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這一幕讓建虜都心驚膽戰。
若是往常,建虜每每獲勝,即使偶爾失敗,他們也不會失去士氣,不會輕易投降或者畏死。但現在被俘獲的,多是正紅、鑲紅兩旗建虜,他們可是被俞國振一路從膠州趕到濟`南,又在這里吃了大敗仗,有多少能不心驚膽戰的!
而且,席特庫那種毫不在意人命的態度,讓這些建虜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席特庫見他們都被震住,昂然又道:“有一件事情,好教你們得知,我是葉赫家的人,為何會投在南海伯帳下,為南海伯包衣奴才,你們知道原因么?”
眾人都是默然,但一個個目光閃閃發亮。
這些人中,并無人認識席特庫,這也難免,崇禎九年他被俘的時候,還是個十六歲的小毛孩兒,如今在耽羅好吃好喝養了近三年,個頭猛然拔起,胡須也長了出來,看上去已經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壯漢了。
“因為南海伯去年十二月來山`東之前,已經突襲盛京,破了盛京城,將老奴奴兒哈赤的墳都掘了!”席特庫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蠢貨,入了關內便斷了和關外的消息吧,我們主子爺可是有大明最強的水師,運了三萬虎衛自皮島登陸遼東,黃臺吉那蠢貨不是逃得快,也會和你們一般,成為我家主子爺的俘虜!”
眾建虜吸了口冷氣,相互看了看,將信將疑。
“不信。你們瞧瞧,這是什么?”見他們這副模樣,席特庫拍了拍手,便有人抬出一樣東西,展示在他們面前。
卻是一件金甲。
“黃臺吉的金甲,見過沒有?料想你們這些蠢貨奴才,只能遠遠地望上兩眼吧。現在也成了我們家主子爺的戰利品,只不過這又蠢又笨的東西,一點都不好用。遠比不得我身上的這套!”
“嘶!”
建虜總共就那么些人,故此雖然被俘的大多地位低微,那些將官都已經被殺了。但是他們大多遠遠望見過黃臺吉,特別是出征誓師之時。這套甲,也確實是象黃臺吉的金甲,還有他的龍袍!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死,一個是生。”席特庫冷笑了兩聲:“這是我家主子爺慈悲,才給了你們選條活路的機會。若是想死,自然沒有什么可說的,但想活,便投靠我家主子。給我家主子充為牧奴,現在你們可以選反了,愿意活的,就到那邊,就是那圈子里去。不愿意活的,留在這!”
席特庫說完之后,就沒有再說別的,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一排排虎衛舉起了火槍。對著黑洞洞的火槍口。總有些膽怯的建虜,這個時候慌忙跑到席特庫指定的用白石灰劃出的圈子里。
但這只是少數,前前后后,不過二百余人,還有些走過去了,想想又回來。
席特庫看到他們這般模樣,嘴角的冷笑更明顯。
“一群蠢貨。”他心中暗想:“哪里比得上我英明,早知主子爺是做大事的人物,才得有今日!”
見人群穩定下來,無論是留在這邊還是去了石灰圈子里的人,都緊張地盯著他,似乎想知道接下來他會如何處置,席特庫心中涌起一種大權在握的喜悅。他又向后退了一步,陪著笑對身邊的虎衛營正道:“老爺,請下令吧。”
“開火!”那營正毫不猶豫地揮手。
火槍聲頓時與火光一起噴射出來,而幾乎與此同時,那些擠在一起不肯入圈的建虜身上也噴涌出了鮮血!
這是一場屠殺,失去了武器也被俘的建虜,就象他們曾經屠殺過的濟`南和京畿、山`東漢人百姓一樣,倒在了血泊之中。但這也是一場正義的復仇,他們壞人田地,殺人性命,掠人財物,所作所為,猶如惡鬼,理當受此報復!
第一排虎衛射擊完畢,第二排緊跟著上來,雖然建虜中也有人跪下這時想要求饒,甚至想沖到圈子里去,但是槍丸毫不留情地追上來,洞穿他們的身體,帶走他們的生命和希望,讓他們接受到應得的懲罰。
七尺之軀,數百條性命,在虎衛的鐵騎之前,輕賤得如同草芥齏粉。只是數分鐘的時間,便再無一人能站立,而方才跑到石灰圈中的俘虜,在心驚膽戰之余,多少還有些暗自慶幸。
“現在你們就是大爺我管著的奴才了,跟我走,先去挖坑!”席特庫又趾高氣揚地道。
這一次,沒有誰敢無視他,個個乖乖跟著他,在離地面不遠的地方挖出一個大坑,然后將一具具尸體扔進坑中。他們手中雖然發了很好用的鐵鍬,但面對著數百枝虎衛的火槍,也面對著一地的血腥,沒有任何人敢舉起鐵鍬反抗。
建虜的奴性原本就極強,他們覺得自己是給愛新覺羅氏當奴才,還是給大明南海伯當奴才,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因此很快,他們當中的一些就開始習慣了自己的新身份,哈腰點頭,對著席特庫獻媚起來。
夜幕眼看就要降臨,尸體大多都扔到了坑里,但還有幾具最初被殺的仍未掩埋,就在這時,一個虎衛跑了過來:“走,趕緊走,回章丘去!”
