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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第四章 分身術、隱身術(上)

  第二對山魈沖入場中時,先一對山魈背后血槽又被寓鼠們切削了一次,傷口切入骨中,臟腑隱約可見。

  眼看再過幾趟,山魈遮也遮不住傷口,就要倒地,但另一對山魈一欺入場中,兩對山魈的背后突然貼在一起,仿佛變成個四頭四手的巨人,那好不容易切開拉大的傷口,卻看不到了。

  而這么一來,先一對山魈的雙手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他們四條手臂四面亂抓,逮到寓鼠就直接一拗,捏斷頸骨往下扔,寓鼠雖仍不斷攻擊,但攻擊其他部位,卻怎么切也切不進去,也不可能借著撞擊的力道把這兩對山魈的巨體分開,當下寓鼠又落下風。

  沈洛年也暗暗發急,要叫寓鼠撤退嗎?但山魈已經有了經驗,下次未必能偷襲成功…如果要趁寓鼠攻擊的同時出手,應該就是這種時候了,否則下次不就又要害死一批寓鼠?

  沈洛年望著兩方的動作,山魈因為四只黏在一起,不易移動,動作還不算太快,寓鼠卻是如同電閃,數量又多,就算啟動了時間能力,也只能勉強看清他們的動作,想趁隙穿入幾乎是不可能…

  「人類!」翔彩驚呼地沖來喊:「沒傷口了,多切一個?」

  「等等。」沈洛年腦海中靈光一閃,過去時間能力提高到這種程度,自己腦袋就快受不了了,但這三個月鍛煉精智力似乎確實頗有幫助,好像沒這么難過…那是不是意味著還能更提高時間變慢的程度?

  一念既動,心隨行之,下一剎那,沈洛年眼前的寓鼠飛行漸漸變慢,但這樣還不夠…要在這種速度下切入,還得看得更清楚才行…沈洛年集中著心力,全部心神都放在寓鼠的飛行軌跡上,終于,眼前寓鼠飛行的動作,漸漸變成慢動作一般,沈洛年的頭也跟著脹熱、發疼起來。

  沈洛年心中微驚,這種狀態可支持不久,他不再考慮,心神放空,踩著凱布利、拿著金犀匕,對著那近千只寓鼠造成的包圍圈沖了過去。

  翔彩大吃一驚,眼前的千只寓鼠,就等于在空中高速飛行的兩千把刀刃,寓鼠能這么飛行轉折不彼此碰撞,除了靠高速反應、固定路線之外,還靠著千百年來的練習與默契,也不是每只寓鼠都能辦到,近萬寓鼠中,也只有這千余名有資格,一個人類這么沖進去豈不是送死?

  但寓鼠陣勢已經組成,若因為沈洛年而臨時變化,反而會造成彼此沖撞傷亡,所以也沒有人理會,只照著原來的路線飛旋,砍到也沒辦法。

  就在這時,卻見沈洛年全身包著淡淡妖炁,化成數十條鬼魅般虛影,在寓鼠一排排翅刀間閃入,就這么沖到了山魈面前。山魈們這時四顆腦袋八只眼睛都閉著,只靠妖炁感應周圍的狀態,但沈洛年妖炁遠不如寓鼠,在這千只寓鼠的包圍圈中一點也不起眼,山魈渾然不知沈洛年近在眼前,仍到處亂抓著接近的寓鼠。

  沈洛年閃入的瞬間,寓鼠來不及反應,但過了這幾秒,領隊的寓鼠們都發現沈洛年已無聲無息地飄入陣中,他們駭異之余,紛紛帶隊往外繞,不敢貿然接近,下一瞬間,山魈周圍倏然一空。

  發現周圍的寓鼠妖炁突然遠離,山魈一怔之間,也停下了動作,感應著周圍的妖炁,準備應變。

  沈洛年自從學會使凱布利妖炁提升的法門之后,移動速度就大幅提升,他身軀輕若無物,極速限制雖仍決定于風阻,但近距離中騰挪閃避、扭轉換位,卻主要受限于自己的反應速度,既然時間能力陡然提升,他旋動速度再度變快,只見他一瞬間旋身急繞,推刀急刺,在山魈放聲大叫的同時,沈洛年已經往外急退,幾個閃動間,又飄出了寓鼠的刀翅圈。

  沈洛年退出圈外,躲到樹后,馬上解除時間能力,抱著頭蹲了下來…媽的!這種用腦法好傷,可比以前都還痛。

  「怎么了?」翔彩慌張地大喊。

  「眼睛。」沈洛年皺眉說。

  「眼睛?」翔彩一愣。

  沈洛年頭疼欲裂,指指場中,又說了一次:「眼睛!別跟我說話!」

  這古怪的人類還挺兇的?翔彩正冒火,卻聽到場中許多寓鼠歡喜地叫了出來,他轉頭一看,卻見場中的寓鼠已改變了戰術,一串串對著四只山魈的眼睛沖去,卻是沈洛年剛剛一個急繞連刺,把每只山魈的左目都刺了一個大洞…那三層眼瞼下當然沒肌肉,不用擔心金犀匕被夾,對方既然閉著眼睛發愣,不戳那兒戳哪兒?

