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砰砰砰.......”
一陣米尼步槍特有的低沉的槍聲在官道上響起,數十名流寇打著轉倒在了官道上,但更多的流寇則是抱著頭跪在官道上,有的流寇則向官道兩旁四散逃走。
沒有理會那些逃走的流寇,數百名黑盔黑甲的騎兵猶如一股墨色的洪流向著前方涌去。
這股騎兵作為第五軍團的先頭部隊,他們的任務和夜不收不同,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一直要沖到流寇的大部隊前面為止,至于跪在路邊的這些俘虜還是留給后面的后續部隊吧。
“報.........”
一聲長長的聲音從后面響起,一名身后背著一個令字的探哨騎著快馬來到了劉宗敏的身后大聲稟報道:“啟稟將軍,五個時辰前負責殿后的人馬已經和大周軍的前鋒接了火,咱們的人損失慘重,趙將軍命小人向大將軍請求援兵。”
劉宗敏黑著臉問道:“敵軍有多少人馬?”
探哨遲疑了一下后才說道:“敵軍.......敵軍估計約為一千多人,但他們全是騎兵,咱們的兄弟很難抵擋他們的沖擊啊。”
劉宗敏一聽,只覺得腦袋一漲,眼前一花,撥馬上前幾步抓住了探哨的衣領,怒喝道:“多少?龜兒子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探哨的臉張成了醬紫色,掙扎著道:“劉總哨,敵軍卻是只有一千多人,但他們全都是騎兵,兄弟們抵擋不住啊!”這名探哨情急之下,將劉宗敏改制前的官職都喊了出來。
“趙中杰,你個龜兒子,兩萬多人難道連區區一千多騎兵都頂不住嗎?”
聽到這個消息后,劉宗敏一時間怒從心頭起,因為狂怒而高聲大喝的聲音震徹了云霄。
看到劉宗敏憤怒的模樣嗎,一旁的郝搖旗看到劉宗敏已經有些失態。于是在一旁的輕聲的提醒道:“將軍,現在的問題不是追究趙將軍的責任,而是如何抵擋住大周的追兵啊。”
聽到郝搖旗的話,劉宗敏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靜了下來,扭頭說道:“老郝,咱們這里的貨物可是闖王指名道姓要安全運到陜西的,萬萬不能出差池。現在若想指望趙中杰那廢物是不可能了。再者說了,后面的士卒全都是老弱病殘,指望他們抵擋大周的追兵實屬不可能,若想抵擋大周軍的追兵只有你辛苦一趟親自出馬了,你意如何啊?”
郝搖旗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去一趟,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您得將青壯兵馬調撥給我八千,還有馬隊也得調撥給我兩千。”
“你連馬隊也要啊?”聽到這里。劉宗敏不禁猶豫了一下,現在大明普遍缺馬,對于流寇這樣什么都缺的隊伍來說就更缺了。劉宗敏雖然號稱有十多萬大軍,但馬隊的數量也不過只有三千多而已,這可是劉宗敏的寶貝疙瘩,現在郝搖旗一開口就要去了一大半,劉宗敏也猶豫了起來。
過了一會劉宗敏才道:“好吧,馬隊我可以給你,但你可得答應我,一定要保存他們的實力,可不能將他們拼光了。這可是咱們的最后的家底了。”
郝搖旗笑道:“放心吧,我的劉總哨,我一定幫你看好你的家底,不會讓他們有太多損失的,若是真的損耗太多我也沒臉來見你啊。”
劉宗敏聞言也笑了:“好了。就這樣吧,速去速回,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別追趕得這么近就好,不用和他們死拼。等過了永順司就到四川了,只要入了四川的地盤張獻忠的人馬就會來迎接咱們,屆時就讓張獻忠頭疼去。”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郝搖旗轉身對身邊的幾名部將喊了一聲后撥馬就向后飛馳而去,在他的身后則是兩千騎兵和八千的步卒........
追擊的路隨著闖軍的頑強抵抗而變得越來越麻煩,雖然大周軍仗著火器犀利將闖軍打得節節敗退,但闖軍在郝搖旗的指揮下也改變了戰術,他們不再大規模的對大周軍進行阻擊,而是分成了小隊人馬在各個險要地段層層堵截,這使得大周軍的前鋒傷亡開始不斷加大,短短的兩天時間里,作為前鋒的騎兵就傷亡了數百人,當衛江接到這個結果后,也不禁有些心疼起來。
闖軍缺馬,他們也同樣缺馬,雖然龐剛作為大明有數的款爺,手頭上自然是不缺銀子的,但同樣缺少戰馬,訓練一名騎兵的帶價可是不菲的,即便是第五軍團也不過是三千多人的規模,現在一下就減員了一成,衛江也有些受不了了,只要命令騎兵先撤下來,讓步卒跟上。但這樣一來追擊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下來,一來二去的就又過了三天,在這三天里郝搖旗麾下的八千步卒幾乎損失殆盡,兩千馬隊也損失了數百,終于掩護劉宗敏進入了四川的地界。
看著前面緩緩退入四川地界的路口,衛江輕嘆了口氣,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流寇退入四川后,自己全殲劉宗敏殘部的計劃就這么泡湯了。
郝大用匆匆的從前面趕來,為衛江道:“大人,咱們還要繼續追擊嗎?”