席特庫顧不得還未埋盡的尸體,立刻拳打腳踢,驅趕著俘虜整好隊,然后夾在虎衛中間,離開了這兩個多時辰之前的戰場。
在他們離開大約十分鐘后,尸體堆中突然動了兩下,緊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建虜滿眼恐懼地從尸體中爬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向四周觀望,然后忍著身上的傷痛,想要離開這里。
結果一腳踢在地上的一具尸體上,那尸體猛然一動,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嚇得他大叫起來。
“帶我一起走!”那尸體睜開眼,瞪著他道。
“你…你沒死?”
“和你一樣!”
兩個幸存的建虜相對看了看,都壓抑著聲音痛哭起來:“幾百人…幾百人就這樣完了啊…”
“俞幼虎兇殘,毫無人性!”
無論他們怎么咒罵,對俞國振來說都沒有什么損失,相反,敵人的痛恨與咒罵,就是己方的光榮與贊賞。這兩個建虜罵了幾句,想到還身處險境,便相互支撐著,逃離了此處。
在黑夜中掙扎了一晚,他們都不敢停歇,也不敢走大路,只能望著星光向北。到得黎明時分,便聽得前方人喧馬嘩,兩人是驚弓之鳥,折向便想走,但已經晚了。
他們已經走出了山林,到了平地,故此被來人看到,很快便有十余騎飛奔而來,遠遠地便厲喝讓他們停住。
聽得這熟悉的口音,這兩人不但沒有安下心,反而更是惶惶,聽那個葉赫家的席特庫所言,俞國振已經攻破盛京,還不知有多少族人在替幼虎效力!
不過回頭再望,看到對方穿的確實是自己人衣裳,他二人見也逃不掉,便停下腳步,大著膽子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大膽奴才,見著睿親王殿下的大軍還不過來!”那追來的建虜將他們二人圍住喝道。
“啊?”
兩人沒有想到在此見著多爾袞的親兵,他們有些茫然,又有些慶幸,慌忙跪下,自報家門。聽得他們是鑲紅旗杜度的手下,圍著他們的建虜多少有些不屑:“杜度貝勒自家吃了敗仗,連手下也弄得這么狼狽…你二人既上鑲紅旗的,為何見了自家人還要逃?”
那二人自然痛哭流涕,將席特庫之事說了一遍,圍著他們的十余名建虜聽說俞國振領虎衛破了盛京,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這不可能,你們定是俞國振派來的奸細,亂我等軍心!”
“俞國振怎么攻得下盛京?”
“若是盛京失守了,我們怎么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雖然一個個口中稱不相信,但他們的臉色卻相當難看。建虜可也是有家有口的,特別是跟著多爾袞的兩白旗,不少就來自于盛京左近,他們如何不擔憂家人!
而且他們心中也隱約覺得,俞國振能做到這件事情!
他們相互鼓氣,又有百余騎建虜過來,聽得他們議論紛紛,便詢問出了什么事情,待得知那兩名俘虜帶回的消息,這百余騎建虜中的牛錄章京臉色大變,頓時驅散諸人,將那兩名俘虜直帶入大軍中。
多爾袞陰沉著臉,正想著自己的心事。
所謂爬得高跌得也越重,他開始時將自己吹噓得太過厲害,如今吃了一個大虧,讓他在部下面前極大地丟了面子。他原本去攻章丘斷俞國振后路,卻被章丘城上的數十門火炮轟了回來,然后又得到杜度派來的信使傳遞的消息,知道俞國振最終目的還是將孫臨的三萬余人救出,到了此時,他才明白,自己與俞國振一番斗智,終究還是俞國振棋高一招。
只要勝過他這一點點,那么此前他諸多謀略就成了笑柄!
“這兩人既是杜度手下,帶到我這來做什么?”聽得介紹了這兩人來歷,他不耐煩地道。
“王爺,您還是聽聽這二人帶來的消息吧。”
那二人戰戰兢兢將自己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多爾袞陰沉著臉,聽完后冷笑:“鬼話,這你們也相信?”
兩個俘虜不敢多說什么,多爾袞見他們一個個驚破了膽子的模樣,若不是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勢不是作偽,幾乎都要懷疑他們就是俞國振派回的奸細了。
對于俞國振攻破盛京之事,他是半點也不信。
他正要再警告這二人休要胡說八道,突然間見諸軍一片慌亂,他不由得愣住了。