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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第三章 花式飛行表演(下)

  這么一來不就又得全去了?眾人不禁都轉頭看著葉瑋珊,見葉瑋珊一直沒說話,黃宗儒輕喊了一聲:「宗長?」

  葉瑋珊也十分為難,但是誰又攔得住賴一心?他去的話,自己非跟去不可…那還不是又把沈洛年拖去了?那種妖怪對沈洛年來說太過危險…自己違背了懷真的囑咐,讓沈洛年一起行動,已經很不應該,怎么還能把他推入險境?

  沈洛年望著葉瑋珊那皺起的眉頭,倒也不難猜出她正煩惱什么,沈洛年輕吁出一口氣說:「我去就好,你們別去。」

  「洛年?」眾人都叫了出來,葉瑋珊臉色也變了,一把抓著沈洛年的手臂。

  「你們都留著。」沈洛年輕輕推開葉瑋珊的手,轉頭對翔彩說:「我跟你去。」

  翔彩疑惑地看著沈洛年說:「你也是修行者嗎?你有辦法打傷山魈?」

  「可以。」沈洛年點頭。

  「洛年,我也一起去吧?」賴一心喊。

  「你去干嘛?」沈洛年沒好氣地說。

  「我去戳眼睛,說不定會戳到。」賴一心說。

  「山魈和我族戰斗,三層眼瞼都是閉上的。」翔彩說。

  那妖怪有三層眼瞼?賴一心一愣間,沈洛年已板起臉說:「你一去白宗又全去了,死光怎辦?這十幾萬人又不管了嗎?」

  賴一心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只好摸摸鼻子閉上嘴。

  狄純忍不住說:「洛年,我…我…」

  沈洛年轉頭瞪眼說:「妳更不準去!」

  狄純嘴一癟,眼眶又紅了起來。

  沈洛年望了葉瑋珊一眼,見她正臉色蒼白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沈洛年搖搖頭,腳底下黑云涌現,凱布利妖炁充盈,帶著他身軀飄起,他轉頭對翔彩說:「我跟你們去,走吧。」

  翔彩感應到凱布利的淡淡妖炁,仍有點錯愕地說:「你…真的可以嗎?」

  「試試。」沈洛年身影倏然消失,下一剎那,他已經凝立在十余公尺外的森林外緣,仿佛沒動過一般,正回頭說:「你們帶路。」

  「咦?」翔彩驚呼一聲,眾寓鼠躍起展翅,御炁飛騰,如閃電一般,同時朝森林中飛去。

  沈洛年也不遲疑,身形一陣閃動,只見好幾個淡淡虛影倏然出現倏然消失,就這么往林間冉冉隱去,沒幾秒鐘,寓鼠和沈洛年都消失不見。

  昨日沈洛年剛上去就被打倒,所以這還是張士科與陳青第一次見識沈洛年的挪移功夫,兩人不禁張大嘴,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張士科才回神說:「怎會是沈先生去…昨天他不是一下就受傷了?」

  他這話一說,一下子好幾個白眼扔了過來,最后葉瑋珊才說:「山魈就是在那一瞬間,被洛年所傷…若不是洛年冒險出手,我們根本趕不走山魈。」

  原來這似沒炁息的胡宗小子如此厲害?張士科和陳青兩人睜大眼對看,都有點難以置信。

  「瑋珊?」賴一心看葉瑋珊愁眉深鎖,走近說:「別擔心,洛年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葉瑋珊望著山林,黯然說:「否則…我實在沒臉見懷真姊,他們已經幫我們太多了。」

  聽到這話,眾人頭都低了下來,當下大家也不趕路了,就這么在林緣旁佇立,等待著沈洛年回返。

  另一面,入林中追著寓鼠的沈洛年,對寓鼠的速度卻也頗有些驚訝。

  寓鼠的妖炁似乎也是走輕訣一路,加上體細質輕、妖炁強大,展翅飛行時的速度,比張志文、侯添良全力奔掠都還快上不少,沈洛年本該追不上,但在密林之中飛行,轉向閃避樹干的次數自然不少,而每一次改變方向,難免需要減速、加速,轉折間仿佛無視物理定律的沈洛年,就在這一剎那突然追近,寓鼠群卻也甩不脫他。