衛江搖搖頭:“不了,四川現在是張獻忠的地盤,且自古蜀中地勢險要,咱們這兩萬人馬若是沒有充足的準備就輕率進川,搞不好就要吃大虧的。”
四川地勢險要,一路上幾乎全是崇山峻嶺,大周軍的火器在那種地形下,威力會受到很大的限制,衛江是個老成持重的人,自然不肯冒這個險。
看著遠處崇山峻嶺間白霧渺渺和山間那隱約可見的賊寇的阻擊兵力,衛江無奈的率兵退回了湖南,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至于追擊劉宗敏只不過是順帶的任務而已,能完成自然好,不能完成也無所謂。
就在衛江收復了湖南之時,龐剛也帶著四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攻入了江西的地界,
九江乃江西首府南昌府的門戶,九江若失守,則南昌的北大門則豁然敞開。因此大周軍上上下下都對攻占九江的這一仗十分重視,負責攻堅的第三軍團的長官程凱更是磨刀赫赫,鼓足了力氣打算一鼓作氣攻下九江。
面對著大周軍數萬大軍壓境,九江知府薛志壽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他的九江城里雖說有人口三萬三千余戶,十萬余人,但兵丁卻只有六千多,且大部還是臨時招募的鄉勇。就是這些鄉勇也是前些日子江南數省鄉紳富戶為了抵御流寇而招募的。否則人數還更少呢。
此刻,正在九江城內知府衙門的后院內邁步徘徊的薛志濤正焦急的等待著一個人,可是眼看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人卻還沒蹤影。
就在薛志濤焦急難耐的時候,他的夫人薛王氏帶著兩名丫鬟拿著食盒走進了房間,對他勸道:“官人,您還是先用晚膳吧,陳大人估計今晚是不會回來了,等明兒您再等也不遲。”
薛志濤回頭眼睛一瞪:“住口。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陳大人此行可是擔負著我九江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若是有個閃失,為夫我就是九江的千古罪人。你且速速退下!”
說完,薛志濤把袖子一擺,就向前院走去。
看著焦急上火的夫君,薛王氏請嘆了口氣,只得領著兩名丫鬟將已經熱好的飯菜又帶了回去。
而此時,在九江的城外,無數密密麻麻的大軍早已將九江城包圍得水泄不通,在九江城北門外的軍營有一座大帳,這座大帳最為龐大。足足有一百多平米,大帳外數百名親衛正刀出鞘弓上弦的嚴密戒備著,嚴密的防守估計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大帳里點了數十根粗如兒臂的蠟燭,龐剛就坐在大帳當中,數十名千總以上的武將依次坐在他的下手兩旁。而在龐剛面前則站著一名年約四十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故作鎮定的男子,龐剛沉聲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報上名來!”
隨著龐剛的聲音,大帳里數十名武將也一起同聲大喝,一股殺氣騰騰的殺氣騰然而生。直向面前這位中年男子涌去。
面對著殺氣騰騰的眾將和坐在大帳中央面色不善的龐剛,這位平日里只會之乎者也的讀書人嚇得兩腿有些發顫,他顫聲道:“龐將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若是殺了本官可是會招人恥笑的。”
“哦!”龐剛卻是玩味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本王要殺你呢,不過本王看你雖然是一表人才,但膽量卻著實太小,連一點下馬威也承受不起,真是沒意思,罷了罷了,來人,給他賜坐!”
待到來人坐下,龐剛這才漫不經心的問道:“好了,你可以報出你的性命和來意了。”
來人看著龐剛,打著膽子問道:“本官乃九江通判陳志,奉知府大人之命要來詢問大人,咱們江西于大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大人為何要侵犯我江西地界?”
“嗯?”龐剛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不光是龐剛,就連大帳里的眾將也笑得前仰后合,就連坐在龐剛左右下手邊的程凱和賓世乾也不例外,全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姓陳的通判說話真是太有意思了,還井水不犯河水呢,難道他不知道朝廷已經將龐大人列為逆臣賊子里嗎,且大人也已自立為王,現在攻打江西也是很正常之事,虧得這位還義正言辭的問出聲來,這可真是太搞笑了。
眾人這么一頓大笑,倒是將原本肅殺的氣氛一掃而空,但卻將陳志的怒火給勾起來了,原本陳志確實是被大帳里那殺氣騰騰的氣氛給嚇了一跳,但聽到眾人的笑聲后,陳志卻不樂意了,他眼里閃過了一絲羞怒之色,望著龐剛問道:“龐將軍,不知下官的話有何可笑之處,竟讓你們如此大笑。”
龐剛慢慢的停止了笑聲,挽著陳志,他的臉色也慢慢冷峻起來,緩緩的說道:“陳通判,常言道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老朱家當了幾百年的皇帝,如今弄得我華夏狼煙四起。流寇肆虐,可見朱家已然不配坐在哪個寶座上了,既然如此換換人又有何妨呢!”
