別的不說,就說北京城吧,京畿重地,天子之所,擁有京營十五萬,可前年才來了不到六萬韃子,皇上就命人進京勤王了。您能給俺老譚講講,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嗎?”
“你........你…囂張........跋扈!”
譚大彤雖然是個大老粗,但這張嘴可不饒人,一下話下來把閆宏偉氣得身子直打哆嗦,指著譚大彤哆嗦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看到閆宏偉被氣得直打哆嗦,但一旁的眾人卻沒有心情責怪譚大彤的粗魯無禮,現在可不比明朝中葉了,武將的地位已經隨著大明局勢的惡化而不斷上升,就說那被劉宗敏趕出了湖南。現已撤到江蘇的左良玉吧,雖然他在江南被流寇打得大敗而逃,但就是因為他手底下擁兵數萬。朝廷不但沒有責罰他,反而晉升他為“平賊”將軍。
各地文武官員聽到這樣的消息后喜怒不一,文官們直哀嘆斯文掃地,武將們卻欣喜己方地位的提升,雖然各方反應不已,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以往一個七品的知縣也能指著三品參將鼻子大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大明已經到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的時代。
看到眾人的反應,閆宏偉也知道譚大彤如今手握南昌一萬五千大軍。自己確實不能將他如何,只得冷哼一聲反問道:“既然譚總兵說只能堅守七天,那么你為何不發動城中青壯一起守城,前些時日那賊寇十多萬大軍犯我江西,不也被咱們數省鄉勇給聯合擊退了嗎。如今那逆賊龐剛來襲,咱們照著先前的樣子再動員鄉勇不行嗎!”
譚大彤晃了晃大腦袋道:“閆大人你怎能將龐剛與那賊寇相比,龐剛的名字您又不是沒聽說過,不是我老譚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您去打聽打聽。[看]滿城的人誰不知道龐將軍的威名,那可是能讓韃子膽寒的主,就沖這個,我估計就沒幾個人愿意來馳援咱們。”
眾人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譚大彤的話雖然很難聽,但話糙理不糙,龐剛的威名確實是在哪里擺著,巨鹿一戰他追隨盧象升和韃子決一死戰,雖然盧象升最后戰死,但他們也給韃子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從前年開始,韃子就再也沒有入關掠奪,這不能不說沒有龐剛的功勞。
而龐剛也不是李自成之流所能比擬的,李自成、劉宗敏之流除了搞破壞、刮地皮之外就啥都不會了,但龐剛可不一樣,他治下的山東現如今的繁華程度那可是整個大明都聞名的,就連那些夷人都跟他做買賣,他的精鹽生意已經遍布了全國各地,隨著他實力的暴漲,江南各地的鹽商紛紛哀嘆不已,現在就連京師重地賣的也是山東出產的精鹽。
光是精鹽一項每年給山東帶來的利益就不下七八百萬兩銀子,而龐剛雖然賺了那么多的銀子,但他為人卻并不斂財,反而拿出來修橋鋪路、救濟災民、造福鄉里,在山東一帶,龐剛的口碑比當今圣上可強多了,經過幾年的熏陶,那里的人們只知道有龐剛而不知道有崇禎,許多軍戶甚至是平民都在家里為龐剛立了長生牌位,這怎么是只知道燒殺掠奪的流寇能比擬的呢。
況且上次劉宗敏侵犯江西后之所以遭到江南士紳和百姓的拼死反抗,那是因為劉宗敏不干人事,燒殺掠奪他一樣沒拉下,這才引起了江南全體士紳的同仇敵愾。而這次龐剛進入江西卻是秋毫無犯,聽說就連九江那位向他投降的知府龐剛也沒有怎么他,反倒是讓他官復原職依舊當他的九江知府,如此一來江西各地的士紳富戶以及百姓對龐剛以及他麾下的軍隊基本上沒有什么抵觸情緒,反正他們的日子照過,大周軍來了也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他們吃撐的才去和大周軍拼命呢。
閆宏偉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咱們就這么拱手將南昌讓與那逆賊龐剛嗎?譚總兵,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身為大明臣子,如今敵軍壓境,你可不能不管啊!”
譚大彤牛眼一瞪:“誰說俺老譚不管啦,反正俺就這么點兵馬,待到那龐剛來了跟他拼光拉倒。”
看到下面的人爭吵不休,巡撫孟云鶴敲了敲了有些發脹的腦袋,喝道:“好了,大家都別吵了,諸位身為朝廷命官,皇上派我等為其守牧一方,自當為君盡忠,閆大人,你速速給南京、浙江、江蘇、安徽等地寫去公文請求其發來援兵,至于來與不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譚總兵,你立即召集兵丁鄉勇上城墻,要嚴密守護,誓與城池共存亡!”
“是,遵命!”
看到上司拍了板,眾人只得紛紛遵命。
三日后,龐剛率領著四萬多阿俊浩浩蕩蕩來到了南昌城下,龐剛也不客氣,大手一會,四萬大軍立即將碩大的南昌城給圍了起來,并派人用弓箭射進去了一封勸降書,嚴明明日午時之前內若是不投降,他們便將立即攻城。
南昌城內巡撫衙門的簽押房內,勃然大怒的孟云鶴拍桌大怒道:“哼,好狂妄的語氣,明日午時若是不開城投降,邊開始炮轟南昌,他以為咱們南昌的城墻是吃素的么?”
看到龐剛親筆所寫的勸降書后,孟云鶴終于大怒了,在他仕途生涯的二十多年的時間里,從未看到過如此猖狂的勸降信,更何況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不忠不義的亂臣賊子的勸降信呢。
“來人,告訴譚大彤,給本官狠狠的教訓那個狂妄之徒!”
第二天色剛亮,初升的太陽還帶著一股青澀而潮濕的味道,仿佛還帶著芳草的清香,但是這一切美好的東西沒沒有人欣賞了,因為一場大戰即將拉開。
上午己時時分,孟云鶴就領著南昌府的各級官員上了城墻,此時南昌的城墻上到處都站滿了兵丁和臨時征召而來的鄉勇,看到孟云鶴等人上來,總兵譚大彤急忙率領幾名軍官來到了孟云鶴前有些不安的說道。
“大人,您怎么也上來了,大周軍就要攻城了!”
“譚總兵,注意你的言辭。”站在孟云鶴身后的閆宏偉忍不住插言道:“你可別忘了,前方那是逆賊龐剛的人馬,可不是什么大周軍。”
“是!”
看到閆宏偉從自己的言辭里抓住了漏洞,譚大彤無奈的應了聲是。
看到自己扳回了一局,閆宏偉得意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孟云鶴皺著眉頭瞪了眼閆宏偉,意思是怪他在這個時候還在雞蛋里挑石頭,隨即又轉過頭來看了眼譚大彤,輕聲問道:“譚總兵,賊人是否要攻城了?”
譚大彤搖頭道:“末將也不清楚,不過現在離午時還有一刻鐘,末將估摸著也該快了。”
孟云鶴不說話,四處看了一下,他就看到周圍燒著的一鍋鍋金汁以及堆滿了擂石滾木,在不遠處還有十幾門虎蹲炮,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