  雖說為首的翔彩并沒有全力以赴,但跟他來的幾只寓鼠也算是寓鼠族戰士中的佼佼者,見這種速度下沈洛年仍能尾隨,翔彩雖不明白沈洛年的能力從何而來,對他的印象已完全改觀。

  飄出了數十里,接近了一處谷地,寓鼠們速度慢了下來,前面兩只寓鼠突然由林間鉆出,吱吱低聲說:「找到那只了!」

  「打起來了嗎?先帶我們去。」翔彩目光一亮說。

  當下眾人方位一轉,向著另一個方向快速飄掠,沈洛年隨著寓鼠們繞過了數公里的森林,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林間空地,千余只大小寓鼠,分成好幾群,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站定,仿佛訓練有素的部隊。

  這是怎么回事?沈洛年目光一轉,卻見空地中間,躺著昨日那只雙生山魈,原本黏合的部位已經分開,顯現出一片平板般的無毛光截面,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樣緊緊吸附在一起的。

  兩只山魈中,其中一只脖子被切割過半,似乎正是從自己當初劃開的那傷口不斷擴大而成,而另一只山魈,那裸露出的光潔部位卻整片被挽開,內臟一片混亂,血灑遍地,已經斷氣。

  林邊不遠處,有數十只寓鼠的尸骸堆在一起,看來是這一戰所犧牲的寓鼠。

  翔彩帶著沈洛年落下,好幾只一樣嬌小的小寓鼠掠了過來,速度極快地吱吱叫個不停,兩方說話都快,翔彩一面指指沈洛年,一面又吱吱嚷了回去。

  沈洛年等了片刻,見輕疾不吭聲,詫異地低聲說:「怎么不翻譯?」

  「說得太快了,來不及翻。」輕疾說:「寓鼠彼此之間溝通,說話速度很快,他剛剛是為了讓你們使用輕疾翻譯,才刻意放慢說話速度…簡單來說,翔彩主要解釋剛剛和你們談的事,另一群則搶著說和山魈戰斗的戰況。」

  這時翔彩和那些寓鼠似乎討論完畢,一批批寓鼠隊伍分別解散往外飛,翔彩帶著幾只寓鼠也跳了回來,他仰望著沈洛年說:「那傷口是你造成的?因為有傷口,破了炎炁結膚的效果,我們就可以把他頭割斷!」

  「喔?」沈洛年點點頭說:「另外一只呢?怎么死的?」

  「雙生山魈之間,以力互吸,其中一只死了之后就會失效分開。」翔彩快速地說:「而內側皮膚軟嫩,并沒有炎炁結膚的防御能力,很容易就可以殺死。」

  沈洛年表情有點古怪,愣了愣才說:「恭喜你們。」

  「我這就帶你去找另外兩只。」翔彩喜悅地說:「我們的族人會準備好,協助你出手。」

  「走吧。」沈洛年聳聳肩,又隨著翔彩往原先的山谷飛,而那一批批寓鼠,果然分散在前后不遠處,隨著沈洛年這批人行動。

  在林間飛繞的同時,沈洛年目光一轉突然低聲說:「輕疾…他一直說閹去姊夫…那是啥?我剛在海邊就聽不懂了,是聽錯了嗎?」

  「炎炁結膚——炎靈之力與本身之炁高度凝結于皮膚表層。」輕疾說:「山魈以這種法門,配合著堅硬如金石的皮膚肌肉,達到很強大的防御外傷效果,很適合對付攻擊方式偏向輕快銳利的寓鼠,但相對的,皮膚一破,這護身法也破了。」

  原來如此…沈洛年說:「也就是說,如果有個很強的妖怪重重對他打下去,就算表面不傷,也會內傷啰?」

  「這是非法問題。」輕疾說。

  「呿。」沈洛年哼了一聲說:「既然是炎靈的功夫,瑋珊怎不會?」

  「炎靈、凍靈都可以這樣運用,不過你那兩位朋友炁息量太少,達不到這種效果。」輕疾頓了頓又說:「她們皮膚和體質,也遠不如山魈的強度,不適合模仿這種法門。」

  也對,葉瑋珊那水嫩嫩、白里透紅的皮膚,要是和山魈一樣,那可倒胃口了…媽的!倒胃口又怎樣,又輪不到自己!沈洛年搖搖頭,把葉瑋珊的倩影從腦海中甩開,嘆了一口氣,心中暗罵…臭狐貍啊臭狐貍,妳最好快點出關,否則別怪我忘了妳。