  翔彩高興得吱吱亂叫,也不再打擾沈洛年,跟著飛去排隊打落水狗。而山魈一下子被開了四個洞,只能用手遮著逃命,但他們身上背著千多條寓鼠性命,寓鼠哪會放過他們?當下一路圍攻,兩方一打一逃,轉眼消失了蹤影。

  沈洛年一個人靠在樹下休息了片刻,差點昏睡過去,半睡半醒間,他突然想起葉瑋珊等人,自己若在這兒睡著,他們恐怕會擔心地找了進來…沈洛年打起精神,也不等翔彩回返,就這么半閉著眼睛,往海邊飄出去。

  沈洛年從林中一鉆出來,眾人大喜之余連忙圍了上去,每個人都爭著說話,但沈洛年頭還在痛,根本沒精神應付,也搞不清楚大伙兒吵些什么,他只扶著腦袋說:「我頭痛,要睡覺。」

  白宗眾人倒不意外,沈洛年也不是第一次頭痛,只不過很久沒見他喊了…看來剛剛沈洛年確實有出手,卻不知道有沒有順利傷了山魈?

  不過這時不是問的時候,松了一口氣的葉瑋珊,扶著沈洛年說:「沒事就好,先休息吧。」

  「小純。」沈洛年放大了凱布利,一面說:「氣球。」

  「好。」狄純卻沒看過沈洛年頭痛,有點擔心地拿出細繩,一面問:「還好嗎?」

  「睡睡就好。」沈洛年綁妥了凱布利的腳,旋即鉆入其中橫躺,就這么讓狄純牽引著,呼呼大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洛年在睡夢中醒來。

  這次似乎睡得特別飽?在凱布利的一片漆黑中,沈洛年伸了伸懶腰,從懷中取出一物,貼在左上方的凱布利內側表面。下一瞬間,這片黑影中漸放光明,仿佛點了一盞緩緩亮起的白熾燈泡。

  那個貼上凱布利表面的物體,就是當初獵得的小飛梭,沈洛年取了一個帶在身上,只要靠著凱布利的妖炁,就能很方便地取得光亮,雖然凱布利本身吸光能力太強,光線無法靠著周圍壁面反射,但至少一般視物沒有問題。

  沈洛年坐起身來,逐漸清醒的同時,卻不禁有些奇怪,一般來說,狄純帶著自己移動,通常都會因為移動和風吹,微微地搖晃著,偶爾還會聽到她和吳配睿、瑪蓮等人的對話聲,怎么這時凱布利卻似乎動也不動,除了南側傳來的海浪聲外,幾乎沒聽到什么其他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沈洛年心念一動,頭往下探,想鉆出凱布利張望,沒想到剛往外一探,卻砰地撞上一片沙土,沈洛年一愣,收起飛梭,身子往上飄,這才順利地鉆出了凱布利。

  仔細一看,原來凱布利正被兩塊大石壓在海邊,白宗眾人隔著幾十公尺遠,正圍坐著閑聊。

  這兒是哪兒?沈洛年四面張望,似乎已經離開原來地方有一段距離…怪了,天也沒黑,他們怎么不走了?

  沈洛年正東張西望,白宗眾人也發現沈洛年醒來,紛紛笑著招手,狄純更迅速地起身奔了過來,高興地叫:「洛年,你沒事了?頭不痛了?」

  「沒事了。」沈洛年收起被石頭壓著的凱布利,一面說:「怎么沒走了?」

  「宗長說一直搖應該不好睡。」狄純微笑說:「我們就先跑了二十公里遠,然后固定著等你睡醒。」

  二十公里?沈洛年說:「我睡了多久?大隊還沒追上來?」

  「三小時左右。」狄純搖頭笑說:「大隊至少還要一個小時吧。」

  「喔…」沈洛年想想突然說:「對了,那個植物呢?剛剛我還沒說完。」

  提到那東西,狄純就有點不好意思,她臉龐微紅地說:「我們找了個盆子種了起來,先放在大隊那兒…」

  「妳不是說用光了嗎?」沈洛年問:「要不要我先做一些?」

  「還…還有十幾天啦。」狄純紅著臉說:「我只是突然想到,就先問小睿姊而已。」

  「喔,那就好。」沈洛年尷尬地干笑兩聲,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狄純搖搖頭,拉了拉沈洛年袖子說:「這不急,有客人等你,我們過去吧?」