“大膽!”
陳志一聽,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猛的打了一個機靈,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又驚又怒的指著龐剛喝道:“你身為大明子民,不過一小小軍戶出身,怎么出此大逆不道之語。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哈哈哈.........”
龐剛仰頭大笑了數聲后才等著陳志森然道:“明太祖當年也不過是一放牛娃出身,既然他能當得了皇帝,本王為何就當不得?莫非放牛的就比當兵的命格高貴不成?”
“你.........你..........”
陳志被龐剛擠珂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氣得身子直發抖,反倒將原本來此的目的給忘了。
看著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的陳志,龐剛很是不耐煩的說:“好了,既然你來到了這里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若是不然你就回去。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們的城墻堅硬還是本王的火炮犀利,咱們還是在戰場上一較高下吧!”
面對冷峻無情的龐剛。陳志發現原本準備好的一堆說辭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對此人說那些君臣大義嗎?恐怕還沒說人家早就朝自己吐唾沫了,對人家動拳頭?十個自己綁一塊也不是人家對手啊,據說這家伙連韃子都被他殺得血流成河的,就更別提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了。
“好吧,君子不與小人計較。”
陳志強忍著氣,問道:“那敢問龐將軍,您此次攻打江西到底是為了何事,若是為了錢銀。九江雖然不富裕,但也可湊出一些銀兩與您,若是為了糧食,知府大人和城里的鄉紳富戶也能為您湊齊,只要您退出江西。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龐剛冷冷一笑,徑自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了陳志,犀利的眼神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聽好啰,本王什么都不要,本王就要你們九江所有官員出城向本王投降。明日午時之后若是你們不出城來降,本王就要炮轟九江,你聽明白了嗎?”
“你...........”
看著龐剛堅定的眼神,陳志一瞬間就明白了此人的決心,他慢慢的躬身施了一禮就朝著外頭走了出去,這件事他做不了主,之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向城里的知府大人稟報,讓知府大人來定奪........
“什么,他說要咱們出城投降,否則就炮轟九江?”
知府后院里的書房里,薛志濤看著面前的陳志,臉色一陣蒼白。
此時的陳志已經沒有了再龐剛大營中的鎮定,臉上一陣疲憊之色,柔弱的說道:“是的,下官是親耳聽到那龐剛是這么說的,而且下官也在營中看到了數十尊紅夷大炮,下官相信若是咱們明日不出城投降,他們是一定會炮轟九江的。”
“炮轟九江,他們怎么敢!”
薛志濤突然之間只覺得口渴得十分的厲害,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想要喝口香茗潤潤喉嚨,不料由于太過緊張導致手太顫抖,將手中的茶杯給打翻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嘡啷........”
一聲脆響,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十分的刺耳。
“大人。”
陳志有些擔心的看著薛志濤,此時的他并沒有絲毫嘲笑薛志濤的心思,因為他此時的心情和薛志濤是一樣的。
薛志濤呆呆的愣了一會才咬牙道:“陳大人,你估計若是那龐剛明日傾力來攻,咱們九江能頂多長時間?”
陳志咬咬牙道:“最多兩日,搞不好一日都不到,畢竟紅夷大炮的威力實在是太.......太大了,加之咱們的兵丁又是臨時拼湊而成,下官.........”
“夠了!”
薛志濤打斷了陳志的話,他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似的,癱倒在椅子上,無奈的擺了擺手悲聲道:“好了,你不必再說了,你發下命令吧,明日咱們開城門投降吧!”
“什么,開門投誠!”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陳志還是忍不住低聲提醒道:“大人,您可要三思啊,若是走到這一步,您可就沒退路了!”
薛志濤苦澀道:“本官自然知道,投誠后本官就成了大明的逆臣賊子,天下之大,除了那龐剛,恐怕就無人能容下本官了,但若是不投誠明日整個九江城就要毀了呀。”
“大人..........”
聽了薛志濤的話,陳志噗的跪在了地上,悲聲哭泣了起來。
第二天,龐剛率領著密密麻麻的大軍慢慢的逼近了九江城,董國率領著炮營的炮手將一百二十多門火炮推到了距離九江城外五百多步的地方,高昂的炮口也對準了城墻。
時間慢慢的接近了午時,龐剛的臉也慢慢的嚴峻起來,正當他正要下令炮營準備的時候,九江城的城門慢慢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