  沈洛年隨著翔彩等寓鼠,又竄回了剛剛那個谷地外緣。翔彩停了下來,回頭對沈洛年說:「我們的土地在谷內,剩下的兩只山魈應該就在谷口不遠,他們只要心血來潮,就進谷胡鬧、殺人,你要我們怎么配合?要我們待命,還是要我族派人先搜出他們?」

  沈洛年想了想說:「妖炁的感應,你和山魈誰比較靈敏?」

  「山魈比我們強。」翔彩頓了頓說:「他五十步外就可以發現我,我要到三十步內才能察覺…更年輕的寓鼠,就差更遠。」

  這也有道理,翔彩雖然是妖仙,但妖炁仍不如山魈。寓鼠和山魈作戰,靠的是人海戰術,可不是一對一拼斗。沈洛年沉吟片刻說:「你讓大部分族人在周圍等候,我跟你進去找。」

  「你可以提前發現山魈?」翔彩有點意外。

  「百步左右。」沈洛年說。

  「當真?」翔彩有些懷疑地說。

  「就算騙你,死的還不是我?」沈洛年翻白眼說。

  這倒也是,翔彩身為妖仙,雖然打不過山魈,總是逃得掉的,但若沈洛年其實只是廢物,死的當然是他,翔彩不再多說,要周圍的寓鼠把消息傳了出去。

  沈洛年當下把凱布利收起,點地往內飄,這樣速度雖然稍慢,卻也慢不了多少,這一人一鼠往內搜進了片刻,沈洛年突然停了下來,往北一指低聲說:「那兒,百步外,有一對。」

  翔彩看了看沈洛年,雖仍半信半疑,卻也有點高興。

  「你讓族人在周圍這附近聚集等候。」沈洛年拔出金犀匕,低聲說:「我先動手,你們感覺到對方的妖炁發出,再來幫忙。」

  「好!」翔彩點頭。

  「別拖太久了。」沈洛年瞪眼說:「我可打不過山魈。」

  「你能傷了他,怎會打不過他?」翔彩迷惑地說:「就算打得贏山魈的妖族,也未必能讓山魈受外傷。」

  「我其實很弱。」沈洛年說:「相信我。」

  這翔彩倒不覺得意外,他從不覺得沈洛年強,他上下看看沈洛年,目光轉到金犀匕上說:「難道這是什么特殊武器?不像啊。」

  這匕首確實是神兵,可惜自己不會用…沈洛年苦笑搖搖頭說:「別問了,我去了。」

  「好,我去叫族人準備。」當下沈洛年往北,翔彩往南,分向兩個方位掠去。

  沈洛年一面飄一面思索,自己的速度可不能太快,萬一寓鼠還沒集結就和山魈杠上,打著打著又被山魈掃到可就糟了,那家伙手上帶著炎靈之力,燙得傷口合不攏,痛得要命…可沒法撐著傷口繼續打。

  于是沈洛年拖了約莫兩分鐘,這才一面繞到下風,一面向著山魈的炁息那兒飄,大約在距離三十步左右的時候,沈洛年在樹梢間,看到山魈的身影。

  這只雙生山魈和之前那只山魈看起來差不多,肩膀上那兩顆腦袋正四面張望著,鼻子不斷聞嗅著,仿佛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味道,正在尋找。

  因為自己身上的體味嗎?下次要問問輕疾,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一堆妖怪鼻子都靈得跟狗一樣,打起架來實在吃虧。