  「客人?」沈洛年往那兒望,除了白宗眾人之外,卻誰也沒看見,詫異地說:「誰?沒人啊。」

  「那個可愛的寓鼠啊,翔彩。」狄純微笑說:「他等你兩個多小時了呢。」

  「啊?」大概被人擋住了,沈洛年點頭說:「過去看看。」

  走近一看,果然寓鼠翔彩正在人堆中,和葉瑋珊等人借著輕疾說話,看沈洛年接近,他站直身子,前足合起,做出仿佛拱手的動作,行禮說:「洛年先生。」

  怎么突然客氣起來?大概因為有幫上忙吧?沈洛年走近說:「聽說你來很久了?抱歉,我剛頭痛休息。」

  「無妨,我是前來致謝的。」翔彩說:「山魈均已鏟除,洛年先生的大恩,寓鼠全族同感,不知該如何答謝?」

  沈洛年搖頭說:「不用謝了。」

  「這可不行。」翔彩說:「我族長者商議,想送洛年先生一對古仙飛翼,不知道洛年先生覺得如何?」

  沈洛年詫異地問:「那是什么?」若是裝上可以飛很快,拿來玩玩倒不錯。

  「寓鼠的精氣、妖炁都煉在這一對翅膀上。」翔彩動了動身后的長翼,一面說:「我族過去少數幾名修至天仙的先祖,命終之前留下自己精化的一對翅膀供后世瞻仰,對外族來說,該是個很不錯的武器,如果洛年先生用得著,我馬上去取。」

  聽到一半,沈洛年就沒勁了,果然又是武器,他搖搖頭說:「我不需要武器。」身上東西越多就越累贅,最好還是別拿。

  翔彩愣了愣說:「很多異族妖仙都想盡辦法和我們討呢。我族的古仙飛翼,除金犀之類的神物,很少有武器比得過,洛年先生用的既然是匕首…」

  除了金犀?沈洛年不禁有點哭笑不得,自己的武器恰好就是金犀,只不過不能用而已。

  「很像匕首嗎?」賴一心突然插口。

  「就像我們的翅膀一樣。」翔彩揮了揮他銳利如刀的燕翅說。

  「那洛年要是不用,小純挺合適的。」賴一心笑說:「小純缺兩把匕首。」

  「我不用,我又不敢打架。」狄純連忙搖頭。

  沈洛年看了狄純一眼,想了想說:「翔彩,聽你這么說,那飛翼對你們寓鼠族來說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當然,那是祖先遺骸的一部分啊。」翔彩說。

  「既然這樣,你們就留著。」沈洛年說。

  翔彩一愣,不明白沈洛年的意思。文心組整理、

  「我沒做什么,不想拿別人的寶物。」沈洛年說:「你回去吧。」

  翔彩似乎不大能理解沈洛年,迷惑地看了他片刻,這才說:「真的嗎?」

  「真的。」沈洛年點了點頭。

  翔彩小小的腦袋似乎有點困擾,他轉身想走,又覺得不大對勁,想了想,他突然回頭說:「既然如此,我送你們去東北方吧?」

  「啊?」沈洛年一愣。

  「你們不是要帶著一大群人類去東北的息壤高地嗎?」翔彩說:「一路上妖族這么多,你們知道怎么走安全嗎?」

  「呃?不知道。」沈洛年搖頭。

  「島上的妖族,我們寓鼠族大部分都認識,打個招呼就不難通過。」翔彩想想又說:「哪兒有兇惡的妖族我們也知道,可以領你們繞走別的路。」

  「那就太好了!」賴一心大喜說。

  翔彩卻不理會賴一心,只看著沈洛年說:「洛年先生覺得如何?」

  「這群人走去至少也要一個多月,不會太麻煩你嗎?」沈洛年說。

  「沒問題的!」翔彩似乎挺高興能幫上忙,他想了想又說:「既然要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一直用輕疾翻譯太耗妖炁,你們妖炁也不多…」說到最后,他突然看著沈洛年身后的狄純,蹦了過去。