  而這山魈兩顆頭到處看,沒有死角,也不能偷偷欺近…沈洛年正困擾,心念一轉,摸出了牛精旗,迎風一招,白霧滾滾而出,往外散了開來。

  卻是不知為什么,這兒雖然是密林區,山魈卻特別選了一個空曠的地方休息,這樣一來,牛精旗說不定有用。沈洛年靠著白霧籠罩,軀體輕如飄羽,踏著無聲步往那兒掠去,而那滾滾而出的白霧,也就仿佛活物一般,對著山魈撲去。

  白霧一出,山魈立即提高了警覺,他望著白霧對自己涌來,連退了三步,突然發現白霧不知怎么一繞,四面八方都是,他妖炁一漲,正想往空中飛掠,突然身后微微一下刺痛,他怪叫一聲,飛起前手臂往后急撈,卻什么都沒撈到。

  百步距離,對寓鼠來說只是一瞬間事,兩方這一接觸,周圍妖炁立即爆起,千余寓鼠紛紛飛空撲來,沈洛年一面急退收旗,一面叫:「傷口在背后。」

  卻是沈洛年這次學乖了,刺進去會被肌肉夾住,割削過去總可以吧?反正只要破皮,寓鼠們就有攻擊的地方。沈洛年剛剛那一個偷襲,在山魈身后切開個寬約五公分的破皮裂口,肌理只切開了一點點。

  山魈這時還在空中,他妖炁大漲,怪叫聲中,突然用一手緊緊壓住了背后那傷口,一面閉上眼睛,御炁往那還沒完全散開的白霧中急落。

  沈洛年這時突然明白山魈為什么選空曠的地面,寓鼠飛行轉折之快天下少見,在密林中和寓鼠群戰斗,必定大大吃虧,何況山魈本身動作僵硬,更不適合障礙多的地方。

  不過他既然用手擋住了…那該怎辦?難道自己還要再去開兩個口子?

  沈洛年遲疑間,白霧尚未飄散,聽見沈洛年呼喊的寓鼠群們,突然在空中編隊,只見寓鼠分成數十條不同的隊伍,每一隊數十只寓鼠,都是一只緊跟著一只飛行,領頭的通常是較嬌小、妖炁強大的寓鼠,他們在前方御炁破空,帶著后方的寓鼠展翅,一隊隊不斷交錯騰挪,仿佛幾十條正在空中進行花式表演的飛行部隊。

  這一道道黃色的閃電在空中高速穿插飛繞,帶出的勁風急卷,不消兩秒,白霧四面卷飛、完全消失,寓鼠們相準了方向,朝空地中閉著眼睛的山魈沖了過去。

  沈洛年不禁張大嘴巴,這牛精旗果然對付不了強大的妖怪,這些寓鼠隨便一沖,帶起來的勁風馬上把霧刮得干干凈凈,就算不提寓鼠,山魈剛剛的高躍飛騰,也是破解之法,看來這旗子只能帶回東方高原,欺負鑿齒的時候用用。

  山魈面對寓鼠不敢睜眼,他左掌壓著背后傷口,右掌鋼爪急揮,猛抓飛近的寓鼠。沈洛年看得正緊張,卻見一串寓鼠揮翅對著山魈背后的左手臂撞,一連串砰砰砰砰的急響,兩方妖炁連續沖突,一串過去又是一串,仿佛找死一般,就這么直撞山魈那硬邦邦、帶著炎炁的手臂。

  仿佛連珠鞭炮炸響的同時,雖然不少寓鼠撞得頭昏腦脹、摔滾落地,但只不過幾秒的工夫,那緊緊壓著傷口的左臂,就這么被銜接不停的寓鼠們硬生生撞開,此時另外一串寓鼠適時趕至,他們御炁于翅,仿佛一片片銳利的刀片,一刀接一刀地對著那小小的傷口切割,在山魈好不容易扭身滾開,用另一手擋住傷勢之前,那本來只有五公分的傷口,已經擴大了兩倍,深可見骨。

  原來寓鼠是這么打的?難怪不怕對方擋住傷口…眼看寓鼠群又沖了下去,只要再來回幾趟,這山魈非死不可,沈洛年正放寬心的時候,突然西方不遠處另一股強大妖炁爆起,一道勁風夾帶著龐然妖炁對著這兒沖,幾個騰挪間已閃入場中,正是另外一對山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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