  狄純本來一直躲在沈洛年身后偷看,沒想到翔彩突然盯著自己,跟著居然跳了過來,狄純有點尷尬,又有點害臊地說:「怎…怎么了?」

  「妳似乎恰好合適。」翔彩看著狄純說:「若沒準備使用的話,精元可以給我嗎?」

  「什…什么精元?」狄純詫異地問。

  翔彩開口說:「精元就是…」

  「等…等一下!」沈洛年連忙喊停。

  「洛年先生?」翔彩詫異地回頭。

  「這個…」沈洛年尷尬地抓抓頭說:「你想變人是嗎?」

  翔彩那顆鼠頭上下點了點說:「這樣才方便使用人語。」

  「那…你和小純私下談。」沈洛年咳了一聲說:「別在這兒說。」

  「咦?」眾人起了好奇心,張志文問:「為什么不能在這兒談?」

  「我也要聽!」吳配睿不平地叫。

  「對啊、對啊!變人有什么秘密?」瑪蓮也喊。

  「其實別人也可以。」翔彩轉過頭,又要觀察著其他女孩。

  「小睿、瑪蓮去聽無所謂。」沈洛年看了張志文一眼說:「男生就別去了。」

  似乎是有點古怪的事情,瑪蓮和吳配睿彼此看了看,簇擁著狄純和翔彩,跑到遠處去討論,葉瑋珊眨眨眼也自動跟去了,奇雅本來還沒動,卻被瑪蓮順手拉了過去。張志文見狀不好追問,想了想,一轉話題說:「洛年!剛剛翔彩說你一招就戳壞了四只山魈的眼睛耶,好厲害。」

  還不就是舉起來戳了四下,該算四招吧?沈洛年搖搖頭說:「寓鼠攻擊的時候山魈不敢張眼,剛好方便我偷襲。」

  「對啊,洛年沒有炁息,閉著眼的山魈真是只能挨打。」賴一心想了想,突然說:「洛年,我有個想法。」

  「怎么?」沈洛年說。

  「你快速移位的時候,就仿佛分身或消失一樣。」賴一心說:「是有意的嗎?」

  什么叫有意的?沈洛年疑惑地說:「我不明白。」

  「我懂了。」賴一心說:「雖然不知道你怎么辦到的,但是你能很高速地轉折方向,對吧?」

  沈洛年點了點頭之后,賴一心又說:「于是就有兩個可能了,一個是你轉折的時候稍微減速,使我們眼中產生好幾個殘像,就像分身術一樣。」

  「嗯。」沈洛年點頭說:「這我知道。」

  張志文插口說:「那都沒轉折,就不會慢下來,就是消失了嗎?」

  「不。」賴一心搖頭說:「都沒轉折,反而會看得很清楚。」

  「咦?」張志文詫異地說:「為什么?」

  「我猜是…」賴一心沉吟說:「眼睛會自動追尋動態物品,把接收到的影像組合起來…所以一直線反而很好判斷下一瞬間的位置,但高速轉折方位的狀況下,影像紛亂,反而無法判斷。」

  「這我知道。」沈洛年想起當初被攔腰砍斷的往事,點頭說:「懷真以前就叫我別跑直線,要不斷改變方向。」

  「那消失的時候是怎樣?」侯添良說。

  「應該是由慢突然變快吧,凱布利妖炁變大之后,就開始會有這種現象。」賴一心沉吟說:「眼睛適應慢速或者停留的狀態時,洛年突然無預警地高速移動,就會感覺好像憑空消失了,通常都是剛開始移動的那一剎那。」

  「有道理。」張志文點頭說:「但是說這干嘛?洛年又不教我們。」

  「不是不教,是沒法教。」沈洛年皺眉說。

  「洛年別理他啦。」侯添良笑說:「蚊子只是羨慕而已,你要他說話不酸可難了。」

  「嘿嘿。」張志文也笑說:「別在意、別在意,說說而已。」

  沈洛年搖搖頭,看著賴一心說:「問這做什么?」

  「我覺得分身術不如隱身術。」賴一心想想又說:「不對,該說更清楚的分身術比較好。」

  「嘎?」沈洛年聽不懂。

  「試試就知道了。」賴一心突然站起,倒拿黑矛說:「你在我前方高速移動位置。」

  「唔?」沈洛年有點意外,想想也無所謂,開口說:「現在開始?」

  「嗯。」賴一心點頭,張志文等人也睜大了眼睛,準備看兩人表演。

  沈洛年妖炁一催,果然由靜而動的那一瞬間倏然消失,跟著在賴一心面前高速地騰挪閃身,不斷置換方位,漸漸變成仿佛分身術一般的狀態,賴一心目光凝定,看了片刻,突然輕喝一聲說:「小心。」跟著黑矛一閃,仿佛動了一下。

  下一瞬間,沈洛年突然在十余公尺外落下,滿臉詫異地看著賴一心。

  「怎樣?怎樣?」張志文等三人看不出所以然來,一個個睜大眼睛和嘴巴,看著兩人的表情。

  沈洛年停了幾秒,摸摸胸口說:「我被一心打到了。」

  「沒受傷吧?」賴一心走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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